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大腿的日子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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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村子，哪怕在有准备的情况下遇到水灾也很难存活，更别说遇到河堤决裂突发的大洪水了，处于下游的人家不是缺粮就是瞬间没了家，为了找到合适生存的地方，他们会背井离乡，像颗浮萍一样流入大海，迷茫，看不见未来，也找不到方向。
茫茫大海，有幸遇到同样的浮萍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如果有天，有块水资源不那么丰富的沼泽地能给它们扎根，他们会不拼命的想往下长根吗？他们会，就为了能牢牢的依靠在这里长得正常些。
李元钱会这样子说，实在是李家村人口太少了，要知道，他没来以前，李家村在县内也不算是多富裕的村子，虽说靠山吃山，但是山上只有凶猛野兽！他们牙口不是太好，根本就吃不起。
村里经验老练的猎人也只敢在山下徘徊，打点傻狍子、野兔什么的，并不敢深入山林里，而且村民们大部分都目不识丁，根本就不知道山上有什么草药是可以卖钱的，知道也不敢上山，都是在山脚处徘徊，进山的深度还没有老猎户们走的远，所以李家村一直都是人没有，想要吃饱饭也是不可能的，但要说会饿死好多人，好像也不见。
据他了解，之前南方持续性的发水灾，现在春耕要开始了，还有很多地方可能会因为土质的肥被冲走了，到现在都耕种不了，有些地能种，但发芽率不高，前年的颗粒无收，今年又无法耕种，会有多少不得不背井离乡的流民逃了出来？
按照他们的迁移速度，大头部队现在应该已经到北方了，遇上好说话的还好，但一般这些都是有领头羊在约束，更容易发生冲突，要是不给他们些粮食，打发他们走，可能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大概会被强硬的约群架，死个把人都是正常的。
遇上不讲理，只想着自己人多能蛮抢的，凭借李家村的人口，哪怕给他们的装备再精良，也抵挡不住饿疯的大部队！能打过，但损失惨重，根本就不值得。现在李家村周围的荒地还有不少没开发，都是需要人的，跟他们耗不起。
所以才有了这一条龙的筛查，毕竟李家村只能慢慢的“吃”一些村民进来，吃到最后有人就会发现，不是全部流民都能转化的，如果能刚好把村子里繁重农活给干了，干完后，还能有余力把村子往外扩一扩都算不错的了，至于县里会有什么反应？当然是高兴了！现在县里也支持下面的村落自主开荒，开出来的越多，交的税越多，哪个县官不喜欢？
长工们听到风声有些急了，但比他们更急的是第一批被收容的流民——现在的短工，村子就那么大地，活就那么点，要是以后人越来越多，他们家是不是就分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了？会不会又回到以前没有饭吃的日子，只能去下一个村子找找？下一个村子长什么样？给短工的待遇有李家村好吗？
带着这些担心，有个机灵些的忙扯着自家已经能干活的女儿来到玖玖家处，笑眯眯的问，他们家现在家大业大的，需不需要人手帮忙？他这女儿别的不行，就吃苦耐劳比较在行，干活还利索，不信您收她几天试试工。
玖玖想了想最近七大姑八大姨并过来的地，李元钱说都交给她管，还让她管厨房“重地”，让她做个头秃的财务，而他出去跑村庄，争取用“高”科技把李家村的基建搞成可以抵御灾年也饿不死人的地方！
讨论这项大事时，玖玖问，两小的怎么办？他们这么小，学席、生活等方面，样样还需人管，交给老人带，大概就是养出像原主李元钱一样的人，在这个时代看起来好的读书人，温顺、孝顺、十指不沾阳春水，只会读书！最好跟他们心里预期的目标好像有点远。
李元钱想想，有点可怕，决定白天玖玖带，晚上他带！
所以玖玖白天不仅管账还有两个小的要照顾，再看看这个形式，大佬式的李元钱自从听她说新手第一次下本，一般都是给照顾本，完成了表面的简单任务后，都会给新手时间和机会去找点资源壮大自身，方便以后能茁壮成长。
李元钱就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在确定完成了守住李家村的任务以后，跟打了鸡血一样，一副要干大事的模样，天天折腾一身脏回来，人都瘦了不少，看着也精干了些，但玖玖也知道以后可能两人都更不轻松，家里的活计也不能就指着鸡蛋干。
