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中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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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于朦朦给凉梦打来电话。
“喂，早~”
“多多今天的状态怎么样？”电话那头的于朦朦问道。
凉梦回想钱多多出门时的反应，应道：“挺正常的，她可能也就偶尔发发神经。”
“正常就好，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嗯。”
她没有按部就班的去上班，而是打了辆的士前往她口中的据点。
一到达目的地，她便走到门口，大力的敲着那扇红色木门，嘴里大声的喊叫，“瑛姑！瑛姑！”
“一大清早谁啊？”瑛姑极其不悦的跑来开门，当她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时，她无比的懊悔——我怎么会来开门？！
钱多多一把抓住瑛姑，哭道：“我想见杀生丸！求你了，你赶紧预约时空列车送我回去！求你了！求你！！”
“你要发神经上别处发去，别找我！”瑛姑想从钱多多的手中挣脱，但是无奈钱多多使出了浑身力气，紧紧地将其抓住。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杀生丸说！瑛姑，求你了，你赶紧送我回去！”钱多多哭着央求道。
从里屋走出来的少年看着钱多多这般，净顾着一边看戏，丝毫没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看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我将这个疯子从我身上拉开！”瑛姑冲少年吼道。
少年的一只手比成“八”字托在下巴处，审视着瑛姑，开口道：“妈，别那么小气，有时空列车那玩意的话，也给你儿子我玩玩！”
“你欠揍是吧？”
少年这才上前帮忙欲将钱多多从瑛姑身边拉开，钱多多见状撒泼的乱舞，秉持着不对女生动手的少年，退开几步，“妈，要不我们报警得了！”
不久之后，警察赶到了现场。他们听了瑛姑的描述之后，即刻采取措施，两个民警，一人抓钱多多的一只手，硬将其从瑛姑身上拉开了。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见杀生丸？！为什么？！”钱多多大哭大闹。
警察闻言看向瑛姑，问道：“她说的杀生丸是谁？”
少年应道：“一部日本动漫里的人物！”
“她上次就来骚扰过我，这次八成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瑛姑断言道。
警察强行将钱多多拉出院子，后者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为什么你们不让我见杀生丸？！为什么？！”她奋力的抗争着，结果哭晕过去了。
拉着钱多多一只手的警察问道：“她莫非真的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先带回去再说！”
“喂，你好，是凉梦吗？”
“我是，你是？”
“我看上次是你来派出所保释的钱多多，当时有写你的联系方式。你朋友现在在我们所里，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派出所？！多多她又犯什么事了？！”
“扰民，对他人人身攻击！”
“什么？！麻烦你将你们所里的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凉梦请假离开公司后，她便给于朦朦打去电话，并将警察跟其说的话告诉了于朦朦。
“人身攻击？！被伤的人伤势严重吗？”于朦朦问道。
“不知道。我请了假，现在赶过去！”
“有什么事你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好！”
凉梦一到派出所，便有警察跟她谈话，警察先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跟其讲了一遍，然后问道：“你朋友以前就这样吗？”
“不是，她以前很正常的！是自从上次被车撞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变得不太正常了！”
