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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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杀气犹如利剑，刺在喉咙，仿佛他二人只要敢动一下，就会立即毙命。
马儿不再前进，停在原地，躁动不安，野性的直觉告诉它，再前一步，就会死。
五云没有安抚马匹，他同嘉年一样，紧盯着前方二人，不敢分心。
这两个人的压迫感，远超谭文漱。
是金丹境修士！还是两名！
嘉年没有任何犹豫，拉起五云，发动天赋神通，将二人真身藏进光阴长河当中，迅速远遁。
一道道缩地符跟不要钱一样不断地被消耗，张张符纸化为灰烬，二人眨眼间掠出数十丈，马车已变成一个小黑点。
光阴长河中，两名少年脸色发白，拼命逃跑。
不管是嘉年还是五云，都没有停下来要跟对方来一场公平较量的心思。
嘉年伤势未愈，暂时无法施展上品大符，五云一个人加上他这个拖累，冲上去只会被对方砍瓜切菜。
天赋神通对灵气的消耗巨大，可嘉年还是拼命压榨每一个窍穴中储存的每一丝灵气，就像要把一块已经拧干的抹布，再拧出水来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拧成了一团。
五云同样不好受，以本命神通请来护身的神明法相，表面已经出现道道裂缝，最多只能撑二十个弹指的时间。
他是第一次进入光阴长河，通常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修士，最低也得是飞升境起步。
即便境界达到“蹚水”的最低要求，若没有境界更高的修士护道，或者仙兵防身，都会被光阴流水冲刷到形神俱灭。
历史上不知有多少山巅大修士，试图探索光阴长河，结果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被河流冲到哪个地方、哪个时代，成为别人修行路上的机缘。
他没有立即灰飞烟灭的原因，一是因为嘉年的天赋神通，能够巧妙地避开某些“天条”，二是他的本命神通，恰好符合某种要求。
纵然如此，以二人的境界，也无法在这里呆太久，最多十五个弹指的功夫，嘉年就会因为灵气枯竭而死。
两名杀手在嘉年五云消失的刹那，其中一人就一剑劈死了他们的马。
另一人掐指推算出嘉年五云会出现的大概位置，手指了个方向，出剑的那名杀手一剑递出。
剑气浩荡犀利如雪川，耀的天地一片冰白，正好拦在二人的去路上。
嘉年七窍流血，满脸血污，在即将掉出光阴长河之前，将一张上品大符交给五云。
十个弹指后，二人出现在道旁的草原中，嘉年双目血红，准备施展本命神通，五云驱使神通法相，倾尽全力阻拦那一剑。
法相双掌间爆出大片火星，身上的裂痕越来越大。
五云大喝一声，双臂上抬，法相将这道剑气的余威甩向空中。
在剑气炸烂一片云海的同时，五云的法相也彻底崩溃。
云絮如雪洒落，又被杀气凝冻成冰霜。
五云气喘吁吁，双臂颤抖。
出剑的黑袍人惊咦一声：“你一个观海境修士，竟能挡下我随手一剑，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居然还是名剑修。
山上公认，剑修的境界要高一境来看。
金丹剑修，相当于元婴境修士。
嘉年一手按住地面，一道火柱从杀手剑修脚下猛然升起，四道锁剑符飞入大火中，形成一道井字，将他困在中央。
“锁剑符？呵呵，你这点境界，锁得住谁。”
杀手剑修黑袍鼓荡，一身剑气压灭了火焰，将锁剑符撤的稀碎。
剑气如放闸的洪水朝嘉年五云滚来，嘉年袖中飘出数十道水符，以神通冻结出一面厚厚冰墙，挡在二者之间。
无形的剑气撞在冰壁上，轻易搅碎嘉年倾力制造起的防御，无数浮空的冰晶碎片折射出杀手剑修轻蔑的姿态，以及两名少年狼狈的身影。
挣扎到片刻的光阴，嘉年祭起阴阳镜，放大到一人大小。
