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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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乾京城，经常落雪。
一夜落雪，直至天明方停，乾京城内外银装素裹，爆竹声声，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除夕夜热热闹闹的过去了，但是朝廷的文武大臣们却在天还没亮的时候，穿着整齐繁复的朝服，齐齐聚到了宫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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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正旦大朝！
按照大乾礼制，正旦大朝非常重要，曰履端之节，象征着一年更始，万象更新。
不仅在京的文武官员要参加，各地的道州衙门正印官，也需得入京朝贺，堪称朝廷最盛大的仪典之一。
但是乾皇在世之时，正旦大朝不受重视，因为要给这一天的冬日大祭让路。
前些日子，齐枫下令废除冬日大祭，恢复正旦大朝，所以这一次的正旦大朝，不仅是当今天子登基之后的首次正旦大朝，也是自乾皇登基以后二十三年来的正旦大朝，其意义尤为不同。
天色微明，东方刚刚泛起一丝橘红色的光芒，沉重的鼓声咚咚响起，九声而止。
高大的宫门被缓缓推开，京城中壮丽而宏伟的殿宇，在黎明当中彻底复苏。
待宫门完全打开，禁卫军，仪礼司一干人等，鱼贯而出，将两侧宫门护卫起来。
群臣序列当中，四名身材高大，官袍崭新的鸣鞭官随之而出，立于宫门前。
接着，赞礼官，传制官等人先入宫门，入奉天殿前丹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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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就是乾皇在世之时的道祖殿，本就是开展大朝会的地方，结果被乾皇挪用了，现在又被齐枫改了回来。
鼓声停，鸣鞭官三声鞭响，有仪礼官高声道。
“进！”
群臣方列次自两侧宫门而入。
鼓声再起。
宽大的奉天殿前广场上，数队禁卫军的甲士手持旗帜依次排开，从宫门绵延至奉天殿前。
两侧是石刻而成的仪马，仪犀，仪象。
旌旗招展，随风而动，仪象威武，厚重高大，伴着威严的鼓声，文物百官面色肃然，过内金水桥，有序而入广场上。
殿前两侧，有马车，步辇等仪仗，先行赞礼官，传制官，纠仪礼官俱已就位。
丹陛两侧，分别是香案，宝案及礼乐，正中间黄罗伞盖下，是宽大的御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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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御座两侧延展开来，是队伍齐整，身披盔甲的上直十六卫军士。
三通鼓毕，群臣在奉天殿前东西两侧列队，面北而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从丹陛上朝下看去，整个奉天殿前广场上，队列齐整，气势恢宏。
嘹亮的钟声响起，仪礼官俯身拜倒在地，高声喊道。
“群臣进殿！”
于是，奉天殿的大门缓缓被推开。
齐枫身着衮冕，身旁是侍奉的内侍太监。
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御座之上。
钟声止，礼乐起。
内侍太监手捧天子宝印，置于御座旁宝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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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乐完毕，鸣鞭官三声鞭响，高声报时。
大乐起，赞礼官出，引文武百官行四拜礼，礼官进各地贺表，随后，由百官之首，右丞相崔健代在京文武进贺表曰：
“兹遇正旦，三阳开泰，万物咸新，恭惟皇帝陛下、膺乾纳佑，奉天永昌。”
进毕，礼官引群臣再拜。
整个过程，繁复无比，但是包括齐枫在内，却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
待得一系列的礼节性流程走完，齐枫金口方开，只说了两个字。
“宣诏！”
这才是这次大朝会的重头戏，正旦大朝，意在万物更始，一元复新，而这一次的正旦大朝，有一件大事，那就是……改元！
一般老皇帝死后，新皇帝不会立刻改元，而要等到第二年，这段时间也算是新皇帝的过渡期。