“你知道她现在跟谁住一起？”
“我们俩合租。”
“以她这精神状态，最好赶紧通知她的家人，把她领回家！”
“能让我先把她带回去吗？我会好好跟她谈谈的！”
“我们送你们回去，她现在还在昏迷中。”
“那就真的太谢谢了！”
钱多多和凉梦合租的一房一厅，客厅的沙发丢掉了，将昏迷的钱多多抱上高架床很困难，于是凉梦将钱多多平常练瑜伽用的瑜伽垫铺开，让警察将其放到上面。
“你醒了！”坐在瑜伽垫旁玩手机的凉梦见钱多多睁开了双眼，问道。
“我怎么在这儿？”
“不记得了？”
钱多多侧个身，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凉梦放下手中的手机，看向钱多多说道：“钱多多，你能不能别那么自私？！我每天都要工作挣钱的，没那么多心思、精力来照顾你的心情！来处理你的破事！我今天只跟公司请了几小时的假，我下午还得回去上班的！你要是不想去上班，那你就请几天假在家里休息！”她临出前，扭头看向侧躺在瑜伽垫上的钱多多说道：“我今天去领你的时候，警察让我通知你的父母，让他们来领你，要是你再发疯，我可真的不管你了！”
凉梦回到公司，凳子还没坐热，她再次接到警察的电话。
“警察叔叔，我真的无能为力了，麻烦你们打电话给她的爸妈吧。”
下午下班，凉梦接到于朦朦的电话。
“梦梦，多多怎么样？”
“我才把她从派出所接出来，一转身的功夫儿，她又被以‘扰民、人身攻击’的罪名抓进去了，后面警察给我打电话，我让他们直接她爸妈了。现在应该已经被她爸妈接回家去了吧。”
于朦朦提议去看看钱多多，于是她们选了个周末去钱多多爸妈家看她。
“你确定是这里？”凉梦问道。
“虽然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但是当时毕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应该错不了。”
钱多多、凉梦、于朦朦三人是大学同学，有一年放暑假，于朦朦跟着钱多多来了星火市打暑假工，和她一起挤在钱多多爸妈家的一个小单间里。
她们站在一栋民房门口，凉梦问道：“那我们怎么进去？”
“我给多多打个电话。”于朦朦应道。
此时钱妈妈买菜回到楼下，她认出了于朦朦，她走近她，“你是多多的那个大学同学朦朦，对吧？”
“阿姨，您还记得我？”
“忘不了。”钱妈妈笑道。
“阿姨，我们来看看多多。”于朦朦说道。
钱妈妈看向凉梦，问道：“这位是？”
“我们俩都是多多的大学同学。”
“阿姨，多多她怎么样？”于朦朦问道。
钱妈妈脸上的笑容消失，“你们跟我上来吧。”
她们沿着昏暗的楼梯上到二楼，钱妈妈用钥匙打开门，她们看见了被绑在一张凳子上，嘴巴也被堵住的钱多多。凉梦、于朦朦面面相觑，后者开口问道：“阿姨，这是？”
“我们也不想这样，但是没办法啊！”钱妈妈说着眼角泛泪，“你们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疯掉了呢？”她看着被绑在凳子上发出“嗯嗯”声音的钱多多，“要是以后我跟你爸都不在了，你可怎么办啊？”
于朦朦见钱多多眼眶红红的，她走到她身旁坐下。
钱多多冲她“嗯嗯”，于朦朦见状问道：“你有话想说，对不对？”
“阿姨今天休息吗？”凉梦突然问道。
“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我回来给她做饭吃。”钱妈妈应道。
“阿姨，您看这样行吗？我和梦梦今天休息，今天由我们来给多多做饭，我们顺便跟她聊聊。”
钱妈妈想了会儿，应道：“也好。我上班的地方离家有点远，每次做完饭都是火急火燎的赶回去上班。”已经出门的钱妈妈倒了回来，看向于朦朦和凉梦叮嘱道：“别把她的绳子解开，不然她又得跑出去做傻事了！”
“不解开绳子，她怎么吃饭？怎么上厕所？怎么洗澡？”凉梦发出灵魂的拷问。
钱妈妈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凉梦腹诽：不是吧？！
钱妈妈走后，于朦朦看着钱多多说道：“你打算往后都这样过吗？被绑在凳子上，吃饭让人喂，洗澡别人帮忙洗，连上个厕所也要别人帮忙！”
钱多多抽泣着。
于朦朦将塞在她嘴巴的布拿掉，她大声的哭了出来。待她发泄完，情绪慢慢稳定，于朦朦才开始说道：“你有自己的爱好，这没错。我也有过脑残追星的经历，那时候将喜欢的偶像的海报贴满整个房间，还用零花钱去买他的所有周边，甚至为了看他的演唱会，跑到另外一座城市去！可是我没妨碍到任何人啊！没有浪费警察资源！没有成为别人的负累！”
