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演练百万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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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钥匙打开了木质房门，其实如果阿福愿意，这样的门当然挡不住他，只是没有必要那么做。
这是朝光的大房间，价格稍微有些贵。
阿福将行李扔在床头柜上，他推开了木质的窗户，抬头望向了远方。
在那个位置，能够清晰地看见东方升起的太阳。
阿福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着温暖的太阳的光芒洒满了自己的全身。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虎口、手掌，那些因为训练，修行而造成的伤口疤痕，以及那些岁月带来的粗糙纹理，此时仔细查看居然变得较为光滑了起来。
“因为那处寒潭吗？”
他自言自语，来到了卫生间。
果然，镜面中的黑虎阿福，似乎比往日年轻了许多。
他仔细地检查着自己的脸，那些鱼尾纹、暗沉斑、等等都消失了！
阿福眼眸焕发光彩，他脱掉了紧身保暖的登山服，露出了精壮的身躯。
一处处肌肤，一块块肌肉，都在呼吸着年轻的气息。
虽然那些弹孔，伤疤只是淡化了，并没有消失。但这让阿福觉得很好，因为如果连这些也不见了，估计他会觉得难过……
看着镜子中那具年轻的体魄，他不禁陷入了回忆中。
自从六岁那年逃出了做着人口生意的孤儿院，遇到了影响了他一生的老师父。
跟着师父修习，听着他讲述那古老而又神奇传说。
他就渐渐对武学由兴趣转变成痴迷，至此他便立志，此生一定要达到那武学的极巅！
在夜晚中，被噩梦惊醒的阿福，有老人佝偻着背，为他盖上被子，哄他入睡。
在山巅习武，在河流钓鱼摸虾，老人陪伴了阿福一年又一年……
但师父他老人家收留阿福的时候，就已经垂垂老矣。而阿福也看着敬重的师父一天天老去，直到有一天，师父突然给了他一笔钱，告诉他该离开了。
从那之后，阿福就一个人踏上了寻武之路。
这期间他也回到过那里，但师父的后人已经告诉他师父早已驾鹤西去了，阿福只见到了杂草丛生的路，和墓碑。
在那之后很多个岁月中，他吃过别人餐桌的剩饭，与流浪汉四处奔波乞讨，睡过无数次的公共厕所，与小猫鸽子抢着食物……
直到有一天，就连带着他乞讨的流浪汉，都在一个严冬，蜷缩着没有了呼吸。却留了半个馒头给阿福，阿福永远记得，那是新年到来的第一天，在烟火与欢笑声中，流浪汉虚弱地告诉他，告诉他一定要活着。
他从无数的谩骂白眼中长大，陪伴着他的童年，是无尽的孤苦与寒冷。而唯一照亮他的小小生命的，是老人师父慈祥的脸，和流浪汉临死前的半个馒头……
在那样的年代，人们时常能看到的，是冰冷孤寂的夜空中，一处忽明忽暗的路灯，还有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坚毅无比的眼神，在推演着拳法！
他在艰苦中长大，树苗终将成长为参天树。
这些年来，他走南闯北。到达过深山幽谷中的道观、也拜访过武当少林、还做过国内外的佣兵、见识了道门内功的悠远绵长，也领教过少林拳腿金刚手段，在枪林弹雨里九死一生…………几乎什么危险的活他都做过。
如今的他，不负拼命活着努力的心，高大威猛，已然是一名武学半步宗师。
狠辣，怪诞，热心，忠义！这样反差极大的词汇，全是描绘他这半辈子的。
以至于如今在道上留下了“黑虎”的诨名。
虽然不至于是举世闻名的金牌猎手，但他独特的造型与怪异的作风早就使他以另外一种诡异的方式“出圈”。
通常情况下，如果你是作恶多端的家伙，而且见到了一位嘴中不断碎碎念，且身着打扮十分怪异的红发大汉，那大可能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你或许会非常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不止如此，那个人还要喋喋不休着，戏谑着，用霸道刚猛的拳头，把你活活揍扁。
从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么凶悍的一个人，却总是把身上的钱老是拿去救济
穷人，特别是流浪汉……
……
……
……
阿福也细想着他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怀念之余他也再次观想了一遍自己这些年来所学的武道。
虽然他的武学天赋惊人，可也没有高傲自大。他至今依旧用着从师父那学来的形意拳。这些年来，他学习并熔炼了那些传统的武学架子，结合了中西的杀人技巧，从而融入形意之中，愈发精进。
“阿福，付洪法……”
念着自己曾经的名字，从孤儿院带出的名称。
但自从跟了师父，叫他阿福，从此付洪法这个名字已经渐行渐远，如今回想起来，感慨万千。
……
晃了晃头，阿福停止了回忆，他拿起来了许久不用的刮胡刀……
看着镜子中那干净爽朗的面庞，阿福顿时觉得自己回到了二十多岁的流金岁月。
随着记忆与回想的加深，阿福顿时感到无比的疲惫。
昏沉。
一股巨大的困意霎时袭来。
突然又突然。
