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悬崖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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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施震的话语，赵铭神色一动。前者修为高深，资历又老，在修真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既然对自己的突破产生了兴趣，以他的见识，说不定真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想通了这一点，赵铭心中郁闷之情尽去，同时升起了一丝期待。
由于已经戳穿的缘故，赵铭便不再伪装，提起木拐，挺胸抬头，快步走向木桌旁。
“何时突破的？过程是怎样？”施震坐直身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一个多月前突破的。”赵铭答道，“中间的过程，挺莫名其妙的。”
他将当日深夜晕倒院中，稀里糊涂晋升的过程，大致讲述了一遍。
听完赵铭的描述后，施震的脸上有些感慨，叹道：“果然，旋照境半重的突破，总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轻松者有之，艰难者亦不少，可是总也寻不出什么规律。”
赵铭深以为然。上次雨夜中的突破，他至今还是迷迷糊糊，不知道具体的原因。而仅由一系列的巧合，所造就的结果，则必然是无法复刻的。
就在赵铭表示赞同的时候，忽然眼前一花，接着感到右手手腕一紧，低头看去，只见施震的左手，正如铁钳一般，牢牢地箍在了上边。
“施长老，你……”赵铭刚要问询，一团白色的光芒，便将两人的手掌笼罩在内。
那是施震汇聚的灵力。
随后，一股吸力从他的掌心传来。赵铭的身体前倾之下，幽府内的灵源也微微一晃，但下一刻，那股吸力便消失不见了。
“旋照境八重？“白色光芒散去的同时，施震收回了手掌，“看来你的机缘不错啊。”
原来，刚才那短暂的接触过后，施震便探查出了，赵铭目前的修为层次。
而赵铭见他并无过多惊讶，于是好奇地问道：“施长老，我这样的修炼进度，是属于正常范畴吗？”
“突破旋照境半重后，有少部分人的修为，会得到爆发性的增长，算不上什么异常。”施震说道，“只不过，这爆发是暂时的，并不能一直令你不劳而获，刻苦修炼才是正途。”
“是，谨遵施长老教诲。”赵铭答道。他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既然如此，这段时间内，自己修为的飞速晋升，应当便是所谓的“爆发”了。
然而，对于施震所说的，这爆发是受突破旋照境半重的影响，赵铭心里却持怀疑的态度。
这份怀疑的来源，便是幽府内那枚诡异的碎片。
于是他试探性的问道：“施长老，修为爆发性增长的时候，有什么特殊征兆吗？”
“这我倒是从未听说过。”施震摇了摇头，旋即眼前一亮，“这么说来，你产生了特别的感应吗？”
赵铭斟酌着语句：“嗯，那种感觉我不太好描述，但就像幽府内掺了一件异物。”
“哦？”施震挑了挑眉，“修士的幽府是虚幻之物，仅能与灵力产生联系，但也只起到承载的作用。嘿嘿，你这样的感应倒也稀奇……”
说着，施震又伸出左手，搭在赵铭的右手腕上：“运功将我这份灵力，吸纳进幽府中。”
话音落下，一缕白色的灵力丝，便从施震的掌心凝聚出来，便钻进了赵铭手腕之中。
赵铭依言运转功法，牵引着灵力丝，在经脉中游动起来。最后到达幽府的壁障之前时，它的长度已经缩短了不少。
经历些许的阻碍之后，那灵力丝便一头扎了进去。
“让它靠近灵源。”施震吩咐道，随即合上双眼。
赵铭控制那灵力丝，向静静悬浮的灵源靠去。然而刚有动作，一阵斥力便传了过来。
并且，随着两者距离的接近，那股排斥感越来越强烈。到得后来，灵源的光芒更是剧烈闪烁。
若是修士的体内，侵入了他人的灵力，那么天然会产生排斥，更别提如今甚至进入了幽府。
只是由于顾震这缕灵力的质量太高，而且赵铭这个主人又做了内应，所以灵源的排异性，已经被大大削弱。
但尽管如此，在灵源的疯狂挣扎下，终于，那根灵力丝再也前进不得。若是继续靠近的话，由于数量、主场的差距，那灵力丝固然会败下阵来，但赵铭的灵源，却也会受到一些影响。
而施震得到反馈，知道赵铭已逼近极限，开口说道：“可以了。”
幸好此时那根灵力丝，已经较为贴近灵源，于是施震便凝神查看起来。
只是瞧了一阵，并未发觉有何不同，又让赵铭操控灵力丝绕着灵源缓缓移动起来。
