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蜉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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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日西垂，残阳如血。
薪火岛外围的某处山谷的裂缝中。
许仙紧闭双唇，十分严肃的站在萧战身边，周边还有七八名练气五六层的修士，全都眼睛死死的看着眼前的八角阵坛。
一股粗如水缸的金色光柱自八角阵坛处冲天而起。
本来以许仙练气顶峰的修为，应当是被分派在抵抗那些低阶兽潮的第一线的，但在他在明悟内心后，第一时间就向王玄策表明了自己精通阵法理论一事。
生死攸关，容不得守拙藏身！
之后就被熟知地形的萧战领着来此仅次于最前线的地方，看守维持‘五彩霞光灭妖大阵’的一处阵眼。
至于王玄策则亲赴一线与其他几位护法汇合了。
“快快！丙子号阵脚的金属性灵石即将消耗完毕，下一人赶紧准备填充。”
一名胡子都发白的老阵法师，在观察到金色光柱有些不稳后，眼睛一扫阵坛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话音刚落，丙子号阵脚的灵石就被耗尽。
这下不用提醒，排在许仙前面的那名练气修士就抱着五块中阶金属性灵石冲了过去。
先去取出已经变成灰白色的灵石废料，然后将手中灵石完整的安放了进去。
那名做完这一切的练气修士，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赶紧退到队伍末尾处，那里有两名专职医师为其治伤。
没错！
就是治伤！
说起“五彩霞光灭妖大阵”，据许仙从《五灵阵典》上所大概了解到的，此阵法堪称仙霞谷攻伐阵法中的第一名！
被记录在《五灵阵典》的最后几页，据上面简介道，此阵法是两百多年前，某位即将坐化的元婴期阵法宗师结合了仙霞谷的特殊环境，耗尽毕生所学所创造出来的。
此阵法一经创出，就惊动了当时仙霞谷的两名化神期太上老祖，为此不惜耗费一张珍贵至极灵界符箓，将此阵法铭刻到了《五灵阵典》上。
此阵法完全布成，共计要二十五座阵眼，五行五地轮转不休！且一旦阵眼位置确定好，就永远不能移动。
此时许仙所处的就是其中一座金行阵眼。
金属性灵气，锐利，乃至阳之精！
尤其是由“五彩霞光灭妖大阵”的阵眼激发出的金色灵气光柱，更是锐不可挡。
之前那名硬气到一声不吭的练气弟子双臂已然鲜血淋漓。
幸好此阵法于阵眼处所展现出来的是外阴内阳，要真如外面兽潮所面对的那般刚阳猛烈，恐怕方才换灵石的那名炼气弟子此刻已经双臂不保了。
按理说，如此危险且重要的阵眼看守工作，至少也需要一名结单修士和数名筑基修士配合才能完成。
但此刻情况危急，所有高阶修士除了几位坐守主阵眼外，其余都奔赴第一线指挥杀妖去了，看守阵眼的活只能由两名筑基修士看守，多名练气弟子靠身体硬抗来勉力维持了。
由于此刻阵法全功率开启，灵石消耗的速度及其快，导致灵石的更换也异常的频繁，不到一个时辰，连带许仙在内几名练气修士都轮了四轮，甚至在某次极其危机的时刻，连萧战都亲自掏出了两块战略性高阶金属性灵石安了上去，才勉强稳住了局势。
此刻的阵眼驻守出，气氛格外的凝重，由于身处山谷凹处，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但通过偶尔阵眼急剧激发的灵力频次来推测，外面的情形肯定不容乐观。
甚至某个倒霉蛋，在给阵脚换灵石时恰逢外面通过阵盘操控阵法的前辈激发阵法，导致此处阵眼灵力大增而被直接毁去双臂，自此前进无望。
但已经到了此时此刻，也没有人能够退出，只能咬牙坚持！
时间在缓缓流逝。
在场包括许仙在内的所有人，都双眼发红，腥甜的血腥味配着汗水气息让现场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经过之前的熟悉，所有人已经不需要指挥，机械的重复着当下的工作。
“嘎吱！”
一声仿佛钢刀划过铁门的刺耳声过后，金色光柱猛然一粗后，紧接着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心脏仿佛都骤停了。
许仙收回原本打算放置灵石的双手，眼露茫然，呆呆地将目光望向了那名白胡子阵法大师。
白胡子修士见此情形瘫倒在地，嘴唇哆嗦：“宋护发……宋护发他们将阵法激发到了极致，却还是没挡住对方攻击……”
萧战是个急性子，没听懂对方意思，反而气急败坏的喝骂道：“谁让你分析外面的清形的？这种事情要你一个只知道专研阵法的废物分析吗？还不快看看此地阵眼怎么回事！”
但看过《五灵阵典》的许仙明白，那是……
“阵破了！！！”
白胡子修士闻言顿时脸上青筋暴起，双手撑地站了起来，狂狮般怒吼起来。
语罢！象征性的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灰尘，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剑状法器，转身向谷外走去。
萧战和其他人还在茫然，而许仙一个激灵过后，也从储物袋掏出水蛟锏，步伐紧跟着白胡子修士走了出去。
“站住！”
看到二人动作，萧战终于忍不住了，亦从腰间取出一棍状法器，指着二人喝道。
白胡子闻言，转头无喜无悲的瞅了眼萧战，随后祭出一件飞行法器朝着谷外遁去。
萧战有一股被羞辱的既视感，一番挣扎下，手中短棍终究没被祭出，只是对象稍稍转移，对准了同样走到空地处的许仙。
脸露狰狞，残忍说道：“韩立！你也想逃吗？”
许仙驻足，回头！
轻声道：“萧前辈，阵法被破，此处阵眼离激发点太近，也造成了一丝残损，但凭我们，是修不好的。连刚走的白胡子也放弃了！”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逃？”萧战嘲笑道。
许仙听后神情立刻肃言起来，一字一顿答道：
“不逃，去杀妖。”
话落，转身腾空，顺着白胡子的方向追去。
萧战稍微愣神，随即畅然大笑：“好小子！”接着环顾四周：“且罢！看守阵眼这种活本就不适合本大爷，孩儿们，且随萧某杀妖！”
……
大日进一步西斜，使得阳光也开始变得黯淡。
将视野顺着高空向下，薪火岛外层的海平面上堆满了妖兽的尸体，方圆数里的海域范围内，湛蓝的海水都被染成了赤色。
妖群的数量肉眼可见稀疏了起来。
但比起修士的数量，还是要十倍往上。
此刻的薪火岛的外围周边已经被妖兽占领，在十多名披鳞戴角人首大妖的带领下正缓缓向内岛进发。
而明显颓势的人族修士们，亦跟着某些修为稍高的领事，维稳着某种特殊的军战阵法，即急且缓的向后撤退。
夕阳将落，妖海的天气说变就变，万里的高空处云层正在缓缓加厚。
起风了……
正在奔赴战场的许仙突感脸上一丝凉意掠过。
手掌下意识往前一抓，继而表情一顿，但眼中的神色反而愈发坚定起来，脚下的法器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依旧笔直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