更不要说现在的厨房还负责着五六百号人的伙食，要不是抽掉了些村里的大婶子过来干活，都煮不起这么多人的大锅饭。玖玖又要时不时的去看看有没有人偷奸耍滑，或者把食材偷偷的携带回家。在加上看不完的账本，导致他天天忙到深夜才能去入睡，怕自己早衰，便把人收了下来，让她去喂猪草、打理菜园子、给主管厨房的鸡蛋打下手。
“人我收了，但不能白要，也不可能按照鸡蛋的工钱给，这样吧，现在这么大的小孩子在外面干一天的活，只能得到半碗不满的粗粮，她在我这里也是一样的，等一年后我用得满意了，就把它升到2碗一天，你看这样可以吗？”
来人差点连干个笑都要维持不下去，连连摇头，并不想同意，玖玖见他全身都写着抗拒，拉下脸来说：“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收了，因为我这边的事是我在管，牵扯不到李元钱，你把她当不要钱的免费货物一样送给我，我也不可能帮你在李元钱面前说好话，更不会怂恿他给你什么，这场交易，只能是正常范围内的交易。”
来人见玖玖认真的神色不像开玩笑，只好诺诺的点了点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张不了嘴。
见他终于歇了不该有的心思，玖玖悠悠的说道：“李元钱是个干大事的，不会因为身边亲近的人说得不对还听，你要是想要多点田地，多干点活，应该去找李元钱谈，他才知道村子里总共有多少地能播种，能给你们这些短工耕种的又有多少，我对于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一向都是说不上话的，但你要相信他，他做事一直都是在最大范围内让所有人都能觉得公平公正的，如果你想要田地，而他看你们家又有能力耕种甚至打理的不错的话，只会租更多的地给你们种，推都推不掉，为什么不去问问他呢？”
来人听着感觉很有道理，一拍脑袋瓜子感觉自己傻缺了，跑来走这种路子，还给主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展颜欢笑道：“谢夫人提醒，是我糊涂了。”接着，正了正脸：“我女儿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尽管打就是了，手脚不勤快，不听话的，在这世道是活不下去，这是她应该承受的，我现在就去找李村长，麻烦您了。”说完，一溜烟就跑了，现在能干活的人这么多，脚程不快点，可能都抢不到！同时还在心底悔恨，真是！有这时间，不如早点去找李村长，可能现在地契都签了。
玖玖看着院子内不过才八九岁的小女孩叹息，唉，造孽啊！
“你多少岁了？叫什么名字？”小女孩怯生生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自己多少岁，又诺诺的开口道：我，我叫大妮，很能干的。”声音轻轻的，不注意听，好似风刮过耳旁就听不见了。
玖玖看着还没有10岁鸡蛋腰身高的大妮，心里不住的骂自己，这么小的小孩子能干点什么？怎么就狗迷心窍的把她给留了下来？要个膀大腰圆的大娘不好吗？什么都能干，干的还利索，现在又多个童工，工作怎么安排哟？她在院子里挑水她都怕她会掉下去。
“我也不知道你会什么，这样，你明天开始跟着你鸡蛋姐干一天，我看看你适合分担什么工作，好减轻你鸡蛋姐的负担。”
“鸡蛋，你好好带她，知道不？我以后需要你去帮我做另外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工资也会有所提高，所以要好好的带她，不然你就抽不开身，到时候还要我自己来，工资可就不变了。”
两人听此忙重重的点头。之后陆续有短工仿效，玖玖皆一一收下了，等到家里已经有了四五个奴婢后，玖玖觉得再收下去，她这里要成为育儿园了！
而且大家看她来者不拒，更是积极的把家中刚能干活的女孩子都给送过来，玖玖无奈的看着院门口堵着的四五户人家，态度很是坚决的拒绝了。
同时加快纺织房的建设，跟他们说如果还送女孩过来，就一律送去纺织坊和村里的大婶子一起织布！反正现在缺人手干活，去哪里都是能拿钱的！但就是她这里不缺，众人一看，这都不能近距离的攀上李元钱一家，反倒要去纺织坊好像有些亏呀，只恨自己没有早点想到这条路，悔恨了许久，转念一下，放进去了，多多少少也得一些收入，好过她在家里吃白食，便也同意啦。
