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暴风雨前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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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扇门打开，出来位五十来岁，留着山羊须的老者，他沉着脸孔，冷哼一声，“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杨管事，口气不小啊，你的人谁都不能碰，犯了错也不行？我到想去问问大东家，让他来评评理。”
赵四海凑上来，压低声音道，“这是负责永兴军路账目的张绍张管事，也是张谦的叔父。”
杨如意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张管事吧？何必这么麻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我知，何必为难不相干的人？有什么事冲我来就行。”
张绍更是恼怒，“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故意针对你了？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放在我眼里？我到六合居的时候，你父母说不定都还没出生呢，幼稚！”
杨如意的脸沉了沉，重新露出笑容，“我敬你是前辈，对你客客气气的，望你说话前，能过过脑子，小心祸从口出。”
“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张绍气势汹汹的冲到了杨如意面前，“你来试试看，动我一根指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杨如意笑了笑，“我当然不敢动你，我们无怨无仇的，怎么会动手，只不过是好心提醒你。”
“哼，”张绍冷哼一声，望向最喜爱的侄子，见他脸上红肿，指头印清晰可见，忍不住心疼，转头对明月骂道，“你这个贱婢，眼睛瞎了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在这里横冲直撞，活该被谦儿打，怎么没打死你？”
“我没有，我根本没跑，”明月嗫嚅道，眼泪又要下来，想起杨如意的话，又生生忍住了，“我……”
“你还敢顶嘴，”张绍气不打一处来，正好找不到借口替侄子打仇，冲到明月的面前，高高扬起巴掌，就要甩出去，“我打死你这个贱婢。”
“你敢打她一下，我会双倍还回去，”杨如意在旁边冷冷的道，“我向来说话算话。”
张绍的巴掌停在半空，打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他虽然不相信杨如意真的敢动手，但万一呢？那样面子不都丢光了，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做事，眼角余光看见侄儿媳妇的跃跃欲试，忙使了个眼色。
那个妇人“嗷呜”一声冲了上去，有叔父在场，她不相信杨如意还敢动手，“你敢打碎我当家的宝贝，我打死你。”
杨如意时刻留意着，一见她上前，急走两步，拉开明月，右手毫不犹豫的扇了上去，“啪”的声音响在众人的耳边，“我说的话，看来你丝毫没放在心上，现在记住了吗？”
“你好，你好，”张绍气得浑身发抖，话也说不连贯，“竟然敢在我面前，打我的家人，你会付出代价的。”
张谦忙冲了上去，扶着自己的媳妇，“你没事吧，你没事吧，”说完怒视着杨如意，“你敢打我媳妇，我，我……”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杨如意懒得理会他，只是看着张绍，挑了挑眉，示威的意思显露无疑。
“你等着，”张绍压下心中的愤怒，对着侄儿夫妇两人，“走，我们去找大东家，让他来主持公道。”说完率先向外走去，张谦夫妇忙跟了过去。
周围的人见已无热闹可看，也慢慢散去，议论的声音隐约传来。
“原来杨管事是这么个年轻的女孩子，东家怎么会让她接替张管事的位置。”
“脾气够暴躁的，当着张管事的面，就敢打他的侄儿。”
“哼，也该让他受点教训了，仗着某些人的势，谁都不放在眼里。”
“嘘，你疯了，这些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小心惹祸上身。”
“如意姐，我给你惹祸了，”明月红肿着脸庞，羞愧的道，“我当时应该再躲远一点的，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傻丫头，这是躲远的问题吗？他们真要找麻烦，怎么躲也会找上来的，”杨如意轻轻的摸着她的脸，“很疼吧？我看半边脸都肿了。”
“不疼，一点都不疼，”明月避开杨如意的手，担忧的道，“张管事他们去找大东家了，会不会有麻烦？”
“不要操心那些事了，没事的，相信我，”见明月担心不减，无奈的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没事就没事，你还不相信我吗？走吧，回去找点冰块，敷在脸上，很快就能消肿了。”
得到杨如意的保证，明月想着大东家对她的看重，放下大半个心来，拉着她的手，“那我们先回去吧，还有很多账没整理呢，以后我要更努力才行。”
“等等，空白账册还没拿，先去拿了再回去，”杨如意拉着明月的手，“你该知道再哪里吧？”
三人走到甬道尽头的小库房，负责的管事已经听说杨如意当着张管事的面，亳不犹豫的痛揍了他侄儿夫妇一顿，生怕她找自己的麻烦，有点战战兢兢的拿出空白账册，讨好的道，“要不我找人给你们送过去？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找个人来支会一声就行。”
“不用了，东西不多，我们自己拿走就行了，”杨如意有点哭笑不得，“麻烦你了。”
赵四海拦住明月，把所有的空白账册抱在怀里，“你有伤，就歇着吧，我来就行。”
明月委屈的皱了皱眉，没有争论什么，拉着杨如意，三人回到了库房。
“杨管事，大东家找你，让你和明月去见他。”刚回来不久，彩霞来到库房，有点小心的道。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杨如意缓慢的站起，看向一双双担心的目光，“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看着我做什么，事情做完了吗？”
赵四海回来，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众人，此时大家都非常担心，就怕大东家责罚她们两人。
三人穿过巷子，从“六合居”后门进入，来到四楼的一个房间，彩霞上前敲了敲门，得到同意后开门禀报，“大东家，杨管事和明月到了。”
“让她们进来吧”，大东家的声音里夹杂着疲惫，还有点不耐烦，“你先去忙吧。”
杨如意对彩霞点了点头，率先进门，明月低着头，也跟了进去。
