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迷茫的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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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非看来,韩.国既然好不容易将郑国这个宝贝送入秦国,争取到了难得的战略窗口期,那么就应该趁着这个时间锐意进入,抓紧时间变法。
结果呢?韩.国从上到下根本就没有人有过变法的想法。在所有人看来,既然郑国渠的修建捆绑住了秦国,那么这段时间对于韩.国来说就是难得的放松期。所有人都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好好放松,而不用像之前那样,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秦国哪天又打过来了。
多么可笑的想法啊!这可是韩.国最后的翻身机会了啊!结果韩.国高层却是这么个想法,这让韩非如何不感到寒心?
他也曾想过向自己的父亲韩王进谏,劝他抓紧时间变法,结果迎来的却是一顿臭骂。韩王骂他不应该瞎折腾,浪费大家的精力。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地“与民休息”。
好一个“与民休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韩王是一个何等伟大的君主呢!但是韩非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是什么仁慈的君王。他所谓的“与民休息”中的“民”,值得并不是韩.国的平民,而是权贵阶层。
至于那些平民,在韩王的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人!
韩非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失去锐意进取的勇气了,许是多年的失败让他再也不敢直视秦国,甚至就连听到秦国这两个字,都会不受控制地抖一抖。在这种情况下,要想让他重新打起精神,好好治理国家以期应对秦国,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此时的韩王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可能地拖住秦国,而后拼命地享乐。最好这个时间能拖到自己死后,让自己可以荣华富贵过完一生。至于死后韩.国会如何,那就不是韩王所需要考虑的了。
不得不说,韩王的做法虽然卑鄙,但是却很有用。至少就他个人而言,他其实是赚到的。历史上他真的在韩.国灭亡前嗝屁,将烂摊子丢给了自己的儿子,自己则是含笑而去。
但是韩王可以这么做,韩非却不能这么做。且不说韩非的年龄注定了他不可能在韩.国灭亡前寿终正寝,单单就他对韩.国的热爱,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坐视韩.国灭亡。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带着张良来到信梁,找王沉学习算学。
他想借助算学的力量,为韩.国多做一些事情!
但是如今,王沉的这一番话,却直接击碎了他的幻想。
是啊,就算自己在这里学到了通天的本领,又能如何呢?
难道自己就能依靠这些本领,改变韩.国了吗?
不,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韩.国只有韩王一个人是这么想的话,自己的努力或许还有意义。
但问题是,韩.国并不是只有韩王一个人这样啊!从上到下,包括韩王储君,当今的太子,其实也是抱着和韩王一样的年头的!
当家人和继承人,以及其他股东都不想努力,你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国君之子,又能做什么呢?、
之前韩非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心中一直都存有幻想,幻想着自己可以通过努力,改变这一切。
但是如今,王沉的话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幻想。
这一刻,韩非迷茫了。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是继续留在这里,学习这些没有“用”的算学,还是回到韩.国,做他的公子,享受荣华富贵,而后等待那一天的到来,与韩.国同灭。
“先生!先生!”
就在韩非愣神的空档,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
片刻之后,一个娇小的人影冲入了王沉的房间之中,正是与韩非一同从韩.国出发,来找王沉“学艺”的张良。
“先……诶,公子也在吗?”
进入房间的张良正想和王沉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韩非也在房间之中,并且状态还有些不对,当即有些好奇道:
“公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在思考一些事情罢了。”
王沉摆了摆手,示意张良不用在意韩非,而后继续问道:
“怎么,你寻我可是有事?”
“确实有事!”
听到这话,张良立马将目光从韩非的身上收回,对着王沉说道:
“学生之前奉命前去协助信梁乡人挖井,遇到了一些事情。学生心中有些不解,因此想来请教先生。”
“哦?是么?”
王沉闻言,不由微微一笑。而后一边指着一旁的座位,示意张良坐下,一边对着张良说道:
“我是你的老师,替你答疑解惑乃是理所应该的事情。说吧,是什么疑问,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之前学生在帮张氏找到一处水源之后,袁氏族长心生不忿,想让学生去汝南帮他们也寻找水源。学生还没开口,张氏族长便直接回绝了对方,而后双方便因为这件事而直接大打出手,险些酿成大祸。”
张良简单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述说了一遍,而后继续说道:
“学生之前以为,这是法家治理下,秦国所特有的现象,结果学生的家臣却告诉学生,这并不是法家治理下秦国特有的现象,而是儒家治理下,山东六国特有的现象。”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法家不重教化,强行将自己的国民逼成无君无父的禽兽。这样的国家,按理说应该更乱一些才对啊!就算有动.乱,也应该是发生啊秦国才是啊!为什么反倒是更加重视伦理教化的儒家,更容易发生这种事情呢?”
“学生也知道,先生钻研的乃是算学,对儒家和法家的研究未必就有多深。本来学生是想先向公子请教的,无奈之前没能找到公子,因此才来寻找先生。如今正好先生和公子都在,因此学生也正好一并向你们二位请教了。如果二位知道答案的话,还望能够教我!”
说完,张良便整理了一下衣冠,朝着王沉和正在发愣的韩非郑重行了一礼。脸上的表情极为严肃和认真,仿佛一个正在朝圣的圣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