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小少爷,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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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野细细想了想,“也有记得三岁之前事的吧。”
“有。
世事哪有绝对的?魂魄之间的每一次转换和抢夺都是一场不见血的战争,从上古到现在。
“在争夺寄体的时候,新老魂魄也未必力量那么绝对,一旦新的魂魄力量没那么强,那么在面对战争的时候,要么是被吞噬,要么就是持久战。前者老魂魄吞噬新魂魄,寄体不但拥有三岁前的记忆,就连出生前的事情也会记得,这就是你们说的所谓拥有前世记忆吧;后者新魂魄慢慢吞掉老魂魄,也会导致寄体能记住三岁前的事,就看新魂魄占据寄体的时间,占据的时间短,寄体对于三岁前的记忆就很深刻,反之就会慢慢遗忘。”
挺复杂,司野觉得。
也不知道是说制定出的这套运行规则的。
程斩见他眉间有思考,清清嗓子,故意问,“那你呢?三岁前的记忆你有吗?”
没等司野回答,他又故意自问自答了,“哦差点忘了,你这种就属于成年后寄体被夺的,算是非正常行径,可以忽略不计。”
“我怎么了就忽略不计了?我首先是个生命体吧?”司野可不爱听这话,又不是他想往别人身体里钻的,他有的选择吗?那上天既然要他将别人的身体鸠占鹊巢,就一定是有意义的吧。
那四舍五入的,他的存在也是有意义的。
“再说了,关于司家小公子以前的经历,我现在能记起来的越来越多了。”司野强调了一句。
“阿野啊。”程斩突然低叹。
声线好听得很,又是低低的,但接下来可就没好话了——
“你不正常,所以你拥有司小公子的记忆没用,你自己的才是关键。”
司野反击,“靠!你说谁不正常?”
“你觉得你正常吗?”程斩不急不忙反问。
司野其实知道自己不正常,虽说没有自己的记忆,但他有自己的思维。他没法做到将自己完全视为司家小公子,可与此同时他又找不到原来的自己。
想潇潇洒洒地回怼程斩几句,可嘴里的话掂量来掂量去的都显苍白。
可不怼程斩吧,司野又觉得心里憋屈得慌。
于是冲着程斩嚷嚷——
“你才不正常!你们全家都不正常!”
嚷嚷完司野就隐隐觉得,这话对程斩来说可能并无杀伤力……
果不其然,程斩风轻云淡回答,“我是不正常,而且我没家人,他们正不正常的我就不知道了。”
真是……
司野冷静下来。
现在程斩这小子抓住了他的软肋,只要一提有关他的出身来历和记忆方面的话题他就炸,这点很不好。
那以后不得经常被程斩拿捏了?
火速调整了心态,又成了吊儿郎当的,“哎程斩,咱俩都算是半斤八两的吧?那以后咱俩就是一家的了。人生漫漫,你总得找人搭伙过日子啊。”
前面山路有个坑,车轮压着坑就过去了,咣当一声,连带的,司野都跟着弹了起来,头撞车顶上了。
“靠!”
司野咒骂了句,“程斩!故意的吧?小爷想跟你搭伙过日子是你的荣幸!”
程斩忍笑,轻描淡写说,“过日子?我风里来雨里去的,你跟我过什么日子?”
“小爷我就爱过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不行?”
“行。”程斩将车开稳了,笑说,“但以后把称呼给我固定了,叫我哥,别程斩程斩的没大没小。”
司野:……
……
到了香格里拉,雨还很下大了。雨点砸下来都恨不得形成雹,震得窗子都响得厉害。老关知道他俩回来,早早的就将晚饭给备好了。
程斩和司野回来挺晚的了,也饿得够呛。程斩还好,饿不饿的也就那点饭量,司野可不行,狼吞虎咽的不说,还净挑肉吃。
提前就跟老关说好了,不要牛肉,就要猪肉,而且必须得是大肘子的那种横肉。老关也是实在,当即上街抱了只大肘子回来,号称全高原第一卤!