玖玖一直就想在村内建一间纺织房，年景不好，但还是有人买的起布回家裁衣，就是都不是很贵的葛布才有销量，村里人才会纺织，再名贵一些的布料制作方法都被郡内的百年老布坊给把持着，普通人见都没机会见，甚至都没听说过。
葛布的卖价不高，店家还压低了收购价格，但在现在还是有很多人求着他们买！所以村子内不少妇人靠着织布、接一些适合绣活补贴家用的时候，因为害怕到最后卖不出去，直接烂在手里，就没钱了，没钱就买不了好卖成品的材料，到时候只会陷入恶性循环。
所以基本上她们的劳动成果只要给的价钱合适都会出，而她们的合适，早就被店家联合拉到了非常低的价格，她们居然还觉得正常！有些有苦难言的又聚不起人反抗，也没胆子聚，就很难把这些手工活的价格给拉起来。所以哪怕她们在家里日夜不停歇，转轴一样的在劳作，换来的钱也不够温饱。玖玖当时就在想，如果有人能把他们聚集在一起，制定好了价格，接绣活或者卖布时谁也不乱压价，村子里的妇人大概就能多一些收入。
另一边，李元钱正忙着接受七大姑八大姨立下字据，看着字据上的亩数，还要去实地丈量土地，看看实际大小与字据上写的是否符合，同时还要看田地的种类，确定来年的分红。
因为按照田地的肥沃程度来说，水田的产出是比旱田要多很多的，所以设立的分红也不一样，哪怕是亲戚在这上面也会做手脚，谁不希望自己家那一亩三分地的烂田能够以次充好，在年尾的时候为自己家多分到两碗谷子呢？
所以，哪怕是被李元钱实地指出谁谁的地不值这么多，有些看他带的人少，又好说话，都会软磨硬泡的跟他扯皮，也实在是谈得很让人心累。
经历了多晚大半夜没睡够后，又在天擦亮时要跑整个李家村周边大部分的田地，实在是累的不行了，更没有闲情去盯着家里的短工收剩下的晚稻，只好叫玖玖去。
虽说原主原本是很舍不得叫芸娘去干这些的，芸娘毕竟只是一个按照现在农村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小姐来培养，不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管家方面还是不错的，而且也比较勤俭持家。
但叫她下地收谷子那是从来没有过的，在家喂鸡、喂猪、打扫庭院什么的，农村妇女常干的农活，更是没接触过！只有做做衣服、打打络子、偶尔往田里送送饭这种比较清爽的农活就干得比较多，叫她长时间的蹲在田边监工（喂蚊子）或者是去收稻谷，那是万万没有过的，然而现在枕边人的内里是不知道穿越了几次，做了多少任务的老手，李元钱当然很放心让她去做，再怎么滑头也好，谁能坑她呀？
带着两个龙凤胎来到田埂处的玖玖，看见空旷的大路两边正在晾晒之前收的稻子，对比一下李元钱告诉她的亩产，心算了一番，再看着铺在地上晒着的稻田平方数，确定了这些短工并没有大胆的乘机贪多少，心下定了不少，还挺安分的。开始蹲在大榕树下当监工，顺带带两个龙凤胎认识自然。
两个白乎乎的雪团子抱在怀内，软糯的五官没有半点攻击性，很容易让人母爱泛滥，不远处早已翻完地，正在晾土的没人地块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玖玖看过去，展颜，声音里好像都带着糖：“看，可爱的小田鼠冒头了，毛绒绒的，见到了，一定要抓起来烤了吃了，皮焦肉香，真让人吃了还想再吃，不这样干的话，它就会在田地下毁坏庄稼的根系，来年，辛苦了一年的农民伯伯们就没有粮食吃了。”
两小孩寻声望去，看见棕黄色的小田鼠爬出洞口，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上上下下，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很是可爱，他们见了就想挣脱玖玖的怀抱，步履蹒跚的走过去摸一摸。
玖玖当然不能让他们去了，只是叫不放心，非要跟随着来的李二叔去抓过来，毕竟远远的耍过一阵以后，今晚也是一道荤菜呀，四舍五入算加菜了。
为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芊芊玉手指着不远处正在吃秸秆的羊群，它们边走边吃着干枯的秸秆，它们是田地的最后收获者，必须赶在大雪落下来之前，把所有的秸秆吃光，不然李元钱只能让人烧了沤肥了，到时候还不知给它们吃什么，才能赶在冬天到来的时候，养到合适打火锅的丰腴，让它成为名副其实的小肥羊，她相信，食不厌精的李元钱一定会开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