阿福索性简单地洗了身澡，他将自己庞大的身躯抛在了床上。不久，他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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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世界，云雾缥缈。
只见一座座巨大巍峨的雪峰在云蒸霞蔚中若隐若现。
山下，光透着古木参天的密林，撒下万道金辉。
他又回到了昆仑，回到那一处寒潭，再次潜入深处。他再次看到了寒潭之下的缝隙洞窟，但此刻的缝隙已经展现出了他的全貌，那是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型洞天，此时正一个个地闪烁着五色辉光。
光华像是轻柔的薄纱，流转着，围绕着，慢慢地映入阿福的眼帘。
实在是太美了。
但，一切又瞬间变幻着，似是时光荏苒，岁月变迁。
走马观花。
他见到了曾经的岁月，在枪林弹雨中的挣扎，在冰冷与谩骂的乞讨，以及……师父老人温柔慈祥的脸庞。
多少年了，阿福从未有哭过，即使是将要喋血，依旧不卑不亢，可是如今，却是流下了一行清泪。
……
……
他看着那洞窟中不断有生灵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穿梭其中，交杂着，凝聚着。
那样的生灵，不可名状，也无法看清究竟为何物。
而他抬头望向寒潭外，随即就看见了岁月如梭。一瞬间春夏秋冬，寒来暑往。
他亲眼见证着寒潭之外，以一种极快速度变幻着，一季又一季，一年又一年。
但就在刹那间……似乎一切又重新回归混沌。仿佛刚才都是浮光掠影，寒潭又回到最初潜入时的幽暗深邃。
但这一切都还未结束。
阿福似乎明白了一些事物，他想追逐一些曾经没有抓住的，逝去的美好！
寒潭之外，阿福飞快地爬出了寒潭，跳出了峡谷，他在攀爬巍巍昆仑。
似乎是得到了召唤，一种冥冥中的指引，明悟的迫切感使阿福不断前行，不敢做丝毫停滞。
冰雪漫天，寒霜扑面。一道道凛冽如冻刀的风，向着阿福四面八方压盖而来！这是大世的感应，来自天地无匹的伟力！
但任其风雪交加，寒天冻地，他阿福只是目光澄澈，直视着那一处昆仑之巅，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一座座巍峨大山，穿过了天际飞鸟，穿越了雾霭山林，直达天边那一处似在虔诚祷告的云。
脸，脖子，手臂，大腿…………被强劲的冻风刮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但飚射出的鲜血却也瞬间冰冻，伤口在迅速愈合着。
他意识到自己正一步一个脚印，缓缓登上巅峰。
阿福此刻明白了自己是为了什么，一心只想抵达山巅，一心只想接近那能够触碰天的地方。
因为他的路，已经在脚下。
一抹金辉洒下，阳光万丈。
天地之间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华光，四周虹光缥缈缭绕，幽幽群山，雾霭蒸腾。
阿福脚印沉重，步履蹒跚。越是往上越是艰辛，明明是冰雪天，他在承受着霜雪冷冻刺骨的同时，此刻太阳光所落下的金辉更是灼热无比，像是冰火交加，阿福只觉得灵魂在被炽烈的阳光直射着，被千度火神炙烤着，只觉得前路再走下去怕是会被寒天冻裂，被烈阳烤化！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外界过了多少年。四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换着，只是那凛冽的风雪，和天际之上的烈阳，从未消失！
就当他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一种无尽的不甘与渴望自意念中透射出现世，从口中发出！
“嗬！啊！昂！！！！！！”
一声撼天动地的怒吼从阿福的胸臆之中冲天而起，巍峨壮丽的天地隆隆回荡着他那不甘，不羁，愤怒的吼叫！
就像是来自亘古不灭中的回音，像是从蛮荒大渊中走出的巨兽，正在悍然向天示威！
实在难以置信，这样渺小的人类，正妄图逆天而行。
手臂挡在近前，已然是皮开肉绽，腿脚上前迈步却悍然是一条条狰狞的伤疤冻疮，触目惊心！
阿福嘴唇干裂，皮肤渗血，
但他还在走，怒目直视顶峰。
再走几百步就到了，再走几十步……就到了，还有十几步……
再向前五步吧！
轰隆一声！似乎是雪崩雷鸣，又似乎是断崖巨石倒塌跌落谷底！
此刻天地交感，隆隆回应着什么。
阿福登上了绝巅！
万物都在此刻阿福他的脑海中化作奔腾不止的江流汹涌，化作喷射滚烫炽热的熔岩，化作冰山，化作森罗万象。
“我，来了。”一声细语，响彻梦幻空间天上地下，像是在向谁诉说着……
站在山巅的阿福只觉得艰涩的呼吸慢慢的顺畅，也不顾身上触目惊心的创伤，不顾破衣烂衫的装束，他就在这里开始演练起了他得自师傅的那套完整形意拳。
打出了这些年领悟的精华，与天地缭绕的虹光交融感应。
没有任何的考虑，没有其他的考量，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高天之上，在昆仑之巅，演练起自己心中的路。
天边的云雾缥缈而过，阿福周身演绎无穷霞光，与他的拳交相辉映。
四季更迭，日月交替，一念之间，沧海桑田。
他阿福一人，在昆仑之巅，演练百万拳！
本来已经艰涩无比的武道，拳道关隘，就在出拳中缓缓溢出新的体悟，新的理解。
那来自陌生大世界的记忆，此刻被大量地灌入阿福朦胧的意识中，浩浩荡荡。