虽说高原上暖和了,但一场大雨又将香格里拉的气温打回原型。客栈里的壁炉又点燃了,大厅里暖暖和和的,又弥漫着肉香,而窗外是大雨倾盆,这般就格外有意境了。
客栈里住进来新人了,都是背包客,这么晚了也都在各自的房里休息。楼下就安静得很,只有老关和程斩、司野。
这顿饭其实有践行的意思,老关拿了珍藏的酒出来,说话间都有点惺惺相惜之感。
难得这样的夜晚,司野觉得很是舒服,好像是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了似的,轻松得都恨不得将四肢舒展开来。
老关说到秦老二,说中午那会跟他联系了,秦三嫂的身体挺虚弱,但好在没什么大碍,说等出了院后就送秦三嫂回娘家调养一阵子。
司野闻言佩服,跟程斩说,“都爬上爬下了,身体还没大碍呢。”
程斩嗯了一声。
老关没听明白,什么爬上爬下的?但这段话也只有司野和程斩两人懂,也不能解释给旁人听,于是程斩就搪塞了句,“意思是秦三嫂的身体素质好。”
老关点头,“那是,都平民老百姓嘛,皮实。”
喝喝聊聊的快到后半夜了,老关熬不住睡下了。
司野抱着枕头敲开了程斩的房门,程斩愕然地看着他。
还是跟之前一样,老关留着他俩的房间。所以司野出现在门口,程斩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句——
“咱俩是一人一间房。”
关于房间这件事,老关向来大方。
但司野觉得,老关这人啊,就不如白老板那么解风情。
司野可不想在门外吹冷风,自顾自地进了房间,枕头往床上一扔,整个人顺势倒了下去。
“我房里不见阳光,太冷了。”
程斩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废话,大晚上的谁房里有阳光?”
“今晚太冷了,两个人凑一起暖和。”司野更不想要脸了,直接钻被子里,“我手脚现在都冰冷的。”
程斩头疼,“司野,差不多行了啊,做人别太过分。”
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奈何司野成了牛皮糖,黏糊在他床上压根就没下来的打算,被子往上一拉,“我这几晚都跟你睡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睡害怕。没事,你不用把我当人看。”
程斩:……
五分钟后——
“别挤我,往边上靠。”
“不行,我冷。”
六分钟后——
“脚往哪伸呢?拿走!”
“不行,我冷。”
七分钟后——
“司野!手拿开!别往我睡衣里伸!”
“不行,我冷。”
十分钟后——
“司野!你压着我,让我怎么睡?”
……
程斩的咬牙切齿没得到司野的回复,那句“不行,我冷”的标准回答也没再响起。
他压脸一瞧,呵!
这小朋友睡着了。
就跟只树懒似的,四肢攀着他,想甩都甩不掉。
程斩叹气,真想一脚踹走他啊……
**
翌日是个大晴天,昨晚的暴雨冲洗了香格里来,就跟哈巴的那场大雨一样,次日的天都耀眼得亮。
包子哥听说他俩回来了,一早就来了客栈,并且带来了新出锅的包子,香喷喷的。
特意避开了客栈的早餐时间,听老关说早餐那点人多。所以等程斩和司野下楼的时候,客人们都出去玩了。
见俩人是从一个房里出来的,老关挺惊讶。司野给了个合理解释,“我那屋太潮了。”
老关这才想起他那屋之前关窗关晚了,许是进了不少雨水进去,便连连道歉的。司野大大方方,往餐桌旁一坐,“没事没事,我昨晚睡得挺好的。”
程斩坐他旁边,瞥了他一眼。
拿他当床垫子睡,能睡得不好吗?
看得出司野着实也是睡得不错,餐桌上跟包子哥谈笑风生的。
别看包子哥五大三粗,却是个挺爱听八卦的主儿。能一大早上来堵他俩,那就是奔着八卦来的。
关于他俩上山之后的事,包子哥是问东问西的。
司野健谈,也擅谈。将去找秦老三坟地的途中说得绘声绘色,当然,避开关键的不谈。程斩闷头吃早餐,听着司野的口若悬河,心想,这人可惜了,去做编剧多好。
本是去收拾巫灵留下来的烂摊子,愣是被司野说成天上有地上无的探险之旅,别说包子哥了,就连老关听了都惊赞连连。
末了一脸不解地问司野,“你们都看见狼了?那上面还有狼吗?”
“有啊!野狼,灰蹡蹡的,肚子都瘪瘪的,要不是我和程斩有点身手,那肯定就被当成粮食了。”司野说。
程斩扭头,看着司野那张意气风发的脸,说得真像那么回事似的,幸好他参与了,要不然说得连他都相信了。
还野狼呢,怎么想的。
老关也在旁嘀咕着,这年头还能瞧见野狼啊……
包子哥的重点不在质疑司野的话,他觉得司野不管说什么,那都是对的!听得那叫一个满脸崇拜啊。
屋子里正有说有笑呢,从门口就进来一人。
刚开始谁都没在意这人,老关也是背对着大门的。直到那人径直往餐桌这边走了,几人才有了反应。
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一般个头,穿得整洁考究,两鬓微白。
老关起身刚要询问,就见那人朝着司野微微一欠身——
“小少爷,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