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风云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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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阁所在是白堤城中唯一一家书院，名为瀚湖，取自仙圣的古老传说，内有门人上千，是南疆最大的书生求学之地。
苏玉与李定过来时隐匿了行踪，并没有引起其中学子的注意。
站在《云上仙居》图边等候了许久，眼见其中战况焦灼。
于是在苏玉的帮助下，一众玩家从他那得了清除百山河沿岸鬼怪的任务后，拽着秋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道修与儒生的对决僵持良久。
尽管李定在前些年借着地煞丹成功破除死劫并踏临第三境无鞅，但面对着当今逐燕丘最强大儒的画中分身时依依旧打得难解难分。
时间逐渐流逝。
不知不觉已过三天，满身疲惫的李定终于从画中走出，满面阴郁。
在他身后，陈何哀的真迹画卷上裂痕消散，散落在各处的墨迹恢复如常，但栩栩色彩却也随之黯淡了下来，仿若在一瞬间丢失了全部的神韵。
“你将画中神境毁了？”苏玉诧异。
这出自陈何哀手下的《云上仙居》图可不是凡物，即便放眼在整个逐燕丘也是能排名前十的儒生至宝，其价值甚至不比他手中的那根赝品捆仙绳低。
“读书人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坏？”
李定皱着眉毛摇了摇头：“无非是姓陈的老东西留在其中的浩然气被我打散了罢，只需常常有那些书呆子的瞻仰和读书声熏陶，用不了几年就能恢复如初。”
他心情看起来不怎么好。
想想也是。
在他还任国师时就和陈何哀互相不对付，种种摩擦不断。
如今修为好不容易更进一步，却发现应付对方的一幅真迹都这么费劲，脸色自然是好看不了。
苏玉心中思忖。
一个读书育人的凡俗儒生竟让修行百余年的修士都感觉棘手。
儒道浩然气的强大之处同样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转念一想。
或许也正是因此，这人间红尘的芸芸众生才不会像是前世臆想小说那般被求取长生的修仙之人随意拿捏玩弄。
即便是逃不了身老病死，寿岁最多百载的凡人也不容小觑。
“小秋年他们被我喊去处理那些逃散的孤魂野鬼了，你有何打算？”注视着对方的有些异样的眼神，苏玉问道。
闻言，李定沉默了一会儿，目光不由得朝着北方望去。
南疆在楚国的最南面，北上京畿距此约有六千里路程。
采桑学宫便在京都皇城之外。
“事有蹊跷，我欲去学宫找他问问清楚。”
自八年前一役，如今阴府踪迹又显南疆，陈何哀也在这时候出现，他可不相信只是凑巧碰见。
苏玉点点头，与李定的想法一致。
不仅如此，随着这些天的刻意观望，他意外发现作为南疆郡城的白堤城中出现了许多本不该到来的面孔——逐燕丘两大佛门，迷途寺与景山寺的僧侣和尚。
截止至今，阴府、道门、佛门、儒生以及极有可能蜕自皇室成员的天子龙运尽皆显露踪迹，让人不禁有种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你大可放心去便是。”苏玉淡然轻笑，胸有成竹，“有我留在南疆，凡俗国运的争斗动荡不谈，但至少在其他方面上乱不起来。”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顺道你也去钦天监看看，我离开的这几年时间里，他们都在做些什么。”
“好！”
李定也无需准备什么，动身北上，当天便离开了白堤城。
与此同时，苏玉再一次登上了对寻常人不开放的望江塔最上层，俯身倚在栏杆，城中内外一切动静尽收眼底。
……
“吁~~”
可供四驾车马并行的城门官道上，一辆造型古怪，通体由弯折青木组建的马车从远方而来。
路过城门口时，以碧石串起的珠帘掀开，一个容颜温婉，长着两只毛绒耳朵的身影探头探脑的往外瞧去。
“这里就是楚国的白堤城了吗？”
她一双眼睛与人族不同，是琥珀色的竖瞳。
明亮的阳光下，瞳孔缩成了一条细线，神情满是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好多人啊！”
眉宇弯成了月牙，柒音还想细看，下一刻却被车架内伸出的一只大手按住脑袋，硬生生给拽了回去。
“从凤冠山出来前我不是告诉过你，在人族城里别把耳朵漏出来？”车厢内，一脸严肃的女子狠狠瞪了她一眼。
“可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诶~”
头上绒耳耷拉，柒音的话语委委屈屈。
只可惜，身为长辈的女子并不吃她这一套，神情尤为郑重：“等你完全化形后有的是机会。
托那野山鸡所赐，我们妖族和楚国的关系可不太好。
若是被城里的某些家伙看见你这一对猫耳朵，说不得第二天就要被抓去掏了心肺，喂给路边的野狗吃。”
“啊？”
惊惧的神色一瞬间爬满了面庞，猫妖柒音身子抖了抖，战战兢兢的缩在车厢角落里：“人族好残忍。”
“哼，还有比这更残忍的呢。”
女子露出回忆的表情，紧接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三年前，沈翼不小心惹了一个过路的男人，结果一身羽毛都被活生生拔了个干净，连嘴噱都被敲碎。若不是跑得快，恐怕早就被丢进锅里煮熟吃了，哪还有现在嚣张跋扈的机会。”
听了长辈的描述，小小猫妖更怕了，视线透过石帘往外看时，见谁都像是满身染血的屠夫。
“要不……我们不进城了吧。”
“那怎么行？”
女子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别怕，有我在，那些可恶的人族不可能伤得到你。
再说了，我们这次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没找到山乞前不能回去。”
“他就在白堤城里吗？”柒音问道。
后者闻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只从东边带着佛经跑来黄鼠狼只在凤冠山驻足了半个月，随后便在沈王爷的怂恿下来到了楚国南疆，说是要教这里人学习真正的佛法，具体在哪里除了他自己外没人知道。
不过，既然是来传扬佛经的，那么肯定是在某个不缺香火的寺庙中，一个个找过去总不会错。
……
此时此刻，望江塔上。
苏玉把玩着残缺的鬼脸镜，遥遥望向刚刚入城的马车，喃喃低语。
“有趣，连塞外妖族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