只有改元更号，才算是真正向天下再一次确认了新皇的正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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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监总管陈锦上前，展开手中的圣旨，高声宣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天下承平，边境安宁，万象更新，自即日起，改元大业，以今年为大业元年，与天下更新……”
当然，作为正旦大朝上颁布的诏书，肯定不仅仅有改元这一件事情，伴随而来的，是冗长的大赦天下的诏命。
大赦天下，并不单单是说出去这四个字这么简单，它包含赦罪，免赋，免徭役这三项基本内容。
除此之外，还有停罢前代的弊政，赦流民，准开荒土民田等一些额外的措施。
赦罪齐枫没有进行，他始终认为犯罪后赦免有违法治，但是免赋免徭该免多少，哪些地方要免，这些在诏书当中，都是要详细的说明的。
虽然此前轻徭薄赋的内容已经在几个月前公布过一次，但是现在要以改元诏书的形式再次明确。
因此，这份诏书的内容十分冗长。
虽然说在场的大臣们都努力集中精力，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走神。
直到陈锦口干舌燥的读到其中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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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即日起，罢去宫妃殉葬之制，凡天子驾崩，正宫皇后尊为皇太后，其余后宫妃嫔无论品阶高低，俱不殉葬，育有皇子皇女者，奉于宫中册为太妃，予玉册，位同四妃，未有子嗣者，俱入皇家道观佛寺祈福……”
听到这个，大臣们倒是提起了几分心劲儿，倒不是因为他们多关心天子的后宫，而是这项举措，明显不属于大赦天下的常例当中。
不过，改元诏书本就会废除一些前朝的弊政，譬如说，乾皇登基的时候，也在改元诏书中禁绝了武帝时期的部分弊政。
因此，这倒也符合改元诏书的规矩，不过让大臣们没想到的是，天子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后宫上。
这宫妃殉葬，是开国时的老规矩了，朝中群臣对于此，多少都有所不满，如今废除了也算是好事一件。
不过，让他们感到有些疑惑的是，这所谓“四妃”又是什么鬼？m
大乾的后宫位阶极为简单，天子大婚册封正宫皇后。
然后，所有临幸过的女子，一律封为妃，没有差别。
如果妃子育有皇子，则可酌情晋为贵妃。
简单地说，大乾的后宫只有三个等级，皇后，贵妃，妃子，除了皇后只有一个之外，贵妃和妃子的都没有常额，全看天子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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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天子，譬如武帝，可能有四五十个后妃，有些天子，譬如太宗皇帝，则可能只有十一二个后妃。
这从哪冒出来了个“四妃”。
难不成，天子如此清心寡欲，打算自此以后，后宫就只留四个妃位？
那他们得劝一劝，后宫承担繁衍天子子嗣重任，区区四个怎么够！
但是大臣们很快就明白，是他们太过天真了。
丹陛之上，陈锦略一停顿，便继续读道：
“……自即日起，后宫典制位份重定，皇后之下，设皇贵妃一，贵妃二，妃四，嫔九，才人不限……”
“选秀，以八年为期进选各地良家女子，充裕后宫，绵延皇嗣，各次选秀视情状各选五到十人，未入选者，各有赏赐，送还原籍，听其婚配，天子逾四十，若有子嗣长成，则停选，大臣不得再给皇帝进献女子……”
如果说刚刚的废殉葬，让老大人们只是感觉到有点意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的话。
那么这个新的后宫典制，可就算是炸了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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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大乾的外戚势力一直都很重，在齐枫能够替换外戚势力之前，能做的，就是尽量让成为外戚的标准高一点。
不要什么阿猫阿狗，贩夫走卒都能成为国丈国舅。
当然，齐枫也不知道这个制度到底能不能有效。
毕竟，宫里那么多宫女，如果皇帝临幸都临幸了，总不能连给位份都不给，既定事实已成，总不能拔那什么就无情吧！
除此之外，齐枫规定了后妃的来源，就能有效遏制住大臣给皇帝献女人的歪风邪气。
齐枫登基才几个月，已经有十几个大臣悄咪咪的来见他想给他献美女了。
得亏齐枫定力好，忍住了，不过那几个给他献女的大臣已经进了他的黑名单了，等有机会就把他们拿下。
诏书念完，包括崔健、范质等大臣，是有些意见的，不过，到底今日是正旦大朝，就算是举止稍有失当，都有可能被罚，更不要说当众谏言，扰乱了大朝会的规制，可是大罪。
因此，哪怕他们再不满，也只得先憋在心里，等年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