身心在真正地体悟着世界的真理。
在这里，阿福不再开口说着什么，唯有拳与心的交感融合。
他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那种对出拳的理解，对于武心的磨炼，确实是更上了一层，如今的拳腿，随心所欲，心意所达之下，应当无往不利，无坚不摧！拳路在此刻的妙境，融会贯通，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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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呃..……”
一声低鸣，阿福渐渐地苏醒过来。
足足一个小时，阿福都没缓过劲
阿福不知缓了多久，这才从睡梦中起身，喃喃道。
“这是真的吗？”
他盘腿而坐，慢慢地平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
因为刚才吸收的记忆片段，所经历的日月更迭，昆仑登顶，所感受到的冰寒风雪，烈阳炙烤，等等这些奇异诡谲.......真正超越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发现，这些陌生又熟悉的知识、学问、武道感悟就像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打来，正极力地汲取着其中的精华，并纳入自身。
“那真的是我吗？”
阿福想起那道坚毅的身影，无惧四季的更迭，时光的洗礼，不怕风雪的冰寒，烈阳的炽烈。只身一人在昆仑之巅演练百万拳。
“哈哈哈！”
阿福笑着，只觉得心中顿时豪情万丈，竟真的在这房间内就推演起了形意拳。
“啪啪啪砰砰！”
房间的空气被拳所抽爆的气压爆裂声不绝于耳，腿影拳影布满四面八方！
一拳捣出，一脚踢出！只感觉空气都被搅动得扭曲了起来，但那些拳风均被阿福巧妙的力道控制，化解在了四周空旷处。保护了房间家具不被力道所伤。
“快，如同霹雳雷霆，侵略如火。”
“慢，有如大岳擎天，不动如山。”
拳腿回收，阿福突然说出这两句话。这是他之前无论如何也不会的华丽辞藻，如今却是信手拈来。看来那死鬼的记忆对他的影响真正的入了灵魂。
如今，阿福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真的只需要最后一步，只需要一个能势均力敌的对手。他就有机会能真正的踏入那种武道中玄而又玄的境界……
那种随心所欲的快感，他阿福今天总算真的触碰到了一丝感悟。
这次的昆仑之行，来得不亏！收获太多了。
慢慢地，阿福回过神来，不禁又陷入了沉思。
他感受到了这些记忆与这个世界，和这个身份确实是重叠了，记忆混乱了起来。
一瞬间，阿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些来自另一个大世，另一个人生，他似乎还看到了那个不一样的人生，一个阿福从来不敢去想象的家，一份他从来也没感受过的温暖……
阿福此刻的心湖心境早已波涛汹涌。
阿福赶忙地默念口诀，运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与状态，把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深藏心底，这才使他的心湖逐渐澄澈。
阿福有时不免感叹，这多少年来，他靠着这师父传他的无名吐纳之术稳定心境，磨砺自身，这都是师父给他最大的帮助。
越是修行到后面，越是感受到了吐纳之术的不一般，以至于到了现在，阿福有了这般实力。
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的他，似乎是要比过去的自己多了一些超然物外的感觉。来源于幻梦中昆仑之巅的感悟，也来自自身多出来的记忆。
但是他知道，自己还是自己，不会改变。
“我依旧是我，我是黑虎阿福。”
阿福眼神逐渐恢复坚毅，阳光照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成龙……历险记？”
“成龙……会是那个对手吗……”
嘴中嘟囔着什么，阿福起身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心情还是有些复杂，越想越深。
但从他那倔强的表情看来，显然他可不认为自己是所谓的一个“作品”里面的人物。
而且在他的记忆中，那个所谓“作品”世界里的他，行事作风未免有些过于阴险狠辣，且缺乏谋略，常常因为考虑不周，满盘皆输。这与他自小养成的疾恶如仇的秉性，小心谨慎的性格出入较大。
从小他便牢记师父传授的知识，不管是武学还是人生哲理，道理，都一样。但是似乎“作品”中的他，似乎不是这样..................这也是比较奇怪的一点。
“那些符咒、面具、暗影兵团…………”
“看来我要主动去改写，争夺一些东西了。”
阿福将身子伏在窗口，手指摩挲着下巴。他在这一刻想到了很多很多，以至于，早上的那一个开出天价筹码的人，他已经基本知道谁是背后之人了。
“嗯。瓦龙。”
“道德经那一句咋说来着，师父……”
“太麻烦，想不起来了。”
他笑着望着蓝天，那白云中似乎是老人慈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