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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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沉沉，是恍如黄昏日落般的昏暗。
西方茫茫的地平线上，一截缺了半块的残阳摇摇欲坠，黯淡的色彩好似生锈的铁器，给人一种迟暮的破败荒凉。
与此同时，古神天的另一侧天空中，三颗表面支离破碎的暗月深深嵌进了穹苍之内，寥寥几朵黑云沉沉，不见银河与星光。
这是一处正走向寂灭的世界！
山峦大地辽阔，长川起伏。
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巨大裂隙如蛛网般蔓延，似乎打通了阳世与地府，深不见底。
在这片大地上，到处都是残破的遗迹。
荒城、古刹、倒塌的峰峦等，随处可见。
踏过青铜门来到此地的众人眺目远望，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灵魂都被骇住，久久不能回神。
苏玉的视线也看向那里，心神激荡。
他虽不是第一次进入古神天了，但依旧被那凄凉悲壮的场景震撼得无言。
大地苍茫，腐朽的气息充斥着整片天地。
无垠山河之间，有惊世磅礴的古岳神山伫立，巍峨壮阔，覆地无垠，比整个楚国疆域都要浩瀚，直直耸入古神天外，刺上寰宇，看不见尽头。
一条条撑天长柱从神山的四周拔地而起，仿若是固定将倾朽木的撑杆，斜插入岳，形成了成千上万条登山长梯。
望不见尽头的山海中，如此的神山并非一处，而是四座。
它们分立于四方，冲破苍穹，直达域外，宛如隔开了天地的擎天之基。
然则，画面却不仅于此。
除了李灼兰外，在场之人修为最低也是第三境，术法通神，手段玄妙。
他们一个个张开法眼，耀目的精芒从眸中迸射而出，望向天空域外，看向四神山的尽头。
视线穿透浓浓的晦暗，天外之景收入眼底。
那并不是星河灿烂、枯寂冰冷的宇宙星空，而是一座倒悬域外，宽广无边的荒凉大陆。
其上无江河瀚海，也没有天宫仙城的遗迹。
入目所见，是一座座如针般的陡峭绝峰，不见树木花草，一片荒芜，如恒河沙数无边无际。
“不对，这不是大陆……”来自于栖霞原南方某一处传承山门的大修猛然醒悟，语气颤抖，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是……某种生灵的腹下！”
四座神山也并非古岳，而是这片世界中未知“古神”的四足！
众人骇然不已，动用全力施展法眼神通，想要看清域外的真实景象究竟为何，但却被腐朽的气息所阻，无法如愿。
见状，苏玉轻轻一叹，两手在身前划动，勾勒出一座极为复杂的阵图，点指间落入众人脚下。
缥缈道韵袅袅升起。
这一刻，所有人的法眼手段都被增强了，视线中的画面愈加清晰。
“嘶~”
等他们终于看清域外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尊半人半兽的巨灵古神！
他身躯庞大至极，比楚国还要巨大四足踩在古神天的大地上，身子直入荒凉冷寂的域外，昂首向日，两只臂膀高高而立，举着一块比他身躯还要磅礴数万倍的残破星辰，欲将之送向缺了一半的昏暗大日中。
细细看去，那星辰的裂隙竟与天边将坠的残阳十分吻合。
“那是，熄灭的太阳星辰！”
在苏玉的帮助下，李灼兰也奋力望见了域外的景象，神情不禁有几分呆滞。
古神天是破败走向寂灭的小世界，就连天上的太阳都裂开了，有一半坠落。
半人半兽的古神不甘世界的沉沦，将破碎熄灭的太阳抱起，想要修补此界的大日。
可惜，他最终还是失败了。
古神已死，身躯化山，举起的半截阳星距离目标还剩下永远也无法达到的遥远距离。
可望，而不可及。
古神天的寂灭无可阻挡，腐朽的气息充盈在天地各处。
一股沉重的悲凉哀恸在他们心中升起，久久无人言语。
咔嚓——
突然，一阵阵石裂的声音从脚下响起。
众人疑惑低头，竟发现连通着龙宫深处，位于古神天这一侧的神话祭坛居然碎了。
一道道裂痕毫无预兆的布满了脚下各处，从中飘出的腐朽气味让人紧皱眉头。
苏玉和老龙的反应最快，连忙回头望去，却已不见了来时的青铜门。
人间与古神天的通道，没了……
“发生了什么？”
“祭坛怎么碎了？”
“青铜门呢？”
短短几息时间，宽阔的神话祭坛破碎，烟尘四起，成了一堆色彩昏暗的废石。
一双双眸子充满了疑惑与惊诧，尽皆朝老龙王望去。
然而，后者的此刻的神情与他们并无多大差别。
老龙心头一跳，连忙尝试着重新开启青铜门，可任凭他吟唱多少遍咒言，洒下多少灵石珍矿，坍塌的祭坛再无丝毫反应。
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双眸凌厉无比的打量着脚下碎了一地的五色彩石，惊天的愤怒在胸腔中酝酿。
“回去的路，断了。”
虽然很难让人接受，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这样。
苏玉微微眯起眼睛，静静的盯着这位的活了千岁的滇江龙王，种种猜测在心中浮现。
其余人看向老龙的目光中满是惊慌、怀疑、不解，复杂纷乱。
但他们此刻却未急着开口，而是有意无意的各自朝后退了半步，眼神在老龙和苏玉之间徘徊。
李灼兰抓着苏玉的一只手，身子与其紧紧相靠，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空气安静了下来，能清晰听到在场唯一凡人那慌乱急促的心跳声。
许久后，苏玉望着老龙的眼神微缓，眉头渐渐舒展。
他没有去质问任何东西。
“能修好吗？”
闻言，老龙极其难看的脸色缓和了许多，重重的点了点头，好似是在起誓：“能，但需要一段时间。”
“多久？”
“至少——十年。”
十年时光，对他们这种动辄千岁的高位修士来说并不算长，往往一个闭关悟道就得耗去几十载年岁，闭一闭眼就过去了。
但，苏玉却不一样。
他从一介凡身到达如今的成就也才不过十四载光阴。
十年，或许都足够他明悟大道前路，登临第五境了。
这很难让人接受。
因为，古神天是正走向寂灭的小世界，内里的乾坤大道与人间有异，且极其不稳，根本没法入定悟道，就连消耗的法力想要恢复都十分困难。
苏玉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后，他轻轻点了点头，拉起李灼兰转身走下了坍毁的祭坛，脚下生风，朝着位居西方的古神足山飞去。
“十年后，我会再来，希望你那时已经修好了祭坛。”
远去的身影没有丝毫留念，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见状，在场的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纷纷与老龙王告辞后离去，彼此熟悉的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四散各方。
原地，老龙望着苏玉离去的方向，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抱歉……”
……
流风轻和。
李灼兰松开了死死抓着苏玉的手，回头朝着早已看不见的祭坛位置望了一眼。
“苏先生，那祭坛是滇江龙王……”
她话刚说出口便被后者摇头打断。
“是也好，不是也罢，你别掺和其中。”
“好~”李灼兰乖巧点头，十分听话。
望向立于遥远大地之上的磅礴古岳神山，她螓首微扬，黛眉抬起，近距离的看着苏玉：“苏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
“一座无名古城。”
“那里有仙人的传承吗？”
“可能会有吧。”苏玉也不太确定，只能模棱两可的回答。
不过，有一样东西他却是能清晰感受到的——那是专属于玩家的独特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