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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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姥姥也很爱我。即使她从没说过她爱我,但是我的心能感受到她的爱。谁的成长都不是一帆风顺的,谁的童年也不是无病无灾的。我小时后就遇到过一次大灾难。
那时我差不多六岁左右,奶奶家在村后种了一片梨树。秋收时节,硕果累累,一家人都去梨树行里摘梨子,只留大伯家的姐姐看着我。姐姐比我大三岁,吃得比我壮。她带我在家玩腻了,要带我去梨树行里找奶奶。年龄小,大的说做什么,我就有样学样,从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当然,即使有自己的意见,也是遵从大的意见。
村后有一块小河塘,平时没水。正赶上前几天下过一场大雨,河塘地势低,里面积满水。有水就有青蛙,有青蛙就会有小蝌蚪。我和姐姐俩人不知道谁想出来的,抓蝌蚪,看小青蛙找妈妈。河塘边上是田地,秋耕刚过,地表不是很厚实,又逢刚下过一场雨,荷塘边上很滑。
姐姐毕竟大,有些危险意识,站在地头上,抓着小树的躯干,不往下走。我被姐姐说的事物所迷惑,也没有很强的危险意识,无所顾忌地慢慢走向河边。
河边的土地很松软,我下来的速度又很快,一时没稳住,刺溜一下滑倒,直直滑向河塘里。姐姐惊得大喊,也没喊住,伸手去抓,不仅没抓住我,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她比我大,比我高,比我壮,还能在河塘里露出头。我就不行了,有一口没一口的呛水,只剩两只胳膊在水面上扑棱。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哭叫,连喊救命都不会了。也是我们姐妹俩命大,正巧碰到村里的一对兄妹出来玩。年纪比我们大的多,看我们俩在水里折腾的够呛,连忙把我们拉上来。
那河塘距离我们家的树行子很近,妈妈听到哭喊声赶忙往这跑,跑过来时,我俩已经被拉上来,浑身湿透了。妈妈也顾不得梨行的活计,直接领着我回家去。到了当天晚上,发起高烧,紧接着连续整整一星期高烧不退,妈妈没办法,把我送回姥姥家。
躺在姥姥家南屋的土炕上,都快要烧迷糊了。姥姥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我的额头,数落妈妈,“你看看,这是总说的呀!在这儿一点事儿都没有,天天像小马驹一样到处撒欢,吃饭都找不到人。一眨眼的功夫,把孩子弄成这样。”给我掖一掖被角,愁眉不展地说,“已经挂了一星期的吊瓶,也没能见效,一定是掉水里吓到了。晚上抱着孩子和我去邻村走一遭吧。”
然后,等到晚上,妈妈抱着我跟姥姥去了。到那人家里,说明来意。那位老太太摸着我的头说,是吓到了。不过,不用担心。她去里屋不知道捧了一把什么东西出来,抹在我的头顶,吹了吹,说:“回去的路上,边走边叫孩子的名字,明早就退烧。”
回去的路上,我听到姥姥温柔的一次一次地叫我的乳名,像是非常动听的催眠曲,还没出邻村,我就睡着了。再睁开眼,天已经大亮。
我先醒来的,枕着姥姥的胳膊,躺在姥姥的怀里。姥姥还在睡,大大的眼袋尽显疲惫,鬓角的白发尤为清晰,那是我第一次记住姥姥的白发。睡醒后,再想让我像睡着时那么老实的躺着,无异于白日做梦。于是,像个虫子似的在姥姥怀里扭来扭去,没一会儿就把姥姥吵醒了。
姥姥看到睁着有神的小眼,精神头十足的我,笑得十分灿烂。她伸出骨节粗大没有赘肉的手,摸摸我的额头,再摸摸她自己的,笑眯眯地说,“老嫂子说得对,果真不再烧。”
我好奇地问,“姥姥,老嫂子是谁?我认识吗?”
“怎么不认识,昨晚不才见过吗?别想这些没用地,赶紧起来穿衣服,给你煮咸蛋吃。”姥姥边穿衣服边诱惑我说。
姥姥腌制的咸蛋很是宝贝,一般不给吃,只有特殊时候才肯煮一两枚。我尤其喜欢吃蛋黄,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是以十分麻利的起床穿衣服,还一边和姥姥讨价还价,问若是我能再听话些,可不可以吃两枚蛋黄。
往事一幕幕的尽在眼前,是我忘不了的过去,走不出去的曾经。只是看到人家有一位好姥姥眼红罢了,可是又有什么可眼红的,我也是曾经拥有过的。
思念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走在这条路上人千千万,没有一个人能走到终点。每当你以为到结尾时,又会出现新的路,接连在一起,绵延不绝,永远望不到尽头,却又不会让你绝望,反而充满希望,觉得世间美好莫过于如此。想到曾经,心里涩涩的,为什么人不可以永远留在曾经!
忽然想起妈妈说过的一句话,我不老去,你怎么长大!如果小时候能明白,我渴望的长大是用至亲至爱的老去换来的,也许,我不会那么渴望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