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招生行业缘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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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他们还太过于幼稚无知，或许是他们对这个社会还不够了解，罗宋，陈墨总觉得他们每天都做的工作，总有一种在欺骗别人的感觉。每天面对着不同的人，你必须给自己编出来一个十分合理的身份，并且要扮演好自己，作为一个学校老师的身份，身处其中，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分辨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就真的应了那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也逐渐模糊，分不清楚。

然后，他们会发现，好像他们身边的人几乎全部都是这样带着面具在这个社会之中生活，然后根据社会的需要去一张一张的换脸。不断的更换当下，最符合自己情况的面具，不断的在长辈，老师，朋友，闺密，敌人，朋友，儿女等等角色之中换来换去。

每一个都是你，但又好像不是你，假的可怕，却又是最为真实的你。

我们生活在现实的世界，却总是用虚假面孔来面对生活。

说句实话，以前的罗宋虽然生长在农村，经历了许多苦难，但是生活依旧美好，不知道是农村生活的安逸，还是被家里保护的太好，对于社会的阴暗，面对于人性的复杂性，他们确实一无所知。

?有句话这样说：“你被什么所保护，也同样被什么所限制。”安逸的生活，替你挡下了许多风吹日晒，许多雷雨磅礴，但是同时也让很多人失去了直面风雨的能力，缺少了夏伏冬九的经历。

当我们还想沉浸在世界如此美好，百花齐放，天朗气清，微风和暖，阳光普照之中的时候，却没有留意到地球一直都在运动之中，寒冷和黑夜从来不会晚一秒降临。而我们却还没有做好面对阴暗，面对社会，面对复杂，面对未知的准备。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从来不是是非分明，我们早已过了童年的快乐时光，只能直面最真实，最复杂的世界。

但是，话又说回来，我们人类最终所追求的不就是世界美好的一面？安逸，祥和，稳定。有蓝天白云，有绿树成荫，有花团锦簇，有山清水秀。有些时候其实我们已经完全可以去享受到这些了，却还是不得不逼着自己走出美好，走向黑暗。

这是为什么？没有人可以回答的了，好像所有人都是这样，然后它就变成了对的事情。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我们人类一生之中所追求的，到底是光明还是黑暗？

当罗宋真正开始了解这个行业的时候，他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迷茫之中，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应该善良，应该追求正义，应该拥抱光明，应该不忘初心，应该坚持自己的赤子之心。

但是，社会的经历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不，善良无用，正义会迟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社会资源就那么多，想要获得就必须得不择手段去竞争，努力的把握当下所拥有的一切才是对的。

这种冲突是那么的强烈，如果说，学校的教育是教会你如何去欣赏这个世界的美丽的话，那么社会的教育，就是让你在黑暗面前避无可避。

人类所做的事，究竟是在创造美好，还是归于混沌？

看不清方向的罗宋和陈墨，只能跟随着大潮流，大趋势，本着敬业的精神，先做好自己面前的这一切，至于是非对错，没人能给出答案。

为大专，中专，技校，职中，私立学校以及部分公立学校做招生中介的这个行业，由来已久，最初在东南沿海地带，随着资本市场的兴起而发展，后来逐渐推广到了中西部，西北，西南地区。教育越是落后，教育资源分配越是不公平的地方，就越是如此。

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这个行业的存在，只是出于社会的需要，也是出于阶层划分的需要，有钱人的孩子当然要上更好的学校，好的学校便会拥有更多的资源。那么，穷人家的孩子便会面临无学可上的境地，而那些尾部的学校也面临着无生源可招的境地。

于是，一部分人便扮演起了将学生和学校之间连接起来的纽带工具，帮助需要上学的学生找到合适的专业和学校，同时也帮助需要学生的学校找到生源。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样的情况并不在少数，这样的例子并不是个例，谁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可以上更好的学校，得到更多教育资源的支持。

但是，民众意识的觉醒并不是那么快的，社会的发展往往良莠不齐。

底层的基数巨大，但金字塔的塔尖可就只有那么一小点，每年初中，高中的毕业生有多少，考不上高中，考不进大学的学生不在少数，需要换一个学校，换一个学习环境的学生又有多少？由于父母工作的原因，调动外出打工迁徙需要进行课后培训，培养兴趣的学生就更多了，于是乎，有需求就会形成市场，有了市场自然就会牵扯到利益和竞争，既然有了利益，那么当然，资本就不会放过。

随着社会的进一步发展，尤其是精英阶层，精英教育的兴起，使得知识的重要性，渐渐的甚至有超过金钱成为新的划分社会阶级的工具的可能性。那么教育的重要性就更加凸显了出来，这本是一件无可厚非事情，甚至是人类文明的一种进步。

