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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买定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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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家的叫声,传出很远,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从足尖到腿根,庄家中年人一整条大腿,被无形的大手,一寸一寸拧成了麻花。

最坚硬的腿骨断岔,刺出皮肤。

随后这条麻花似的腿,一点一点的消失,竟连滴落在地面的血,都好似被什么东西抹去。

最终庄家的左腿,只剩下一个光滑的断面,其上可以清晰的看见骨骼横切面和蠕动的血管筋络。

整个过程,既缓慢又迅速,伴随着庄家惨烈之极的叫声。

王求和袁孟之就这样呆怔的站立看着,极致的恐惧将他们二人包裹其中。

相比起赌坊老板王求,袁孟之更加不堪。

他家境优渥,即便染上嗜赌恶习,但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哆哆嗦嗦的扶着赌桌,就往下坐。

然而,还没等他坐下去,便听见身后黑雾中,阴测测的声音道:“继续赌。”

这声音就好似一声催命的号角,袁孟之猛的跪倒在地,开始疯狂的磕头:“爷爷,祖宗,你想要什么丫鬟美妾回头我都烧给你。”

“再、再给你烧一座赌坊,求你了,饶了我吧。”

回应他哀求的,是两声笑:“继续。”

黑红雾气翻腾,那声音催促道:“继续赌!”

袁孟之和王求互望一眼,都在彼此眼中找到了一丝绝望。

“我不赌了!”

庄家那留着两根老鼠须的中年男人,面上是石膏一般的苍白颜色,淋漓大汗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的断腿处,血都被一张透明的膜挡在伤处,因此他除了常人难忍的剧痛,并没有因失血过多而昏迷。

但这也宣告了他接下来的悲剧。

他从椅子上翻倒下来,疯狂的在地上蠕动爬行,想要远离赌桌:“我不坐庄,不赌了。”

但他的挣扎注定是徒劳。

那黑红雾气中的声音笑嘻嘻道:“他不愿赌,便无人坐庄,你二人须有一人做庄家。”

袁孟之和王求,一瞬间便明悟了那东西的意思。

无论如何,赌局都需要继续下去,如果没有庄家,他们中的一人就要坐上庄家的位置。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举步走向地上爬出一小截的中年男人。

“你不能不赌。”袁孟之说着话,架住了地上那人的左边胳膊。

“兄弟,对不住了。”王求则是架住了他的右边胳膊,“若是侥幸过了这关,你的家小妻儿,我一定好好安置。”

“以后你的亲娘就是我亲娘,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王求说着鬼听了都笑出声的谎言,和袁孟之两人将那老鼠须中年人又架回了赌桌上。

“当家的。”中年人挣扎,哀嚎,就像是被按上案板的猪,刚受到重创的身子虚软无力。

最终他瘫坐在椅子上,破口大骂:“王求,你这个畜牲。”

王求面上发红,但这生死关头,谁能不自私。

那团黑雾,盘旋在高处,似在欣赏眼前这出丑恶的闹剧。

“重新开始吧。嘻嘻。”它笑着,“我等不及了。”

“不赌,便交出命来。”

它冰冷冷的威胁,从雾中响起。

绝望的中年人,看着眼前的骰盅,只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

最终,随着脖子上越收越紧的力量,他无可奈何的重新拿起骰盅:“买定离手!”

他颈边青筋暴起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看着王求的眼神是彻骨的仇恨。

在雾中声音的催促下,王求和袁孟之再次下注。

他们的下注几乎不必思考,因为他们习惯了,自己一定会赢。

将筹码推到买大的格子中,王求抬眼,视线对上赌桌后的中年人:“对不住了兄弟,我想活。”

“你想活,我就该去死吗?”

坐庄的中年人面上手上满是汗水,他几乎握不住骰盅,随意摇了两下,啪一下扣在赌桌上。

然后,他猛的掀开骰盅。

一点、二点、三点,小!

庄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居然赢了。

与狂喜的庄家相对应的,是袁孟之和王求凝固在面上的庆幸之色。

雾中的鬼东西,没有再帮助他们赢。

袁孟之与王求两人竟是一次性输掉了全部的筹码。

他们的错愕和随后升起的恐惧,极好的取悦了雾中的东西。

赌徒们的大起大落的情绪,正是它最爱的饵食。

袁孟之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桌子,顿时哀嚎了一声。

然而,就像他们方才逼迫中年人继续赌一样,现在的他们也不得不继续赌下去。

只是现在的他们同样面临一个窘境——他们刚才输光了手边的全部筹码。

“快下注!”催促的,却不是黑雾中的东西,而是方才失了左腿的庄家。

庄家面色依旧是石膏般苍白,此刻的脸上却没了方才的绝望。

而是挂上了一种极为快意的笑容,他大声催促着,要袁孟之和王求赶紧下注。

两人满头大汗,迟迟没有说话。

由于他们的犹豫,一双冰凉黏腻的手,攀上了他们的喉间,用一种极缓慢,但无法抗拒、无法摆脱的力道渐渐收紧。

窒息的感觉传递到大脑,眼前一阵阵发黑。

残留的理智告诉袁孟之和王求,再不下注,他们会死。

终于,袁孟之率先顶不住,从喉间费力的挤出一句话道:“我押。”

随着他的松口,扼在喉咙上的压力消失。

袁孟之抻长脖子,鹅一样喘息数下:“我押……”

他的眼中满是绝望。

脑中疯狂的思考着可以抵押的部件。

最终他艰难的做出了选择:“我押我的左腿。”

双手很重要,绝不可失去。

相比较起来,腿便是可以舍弃的。

而另一边的王求,也做出了选择:“我押……我前日新买的妾室!”

无论是腿还是手,王求都不想失去。

他选择押注前日新买得的那个,面容稚嫩的幼妾。

袁孟之这才突然醒悟似的,愕然看向王求。

一时间不知该夸赞王求机智还是唾弃他的狠心。

袁孟之急声道:“我不押左腿了,我也押注我身边的丫鬟。”

可回应他的只有雾中冰冷冷的一句话:“买定离手,落子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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