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子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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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迟迟不亮,化不开的乌云,翻滚着的白浪,白雾弥漫的海面仿佛笼罩上薄纱,赵桥认不清楚方向,风往哪里吹,竹排往哪里飘,把命交给了大海。
海中有怪石,清脆如铃的琵琶声传来,仿佛亘古的呼唤,赵桥站起来,撑着竹篙靠近,若隐若现的黑影仿佛清晰了些许,却还是看不清楚。
黑影模糊,露出海面部分约有半尺,藏在海底的看不清楚,隐隐约约有海雾阻隔着,赵桥无端的感觉到一阵心悸,仿佛在靠近什么危险的东西。
随着琵琶声响起,波涛如怒,翻滚四溢,成群的海鱼绕着怪石不停的游着,金色与银色在蔚蓝的海底交错着,此时的琵琶声戛然而止。
赵琳坐起来,看着藏在海雾中的黑影,慢慢的往下沉,整张脸没入海水,纯金的秀发如海草随水飘摇,海鱼成群的游着,结成了圈儿。
黑影的中间忽然出现漩涡,成群的海鱼被吸到漩涡中,连赵桥和赵琳的竹排,也缓缓朝着漩涡飘去。
赵桥瞳孔一震,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用竹篙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慌乱间回头一眼,瞧见海雾中的黑影张大了嘴巴,漩涡正在吸食海鱼。
一尾尾海鱼疯狂的摆动鱼尾,溅起并不起眼的浪花,尽数落到黑影的嘴里,一张一合,残余的鱼鳞和新鲜的血沫从漩涡里涌出,把赵琳吓得浑身发抖。
海雾黑影的漩涡如同渔网,海鱼不断的挣扎着,愿自己能脱渔网而去,赵桥撑着竹篙,希望竹排能慢下来,甚至在考虑,是不是带着赵琳跳海。
足有二十丈的黑鱼徐徐游来,鱼眼翻着白,如同刚刚从棺材里挖出的腐尸,泛着死的气息,悄无声息的滑进了漩涡,最后的鱼尾似乎挣扎了两下。
赵桥和赵琳疯狂的划着水,竹排朝着黑影的方向划动,宛如房子大小的漩涡几乎将竹排吞没,竹篙忽然沉手,仿佛是扎到了什么东西。
黑影猛的从海底冒上来,如海草般的纯金秀发缠着赵琳的脖子,把赵琳勒得满脸通红,而此时的赵桥,才看清楚黑影的长相,狰狞得险些昏过去。
面容如锥,耳长如筷,鼻尖长有细小的浅灰绒毛,两颗花生米大小的白牙,残留着腥血,狰狞得犹如恶鬼。
下半身有鱼尾,细长如线,弯弯曲曲的盘旋在身侧,海蓝的鳞片在海水中若隐若现。
赵桥拿起防身的小匕首,双手紧紧握着刀柄,朝着眼睛刺过去,鱼妖猛的闭眼,握着匕首的手腕一股巨力传来,把赵桥震得往后倒。
匕首的锋刃扎在鱼妖眼睛的鳞片上,连锋利的刀刃都歪了,鱼妖狰狞的面容不断在赵桥的瞳孔里放大,冰冷的纯金秀发在赵琳的脸上划出伤口,顿时鲜血直流。
被当作食物的赵桥,居然敢拿着匕首扎过来,鱼妖明显动怒,纯金秀发不断收紧,
赵琳憋得满脸通红,青筋暴凸,双眼翻白,双手紧紧抓着脖子的秀发,却发现滑得如同水里的鱼,根本抓不住。
鱼妖笑声尖利,听得赵桥耳膜仿佛被针刺破,阵阵波浪形的透明音波随着鱼妖似歌非歌,似唱非唱,赵桥和赵琳的耳朵缓缓滴血。
被鱼妖缠着的赵琳视线渐渐模糊,灰蒙蒙的天空映出几道身影,脚下踩着剔透的树叶子,如同仙人般凌空而飞,此时正在摇摇欲坠。
几名仙师脚踩叶形法器,面若玉脂,唇薄如削,隐隐约约间有五六分相似,皆是些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纯白衣裳,宽带勾腰,为首的男子衣领上刺着三朵银色祥云。
白幽羽眼底闪着精光,看着鱼妖海蓝的鳞片,说道:“那是子鬼鱼,生性霸道凶残,喜食活鱼内脏,难怪这片海域处处都是残血”。
子鬼鱼丢下赵琳,目露凶残,张嘴幽幽吐出连串的歌声,站在叶形法器上的几人立刻东倒西歪,甚至有一个圆脸的白衣弟子,晕晕乎乎的栽到海里。
翻涌着的海水把白衣弟子淹没,白幽羽取出一枚通体雪白的海螺,正在叶形法器上摇摇欲坠的白清羽顿时眼前一亮,惊喜的喊道:“四哥,长老让你把空阶海螺带出来了”。
白幽羽往空阶海螺处注入灵力,待空阶海螺的螺壳上浮现若隐若现的银色符文,一口咬破自己舌尖,精血打在空阶海螺上,银色符文化作实质,顿时大放异彩。
子鬼鱼的叫声越发尖利,白幽羽的身形摇晃几下,脸色越发苍白起来,空阶海螺的银光闪烁不定,仿佛风中烛火,下一秒就熄灭。
白清羽脸色苍白,此次前来海域抓妖,是家族长老交代的任务,若是无功而返,定然会被家中同龄弟子贻笑大方,看着落水的圆脸的白衣弟子,顿时发了狠。
绣着三朵银色祥云的袖子轻抬,白清羽的袖中飞出青黛色的柏缎,卷起落水的圆脸的白衣弟子,直接朝着子鬼鱼砸过去。
——六师弟……
——白寻羽……
子鬼鱼满是蓝色鱼鳞的手臂,从白寻羽的胸膛一穿而过,黏糊的内脏粘在锋利的蓝爪上,鲜血染红了衣袂飘飘的白衣,所有人都惊呆了。
此时空阶海螺涨到磨盘大小,银色符文尽数没入海螺里,一段海螺的响声从白幽羽的手中响起,宛如天边来的滚雷,炸得白家弟子的耳朵流下鲜血。
剧烈的疼痛过后,白家弟子只觉得万籁俱寂,翻滚的海浪,子鬼鱼的泣声,以及白寻羽重伤后痛哭的呻吟,全部声音都消失不见。
白家弟子聋了,自然听不见子鬼鱼泣声,迎风飞起,踏浪而行,脚底下的剔透的叶形灵器朝着子鬼鱼飞射而去,
叶形灵器带着破空声,凌厉穿过子鬼鱼的胸膛,在海蓝色的鱼鳞上溅起血花,而子鬼鱼其中一只手臂,还穿着白寻羽已经凉透了的身体。
叶形灵器透起翠光,眼看着子鬼鱼已千疮百孔,白幽羽最后一击,用脚下的叶形灵器,划破子鬼鱼的喉咙,斩断了子鬼鱼的喉管,血正在断口处,咕噜咕噜的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