房间的人不少，除了大东家，三掌柜，张绍张谦叔侄，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此时也正好奇的看着杨如意。
“杨管事，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二掌柜，负责六合居的账目，”大东家指着一个五十来岁，颇有书生气的老者道，“以后你们会经常打交道，平时多接触接触。”
张绍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大东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是铁了心要拿下自己，甚至不惜得罪王相爷？
“见过二掌柜，”杨如意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礼道，“以后就多麻烦二掌柜了。”
李二掌柜似乎不怎么爱说话，点了点头，“你发明的龙门账我看了，的确高明。”就不再吭声了。
“老二还是老样子，我可知道你第一次见龙门账，可是赞叹不已，”大东家笑着摇了摇头，指着那个年轻人道，“这是犬子，跟在我身边打理些杂务。”
“见过少东家。”杨如意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他不到三十岁，斯斯文文的，身材瘦削，如果换一个场合，说他是位赶考的士子也大有人信。
那少东家点了点头，屁股也没抬，继续坐在那里发呆。
“我听说你们今天在总账房动手了？”大东家的脸上闪过失望，恼怒的表情，又强行压了下去，“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想有人已经说过了，”杨如意把大东家的表情尽收眼底，瞟了张绍一眼，“凭大东家的智慧，应该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我想听听你的说法，”大东家压下心中的烦躁，“你可知道，公然在店里动手，影响有多么恶劣？”
“那你也应该先问问张管事叔侄，先动手的可是他们，”杨如意不理会明月的小动作，“我只不过是迫不得已还手。”
“还不是那个臭丫头……”张谦刚想开口，被大东家扫了一眼，又闭上了嘴巴。
“不过是店内有些流言，说我会取代某人的位置，不敢找我麻烦，就借故找明月的茬，”杨如意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完了，“明月是什么身份，敢在总账房横冲直撞，这不是个笑话吗？”
李二掌柜和少东家都把惊讶的目光看向杨如意，从他们有印象以来，还从没人敢如此和大东家说话。
大东家压了压心中的怒火，这是指责自己吗？“既然双方都动了手，动手的人扣三个月的工钱，另外明月赔偿对方三十贯，作为紫砂壶的损失。”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哈哈，”大东家怒极而笑，“现在倒是挺一致的，都来说说，为什么不同意？”
“我觉得这有失偏颇，”张绍毫不客气的道，“那个丫头在总账房横冲直撞，不但撞倒了人，还损坏了东西，教训她也是应该的，这个杨如意，不但不管教，还对张谦夫妇动手，不严惩何以服众？”
“哦，”大东家拉长着声音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把她们两人赶出六合居，永不录用，”张绍毫不犹豫道，“另外再赔偿我侄儿的医药费，还有紫砂壶的损失。”
大东家不置可否，看向杨如意，“你也不同意，说说你的理由。”
“事情怎么回事，我就不赘述了，该明白的都明白，扣我的工钱我没意见，毕竟的确动手了，”杨如意不紧不慢的道，“但他那个紫砂壶的损失，我不接受，不但如此，他还要向明月道歉，并赔偿她的医药费，否则人人都来这一手，六合居岂不是乱了套。”
“你们说的都有理，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大东家不动声色的道，“如果不能接受，自己私下解决，都下去吧。”
张绍哼了一声，也不告辞，直接离去，张谦夫妇行了一礼，慌忙走了，杨如意拉着明月的手，郑重行了礼，慢悠悠的跟着离开。
“大哥，”李二掌柜开口道，“还是得给张绍点面子，不看他，也得看他背后的那人。”
“我就是太给面子，已惯得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大东家平静的道，“信儿，你怎么看？”
“我什么看法也没有，”李信懒洋洋的站起来，“我都不想来，是你不让。”
“我都多大了，还能撑几年？你不赶紧学着点，怎么能放心的把六合居交给你，”大东家的愤怒一闪而逝，“你是不是让我死不瞑目？”
“又来，”李信露出无奈的表情，“我早说过，不接大东家的位子，你为什么非要逼我？我看阿俊就不错，让他接正好。”
“糊涂，”大东家的愤怒再也压不下去，“阿俊再好，也是庶支，怎么能接大东家的位子？他以后可以是你的臂膀，是你的心腹，绝不能是你的主人。”
“行行行，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努力，”李信不敢再说，“我还有个文会，先走了。”说完不待父亲回答急忙走了。
“大哥，信哥儿还小，慢慢来，”李二掌柜劝道，“小心气坏了身子。”
“老二，我也想慢慢来，可他不小了，快三十了，还这么不着调，我能不急吗？”大东家咳嗽两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的年纪也越来越大，己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李二掌柜沉默不语，心中的担忧不比大哥少，真的让庶支上了位，嫡支的日子都不好过。
“不说他了，”大东家摆了摆手，似乎是想把烦恼赶跑，“说说吧，对那个杨如意的印象如何？”
“聪明，果断，”李二掌柜回想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大哥好像还有别的想法？”
“信儿的样子，你也看见了，如果能有人压制住她，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大东家思索着道，“我看那个杨如意就挺不错。”
“大哥想多了，”李二掌柜不以为然的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哪里配得上信哥儿？再说信哥儿喜文厌商，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六合居的侍女。”
“我何尝不知道，”大东家烦躁的捏了捏眼角，“并且还是一个得罪了王相的女子，真要和她扯上关系，就是彻底惹恼了他。”
“大哥知道就好。”李二掌柜赞同道。
“让我再想想，”大东家沉吟道，“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连信儿也是如此。”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李二掌柜点了点头，“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