第三十四章 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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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拾好东西,到旅馆楼下退了房,乘坐公交车来到了车站。
在售票处问了一下,下一趟车就在十五分钟之后,我没有进站,而是点了一根烟蹲在车站出车口的边上,
在出车口拦车一来可以不用进车站,免去了买票和过安检口的麻烦,二来也能少付两块钱的保险费。
坏处就是如果不提前买车票,售卖光了就不会让人再上了。
我看着这站进进出出的人流,脑袋里却是一团乱麻。
我自问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英雄,如果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我也不会如此纠结。
与油菜花相处的时间其实很短暂,但我能看出来,她是真的把我当成了朋友,而且她身上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不知不觉中我们就好像已经很熟了。
还有一个让我纠结是原因是,医院的那个少年吴天宇给我的印象是文静腼腆,但是面对病痛依旧积极乐观的。
这让我产生了侥幸心理:
作为少年的爷爷……
或许……
也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吧?
何况那则来自论坛上的警告也不能确定一定就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万一其中有什么隐情呢?
有句话叫眼见为实,怎么能光凭一家之言就断定一个素未谋面的老人“绝非善类”?
很快那辆回程的大巴就从出车口缓缓驶来,然后停在了我的前面,看来这趟车没坐满。
我有些失望。
车门打开,几个人从我旁边轻车熟路地走上了车,我站起来使劲抽了两口,摁灭了手里的烟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只要走上去,车子一发动,我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回去之后我再找个地方将背包里的的那几根金条卖出去,唐小棠后续治疗的费用也不用愁了。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正准备上车,突然兜里的手机“叮铃”一声。
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油菜花的短信,那是站在一户老宅前的自拍照,她做了个鬼脸,后面还附上了一句:“目的地已到达,气死你!”
司机见我一只脚已经迈了上去,却还站在那里发呆,便大声吼了我一句:“干什么呢!上车再玩手机,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不好意思,我不坐了……”我留下一句转头就跑。
我还是没办法置之不理。
司机愣了一下,喃喃道:“现在小伙子心灵这么脆弱吗,说一句就跑了?”
……
打了两个电话油菜花还是没接,我只能发过去一条短信:“你现在在哪?先别进去,等等我!”
虽然知道具体地址,但我本就是一个外地人,对于离县的街道分布一无所知,真等我按照地图走过去,别说油菜花了,就是黄花菜都凉了。
好在她没有完全不理我,给我发了个定位,还有一句:
“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我们先去进探探路,回见吧你!﹋o﹋”
“我靠!你他妈的是猪脑子吗?”
我气得破口大骂,脑袋里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场景:
等我到的时候,油菜花和郑北楼都不见了,只有两只猫在那里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虽然论坛上那个“点根华子敬佛祖”说过,只有将死之人才能被做成猫宿。
但是……
没听说过有把死人变成活人的法子,把两个大活人弄成“将死之人”的方法却有的是!
我带上了羊皮书和一支笔,然后将背包放在了车站的行李寄存处,跑到马路边上拦下一辆出租车,价钱都没讲,只有一个要求:“快快快!”
司机听言油门一踩,车子朝着目的地加速驶去……
……
下了出租车又走过两条巷道后,我根据油菜花的定位来到了照片中的地方。
虽然离县的城西有很多未经开发的老建筑区,但没想到在这里会藏着这样一所富有年代感的宅院。
宅子的面积很大,灰黑的瓦片与木质结构的框架让我感觉像是看到古装电视里那些那大户人家的豪宅。
如今它厚重的木门敞开着,一公分高的门槛凹下去了一小半,透过大门一眼就能看到开阔的天井与几根两人合抱粗的承重木梁,地上四四方方用石砖围成的排水渠长着厚厚的青苔。
天井的中央还晒着两床被子,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坐在那里那这个竹篮子择菜。
我抬头一看,近三米高的门框上还挂着一面铜镜,镜子上面用朱笔写了个我看不懂的毛笔字,铜镜的下面还用红绳悬着一个光秃秃的小木牌。
在我打量这栋宅子的时候,有两个小孩追逐打闹着从我身边跑过。
这极具生活气息的一幕与我想象中的实在是天差地别,而且可以看出这里应该是住了好几户人家。
这时一个提着热水壶的大妈从一户房间里走了出来,看了我一眼问道:“小伙子看着脸生啊,你是来找谁的?”
我弱弱地问道:“请问……吴老爷子在吗?”
“又是来找老吴的?在后院呢。”她为我指了指大致的方向然后走开了。
我不敢大意,编辑好一条定时发送的信息后将手揣在了口袋里,我要时刻触碰着口袋里的羊皮书。
在准备好一切后然后一脚迈过了门槛。
在我的一条腿刚刚进门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我只感到头皮一紧,抬头就看到了让我目呲欲裂的一幕。
头顶铜镜下悬着的小木牌原本只有三寸大小,在我的右眼看来也的确如此。
可是我的左眼却分明看着它逐渐膨大,颜色也逐渐变深,最后变成了一个占据了我大半个视野的庞然大物朝我重重地压了下来。
那种真实地视觉压迫带来的濒死感让我几乎要窒息了,脑袋也乱成了一团浆糊。
就像是天塌了!
我丝毫不怀疑,我这个身板瞬间就会被压成一滩肉泥。
随之而来的还有双眼巨大的视觉差异带来的头晕目眩。
我要死了?
不,还没有!
眼看它已经快要触碰到我的身体,我福至心灵地闭上了左眼。
“非礼勿视。”
我没想到在这里还会再次用到这条规则。
当我闭上左眼的瞬间,头顶如泰山倾覆而下的黑色巨板消失了,目光看到的依旧是铜镜下面那块被红绳悬挂起来的三寸木牌。
原来是幻觉!
就这一小会我就已经大汗淋漓,紧捂着左眼两腿一软瘫坐在了门槛上。
刚才那位大妈走了回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小伙子,怎么不进去?”
我勉强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摇摇头道:“刚刚跑累了,坐下来休息会儿。”
“年轻人就要多运动,要不然太虚了。”大妈没多在意,轻松地迈过门槛走回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