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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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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吕柏溪醒了过来。吕柏溪觉得伤口上涂了药膏,还包扎上了,就是钻心的疼,

疼的他直皱眉,一皱眉太阳穴被打伤的那块儿更是疼的难忍。吕柏溪左右看了看,在昏暗灯光的阴影里,靠墙角多了一只马桶。看来这是要长期拘留在这里呀,生活起居的东西都预备下了。虽然疼痛难忍,可是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被打之前都饿得的前腔贴后腔了,尽管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现在感觉更饿了。

门开了,有个人走了进来,放下了一个盘子,走了出去。饭来了。

吕柏溪挣扎着扭过去身子,忍着疼。

不敢幅度太大,幅度稍微一大,伤口撕心裂肺的痛,吕柏溪一点点移动,先是从床上爬下来,双手戴着手铐,两手一同拄地,猛的一顿,后背钻心的痛。趴在了地上,跟条狗一样,一点点的往前挪动。吕柏溪暗自安慰自己,现在没什么想法,自己饿了,要吃饭,要挺住,要活着,得挺住。现在是生死抉择,一松口说出来自己进入过施工现场,死就在前面儿等着自己。不说,或许能够过关,侥幸逃离升天。有可能温赖特发现我久不归队,他就有可能和占领军交涉,把自己救出去。温赖特有这个能力,十个月前对日本人他都能把人要回来,那可是敌对国家。而现在的占领军,况且还是同盟国呢。想到这里,吕柏溪活下去的信心倍增。他继续缓缓地爬行,跟在奉天大街上看到的假装残疾人乞讨者一样。在生存面前,尊严算得了什么!

好不容易爬到盘子跟前。盘子里装着黑咧巴和一碗西红柿汤。他拿起黑咧巴咬了一口,觉得味道还可以。在弗吉尼亚军事学院吃了四年洋面包,再加上念语言学校的一年多以及后来的菲律宾岁月,差不多有七年多吃面包的经历,他已经适应了洋餐。咽下一口黑咧巴,咀嚼的时候就觉得嘴巴有些干。吕柏溪往前蹭一蹭,这样一低头就能喝到汤。喝了一口汤,说实在的,太酸了点儿。

门“哐“的一声开了。没有开锁的声音,证明门根本没锁,看守知道他根本没有跑的能力。一个人走了进来,就站在盘子跟前。从鞋子大小判断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因为眼前这双鞋子实在小的可怜。“味道怎么样?“声音怪怪的,但说的是汉语。

吕柏溪抬头一看,竟是一个侏儒。乍一看,吕柏溪以为是一个小孩。可细一瞧,满脸的络腮胡子,额头上深深的皱纹,无一处不显示他是一个成年人。“问你呐,汤味道怎么样?“汉语说的都是升调,但他说的还听得懂。

既然人家问了,不回答是不礼貌的。吕柏溪回答道:“还可以,就是有点儿酸。“

“现在加点料,你一定喜欢。“说完,侏儒发出诡异地笑。

吕柏溪不知就里,他真不知道罗刹大餐里有什么佐料。这时,听到窸窣解衣的声音,然后“吱“的一声一股股尿液喷泄而出,撒到碗里后又溅了出来,蹦到吕柏溪的脸上。吕柏溪本能地向右边一滚,避开了大股尿液。

吕柏溪愤怒出奇了,这真是奇耻大辱。被激怒后的人有不可想象的爆发力,理智没了,痛感也消失了。他“嗷“的一声跃起扑向这个侏儒,猝不及防,在愣神的片刻,侏儒就被扑倒。吕柏溪直拳出击,左右开弓打在侏儒的脸颊上。临来牢房的时候,别人告诉他,这个被拘押的人根本没有反抗能力。所以这个侏儒才如此大胆的行事。现在,在吕柏溪双拳的攻击下,知道难以逃脱,于是高呼道:“cпacahne!“

听到高呼救命,从门外冲进两个罗刹兵。罗刹兵从侏儒身上把吕柏溪拉了起来,把他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后就一阵拳打脚踢,吕柏溪瞬间就昏死了过去。

吕柏溪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上一次被打后身上上药后缠着绷带都在往外冒血。他一摸绷带,手上沾满了血迹。躺在地上的位置,还是昏迷前被人从侏儒身上拽下来摁在地上狠揍的地方。时近九月,天虽热,地很凉。贴着地面的身子,冰得有些发木。吕柏溪想从地上起来,但一动身上的伤口就疼得钻心。他慢慢的爬,八成比蜗牛还慢,好不容易才爬到床边。好在床就是一个搪有木板的地铺,距离地面很近。但是上床他仍然忍着剧痛爬了上去。可是一躺到铺上,他的伤痛一缓解,肚子就饿的咕咕直叫。侏儒撒进尿去的盘子和碗,还凌乱地滚在地上。黑咧巴滚在角落里,明显湿漉漉的沾满了尿液。装西红柿汤的碗已经扣在地上了,西红柿残渣附在地上是那么显眼。肚子一饿,时间过得特别慢,况且在这牢里也不知道时间。

回家乡靠山屯那天晚上,一个外地来的算命先生通过他的生辰八字,说今年是他的流年,会有诸多不利。吕柏溪根本没有在意,要说诸多不利,自从1942年就开始了。那一年在菲律宾被俘,从巴丹半岛被困,到炼狱般的乘船旅途。从本溪湖防水工程的修建,到罗刹人对自己的拘捕。哪个不是不利。厄运不是今年来的,是从1942年开始,始终伴随左右。按流年的说法,今年也该结束了。可是照今天的情况来看,恶运不减反增,不知到何年是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饭和水没有盼来。现在反倒不知道饿了,只是口渴得厉害。不知从何时起,头晕得很重。吕柏溪以手试额头,烫人的狠。他知道,这是发高烧了。吕柏溪无意之间碰到了太阳穴位置,那里肿的老高,这是那个胖子用皮带卡子抽击而得。他突然感到,从这里不断的有水流出,不用说,被打的伤口开始发炎了。吕柏溪暗道,这下坏了,如果任其伤口这样的发炎化脓,最终只能慢慢的死去。他在巴丹半到被俘期间,目睹受伤的战俘伤口发炎,最后化脓,日本人不管,最后任其死亡。想到这里,吕柏溪决定采取主动。他大声喊道:“来人呐,快来人,我有话要说!“

不过片刻,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人竟是廖凡。看到吕柏溪惊诧的表情,廖凡说:“你没想到来的人是我?“

“其实我应当想到,就是你这样的人,才能这样儿的折磨同胞!“吕柏溪反唇相讥。

廖凡这样的人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他。他说:“说吧,你是想说你参加过水洞的防水工程?“

“对,对你的主子说,我愿意带他们去找那些宝贝,但前提是给我治伤。“吕柏溪一脸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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