但是教育还有着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实现社会的分层，随着人性意识的一步步觉醒，几乎全世界的父母都在自己这一辈过的并不是那么精彩的背景下，寄希望于下一代可以改变命运。

作为当今时代人类最绕不开的话题，资本很快就嗅到了利润，于是，资本开始了对太阳之下最为光辉的事业—教育的浸染。

很快，很多人就发现了，有如此庞大的一个市场，如此巨大的商机，伴随着房地产中介，劳务中介等等中介行业的兴起，招生中介行业也逐渐兴盛起来，学生想要上学，找不到合适的学校怎么办？没关系，付点咨询费，专业的人来帮你搞定，那些尾部的学校已经活不下去的学校，没有生源，难以为继，怎么办？也没有关系，付点报酬，专业的招生公司帮你搞定。

掌握两方的信息，作为一个中介纽带，把有需要的两方连接在一起，然后从中收取一点佣金，即招生费，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同时满足了双方共同的需求，又解决了很多社会问题，既帮助了有需求的学生和学校，同时也为自己找到了生财之道，这何乐而不为呢！而且在市场的环境之下，这是再为正常不过的商业交换了。很公平，很有效，解决社会问题，又带动经济发展，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

于是，很多招生团队，代理商，专业的服务公司，咨询公司就这样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然后整个行业都这样，彻底的火了起来。

当然，这个初衷其实是好的，也的确维持了社会的稳定，又解决了学生上学，学校生源短缺的问题。

但是，我们都很清楚一点，好的初衷，到最后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行业是好行业，但是做行业的人却不一定是好人。资本的逐利性，市场的不规范，再加上人类劣根性的贪欲，很快就使得整个行业开始背离了初衷。

我们这个社会，始终都是以“人”为基本而存在的社会。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有矛盾就会产生纷争，有了竞争，便会有人破坏规则，不择手段，有了一个人，开始不择手段，那么剩下的人要使自己的利益最大，便只会更加的不择手段。

人类社会的巨大前进是从私有制的出现开始的，因为有了私有制，于是，人类固有的贪欲被唤醒，人类群体开始有了为更美好生活而拼搏的活力，人类开始想象想要更美好的世界，更美好的生活，于是，开始努力创造，创造出了今天这个文明，先进，飞速发展的社会。穷则思变，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这个社会之中没有任何东西是十全十美的，人类文明的延续和发展，道德，法律，制度在其中起了极大的作用，但是即便如此，它们也不是万能的，无法根除人类劣根性之中，本来就存在的那些东西，人类在创造世界的同时，也在毁灭世界。

尤其是当制度掌握在诸如希特勒等独裁者的手中之时，便是全世界的灾难，不过好在人类最终赢得了二战。

有些花看着美丽，但不实用，有些东西实用，却会让人讨厌。私有制就是这样，推动了整个人类文明的进步，却也同样是人类的私心，欲望，贪念膨胀了起来。只要是人，就会自私，就会有欲望，就会想方设法的来满足自己的自私和欲望。这是当今时代的人类，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

行业兴起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当做行业的人欲望膨胀时，就会逐渐毁灭这个行业。招生代理，招生中介便是如此，直至今日，它始终是一个游离在自由市场之中的灰色产业，不违法也不合法，游走在法律的边缘，也在罪恶的边缘疯狂试探。

说他是诈骗吧，好像不是，它的确帮助很多人上了学，学到了技术，有了生活的能力。但是，说它合理吧，资本的逐利性和人性的贪婪已经使得它变成了榨取底层人民最后一滴精血的恶魔。

其实，只要做的不过分，不去触碰到法律的底线，那么它其实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为了利益，很多人会采取极端的方法和措施，人性都是贪婪，自私的，都是只追求眼下利益的，虽然我们常常在说着要目光看的更加长远，但是，其实我们关心的只有当下。总是有很多人只顾眼前的利益，本着捞一笔算一笔的心态，做出了很多损害整个行业形象的事情，最终的结果是损人不利己，却反而让更多的人欲望膨胀，自私自利，使得整个行业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当一滴水被污染之后，很快整个池塘的水都会被污染。

在这个行业呆久了，罗宋也见过了太多阴暗的事情，同时对人性的贪婪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罗宋就曾经见过，有些丧尽天良的招生老师，将只有十三四岁，初中还没有毕业的小孩子，带来中专技校之中，为了自己的那点招生费，非逼着人家在这里上学。

也听说过有的地推的招生老师，带着学生和家长一连看了好几所学校之后，学生和家长依旧不愿意报名缴费，为了自己这一趟没有白跑，他们会直接收了人家父母的身份证，要么选择其中一家报名，要么给今天的车费，原本的笑脸变得狰狞可怖，本来还有些温暖的亲戚邻居，脸面就这样荡然无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