杂乱的剑气在镜面劈出大片火星，空气被摩擦出道道刺耳的尖鸣，宝镜漾出阵阵金色的涟漪。
剑势未尽，嘉年被推向后，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凹陷，停下时脚踝已被埋进土里。
三种手段，方才拦下杀手剑修随意放出的剑气。
“咳！”
嘉年咳出一道暗红鲜血，身体透支到仿佛不属于自己一样。
只要现在闭上眼睛，可能就不会再醒过来。
杀手剑修笑道：“不错不错，难怪罗朱他们会栽在你们手里。”
他身后的同伴说道：“你话太多了。”
杀手剑修笑说：“难得碰上两个年轻俊杰，忍不住多聊了会儿。”
他的笑声慢慢阴沉下来：“我啊，最喜欢杀你们这些所谓的天才了，光是看到你们活着，就让我心头有火啊。”
嘉年知道，他要出第二剑了。
这一剑会比第一剑更加凶险，足以让他与五云身死魂灭。
不过，时间也争取到了。
在他身后，五云袖下藏着的那只手中，道道肉眼可见的法术涟漪荡漾开来。
一张赤底金字的符箓上散发出无穷的剑意。
上品大符——剑王降真符！
柑香以调神之法炼制，封存了一道飞升境剑修剑意的符箓。
是五云最能发挥其威力的一张。
他神通已成，剑王降临！
咔——
像是冰面被敲碎的声音。
剑王法相腹部长出一只手来，裂缝从这只手臂的边缘蔓延开来。
五云低头看去，这只手，也贯穿了他的胸口，他持符的手，被人紧紧握住。
第三个黑袍杀手，站在五云身边，斗笠下传出一道冷笑。
“就知道你们还有手段。”
他拧断五云手腕，抽回手臂。
剑王法相与五云同时倒下，琉璃身躯如打碎的石膏散落在地，随着神通的散去，化作火星一般的粒子飘散。
五云低低的喃喃了一句：“抱歉……”
嘉年默默摇头，下一刻，便拔刀砍向身旁的黑袍人。
黑袍站立不动，在刀尖即将碰到他的时候，嘉年握刀的手臂飞向空中。
手臂还未落下，嘉年又抽剑朝他刺去。
一道剑气透体而过，在他肚子上开了个人头大小的洞。
这时候，他心境中的化外天魔说道：“放我出来，我帮你弄死这群人。”
嘉年向前倒下，拉住五云的胳膊，咬着牙，最后发动了一次天赋神通。
在进入光阴长河的霎那，他能明显听到，自己的各大窍穴，连同血肉一起萎缩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皮下抽走了一样。
他往五云嘴里喂下一粒丹药，又在他身上贴了两张阴形符与一张缩地方丈符，接着在光阴长河中狂奔起来。
他在光阴长河中的行走，与在现实的行走之间，差的不是距离，而是时间。
他还能坚持两个弹指的时间。
药效发挥作用以后，五云就有两个弹指的时间逃命。
黑袍剑修笑道：“又想故技重施？”
这次不用同伴告诉他位置，嘉年身上有他残留的剑意，他自己就能找到他们在哪儿。
话说回来，这神通还真是诡异，神出鬼没的。
正当他好整以暇，等着嘉年五云再次现身的时候，脸上面纱忽然传来点点温热，迅速变成一片。
一股腥甜窜入鼻腔。
他猛然转头，身后同伴的双腿仍站在那里，只是腰部往上消失不见，留下的部分，像是一座喷泉，往外喷洒鲜血。
耳边传来一道戏谑笑声：“刈刀山的刺客，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他再次转头，看到一名面容年轻俊俏的白衣男子，站在另一名同伴旁边，手臂搭在同伴肩膀，另一只手里抛着同伴的脑袋。
剑客杀手心中涌现出一股巨大的恐惧。
是谁？！
白衣男子身后背着一把长剑，随手将脑袋丢到杀手剑修脚边。
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脸正好对着他。
白衣男子瞥了眼杀手剑修手里的剑，说道：“看在你也是剑修的份上，给你个机会出剑。”
杀手剑修喉头干涩道：“阁下是何人，我刈刀山应该与阁下无愁怨。”
白衣男子笑容灿烂道：“我就是你最讨厌的天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