钱多多抽泣着——她害怕，她的认知和记忆会被钱多多的思想蚕食！所以她做出很多偏激的行为来抗争！但看到爸爸妈妈为她如此忧心劳累时，她很自责！
于朦朦像看穿了钱多多心事般，她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肩膀，说道：“没有人能剥夺你相信的权利，你可以和之前一样一直相信他们的存在。只是你得认识到你同时也是活生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啊！”
于朦朦看向凉梦，说道：“我饿了，我们先做饭吃吧。”
“恩。”
钱多多看着站在厕所旁边的狭小空间里忙着做午饭的于朦朦和凉梦，于朦朦的话在她耳边回荡－－
“没有人能剥夺你相信的权利，你可以和之前一样一直相信他们的存在。只是你得认识到你同时也是活生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啊！”
凉梦拿了三副碗筷出来，她看着端菜出来的于朦朦说道：“她怎么办？我们喂她吃吗？”
钱多多闻声接道：“你们把我解开，我自己吃。”
凉梦说：“我可不敢！万一我们解开绳子你跑掉怎么办？”
“我保证我不会跑！”
凉梦看向于朦朦，后者说道：“我相信她不会再辜负我们的信任，对吗？”她找了把剪刀剪开了绑住钱多多手脚的绳子。
钱多多和承诺的那般，乖巧的坐在位置上把饭吃了。
她们临走前，钱多多欲跟着走，于朦朦对她说：“你可以回去，但是你得先跟你爸妈说，让他们放心，你才能走！”
凉梦和于朦朦走到楼下，前者说道：“我觉得你不去当心灵疗愈师真是浪费了！”
***
她跟爸妈承诺了，不再发疯，但是其爸妈不相信，后面是在于朦朦和凉梦的担保下，其爸妈才放心她离开。
她和她承诺的那般没有再发疯，她将所有的情感寄托在写小说里，她将钱多多没写完的关于她的故事继续往下续写。
工作日清晨六点半起床，七点多出门。凉梦是双休，而她休一天半。每当周末结束，凉梦总是会说：“啊，周末过的好快！明天周一又要上班了！啊！超级不想上班！”
早上去到公司那边买六块钱一份的肠粉，或者六块钱一份的蒸饺，亦或者十二块钱一碗的汤米粉，偶尔会从这些食物里吃出异物：比如蛇皮袋的线、比如人的指甲、比如头发……
到了上班时间，硬着头皮打推销电话。下了班之后，快马加鞭的写小说。工作、生活回到了正常轨道。
一年多以后，她将已经发生过的故事全部写了出来，检查了几遍，修改语句，后面发给印刷公司做成了几本书，当收到那几本书，她就每天都把它们抱在怀里，就像拥抱着那个世界，拥抱着杀生丸一样。
于朦朦来到约定的吃饭地点时只看见凉梦，她问道：“多多没和你一起来？”
“她当时不在家，我给她打电话了，她让我先过来。”
“她最近怎么样？”
“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发疯了，但是整天将她写的那几本书抱在怀里。”
“好过被抓起来吧！”
“也是。我真的觉得你很适合去当心灵疗愈师！”
“让我想想这是你第几次跟我说这话？”
“你不考虑下？”
“多多有没有说她多久到？”于朦朦问道。
“她给我发消息了，说十几分钟到。”
“那我们先点餐吧。”
“恩。”
她抱着她那几本小说准备过马路，她留意着来往车辆，然后快步过马路，在她扭头间，一辆汽车飞驰而过撞向她，她的人和怀中的书被撞飞，跌落在地的她，手伸向那几本书，嘴里念道：“杀生丸……”眼泪滴落地面，她闭上了双眼。
于朦朦看了看手机，说道：“多多怎么还没到？”她看向凉梦，“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
此时外面传来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凉梦看向外面，说道：“两辆车一块出现，看来是这附近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啊！”
星火市某殡仪馆，亲人朋友昨天已经吊唁完了，今天殡仪馆只有钱多多的爸爸妈妈，还有凉梦，不久之后于朦朦赶到了现场，她将钱多多写的那基本小说放到她灵位前。
“看完了？”凉梦问道。
“恩。你说会不会真的存在异世界？多多没死，只是在别的世界开启了新的生活？”
凉梦看向于朦朦，因为钱多多爸妈在这儿，她不好言辞激烈的反驳于朦朦，因为毕竟事关钱多多。
此时一阵风起，吹开了某本书的一页，上面印着一句话：
每一个人心中有一片月，独一无二、光明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