渐渐的，灵力丝已经来到了，那枚浅黑色碎片的所在处。
赵铭的心提了起来。
一方面，他确实想搞清楚，这枚黑色碎片的来历；另一方面，怕的是施震认出了此物，却又无计可施，自己只能闭目等死。
在这样的忐忑中，赵铭正要听施震的结论，不料后者竟然一言不发。
他又停顿了片刻，见施震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出声问道：“施长老，有什么发现么？”
“暂时还没有，继续前进看看。”施震说道。
赵铭心里一阵惊讶，操控着灵力丝，故意往浅黑碎片那，偏移了一点位置。
施震仍然没有反应，似乎对此全无察觉。
见此，赵铭只得继续控制灵力丝前行，但既然正确答案直接被排除，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内，施震注定是徒劳无功的了。
反复检查了几遍后，那根灵力细丝终于消耗完毕。
“罢了，老头子真是自找罪受。”施震睁开眼睛，往椅背懒散地一躺，“这回就不把你吊树上了，赶紧出去，别耽误我睡觉。”
这话一出口，赵铭便可以肯定，施震的确没有什么发现，心里不禁有些失望。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银刻石，发现已经是中午十二时三刻钟了。
“多谢施长老，弟子告退。”赵铭站起身来，用身份木牌登记过后，便向大门处走去。
跨过门槛的瞬间，他的脊背微弓，周身散发出萎靡的气息。在木拐敲击石板的笃笃声中，脚步迟缓的离开了术阁。
“这小子憋着坏呢，说不定到时还能看场好戏……”目视着赵铭的背影远去，施震喃喃道。他的性格本就古怪，所以对此不以为意，反倒觉得十分有趣。
但一想到，费这么大劲进行检查，最后却还是一无所获，半点不知旋照境半重的奥秘，施震不由得心头火起。
“咔嚓！”
他一掌拍下，木桌的桌角，顿时断裂坠落。又气呼呼地坐了一阵后，施震左足在地下某处狠狠一跺，在“嘎吱嘎吱”的连响声中，术阁的大门缓缓闭合。
……
一道弧形的裂口，将大地分割而开。
那裂口二十余丈宽，深不见底，在云雾缭绕之中，更增幽冷的气氛，令人望之生畏。
这时，一阵窸窣之声，忽然从悬崖边传出。接着，又是一阵哗哗声响起，两道弯曲的纤细水柱，刺进了深渊的云雾之中。
“罗师兄，在此处放水，果真有种别样的体验啊。”崖边，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说道，声音微微发颤。
站在那少年左边的身影，则穿着一袭青衣。
“嘿嘿。小峰，咱们还隔了这么远呢，就没必要腿抖了。”青衣少年轻笑道，长长吐了口气，“你第一次来，还不能完全体会，这种居高临下的舒畅感。”
“罗师兄说得是，我一定尽快适应。”卢小峰咽了咽口水，感觉喉咙内一阵干涩。
毕竟，那悬崖的边界，距离两人的脚尖，仅有一尺来远，与罗泽所言的安全范围，实在是大相径庭。加上身旁冷风吹拂，似乎再大一些，便要将两人推下悬崖，更令卢小峰心生惶恐。
硬着头皮坚持一阵后，卢小峰两手一提裤子，全无心思确认是否排净，向后大大退了几步，方才低头系上腰带。
又等了片刻，罗泽吹着口哨，使劲抖了几抖，在原处慢悠悠地收拾起来。然而，正系着裤腰带的时候，他忽然产生了被注视的感觉，于是面露疑惑地抬起头来，朝悬崖对面望了几眼，可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是错觉吧……”罗泽摇了摇头，系好腰带后，便转身朝卢小峰走去。略微交谈了几句后，两人就缓缓离开了此处。
这时，悬崖对面的森林中，一株大树后转出了一个人影。那人影穿着一身黑衣，脸上也罩了一层黑色面纱，包裹得严严实实。
“乾青门何时出了这么两个浑小子，跑这里来撒尿也不怕摔死……”从面纱下传出的话音，竟然是清脆悦耳的女声。
……
“轰轰。”
微弱的声音，在林间响起。
一个灰衣少年，右掌平平伸出，掌心之中，一团泛着蓝光的灵能，不断涌动着。
不多时，那灵能逐渐受到压缩，最后成为薄薄的一层，紧紧贴在少年的掌心。
蓝光愈发耀眼，轰轰的雷鸣声也更加响亮。
当一个模糊的黄色三角形，在那蓝光表面凝聚而成时，少年的右掌前推，向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按去。
掌心离树干还有三寸时，手掌便停止不动，而那层蓝光则飘荡而出，随后印在了其表皮之上。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细碎的木屑飞溅而出，一个贯穿前后的大洞，出现在了树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