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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八 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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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玉玲点头道:”此事须得再和掌门商议“。

雷秉又在自己房里休养了七八日,身子已无大恙,心里却不知华山派留得他否,又念着山下的王采乔,心中甚是忡忡,这日傍晚,正发愁踱步时,突贺忠唤他到了浮光堂,陆玉玲和阳照已在等候。

陆玉玲径直道:”我问你,你和青龙会血仇之事,除了咱华山派几个长辈,还有谁人得知?“。雷秉扶额想了想道:”此事我从未声张,旁人知道的有,有,丁松,齐姑娘,西门渐“,不禁偷瞧了陆玉玲一眼,又道:”王姑娘也是知道的,除此,嗯,当再无他人“。

陆玉玲摇头道:”也罢,我和掌门,你阳师叔商议了几日,本不想留你这是非之人,但毕竟爱惜你剑上天分,故此仍准你在华山学艺,你且别高兴,自然有几个条件。第一,你本来就历尽风波,最近又这么抛头露面一番,于我华山十分不利,自此往后,咱们华山再没雷秉这号人物,你自此改名换姓,便随我姓,唤作陆冰,挂在我门下,你意下如何?“。

雷秉默然道:”我家人尽丧,本是孤魂野鬼,换名换姓倒也无妨“。

陆玉玲点头道:”那就好,你以后要深居简出,没有我的批准,不可擅离华山地界。对了,还有一事,你未必能依得“。

雷秉笑道:”我能留在华山派,已是师门开恩,岂有敢不依的,师父请讲“。

陆玉玲瞟他一眼道:”如你刚才说的,你家破人亡,本已是孤魂野鬼,若是乱在江湖浪荡,迟早暴露了行踪,糟了青龙会的毒手。我华山派收留你,于你有再造之恩,你该感恩,自此要以复兴我华山派为唯一使命,不可再心存向青龙会复仇之念,以免将我华山派牵扯其中,拖入险境“。

雷秉听得一惊,争辩道:”师父,此事我入门之时已和掌门说得清楚,我向青龙会寻仇之前,必先脱离华山派,那是掌门亲口所说...“。

陆玉玲不待他说完便喝斥道:”胡说,你当咱们华山派是什么地方?你要学艺便入了来,要复仇便离了去?你发一个毒誓来,此生不会再寻仇!“。

雷秉摇摇头,双目盯住陆玉玲,缓缓说道:”师父,我答应你,我若无绝对把握,绝不会向青龙会寻仇,我也可以保证,我若向青龙会寻仇,必定斩草除根,绝不会将华山派带入险境“。

陆玉玲冷笑一声道:”你口气倒大,你纵然天分不低,但就算习剑一生,也未必能敌得过裘迟,你立刻发一个毒誓来,你若不丢弃复仇之念,该当如何?“。

雷秉万念俱灰,笑了笑道:”师父,我家人全都惨死,若不是有这一股复仇之念,早已一死了之,追随他们而去了。我孤家寡人,纵然发毒誓,又能有多毒?无非是我自己粉身碎骨,乱箭穿心之类,我又丝毫不怕,谈得上什么毒?“。

陆玉玲道:”眼下你并非是孤家寡人,你还有王姑娘,她迟早是你的妻子,对么?我也可以将王姑娘收入门下,你们夫妻二人自此安居于此,你一心放在光耀我华山派上,岂不是美事一桩?你尽记挂着仇恨,却有什么意思?“

雷秉面有难色道:”师父,你说的,也,也很好,只是我父兄,母亲惨死,我若不思报仇,如何对得起他们泉下亡魂?不!我活得越是快活,心中便越内疚难安。师父,你未曾经历过我的事,不明白自我家人惨死的那一刻,我便不可能安心苟活于世“,言罢已是满面泪水。

陆玉玲和阳照对望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你若答应了我们这个条件,我们倒要嫌你没有血性,反要瞧低你一眼。那咱们先约法三章,我们几位师叔审时夺度,一致认同你复仇时机已到之时,你再去寻仇,在此之前,你必须谨言慎行,潜心学剑,你若剑法不济,一生也不可寻仇,你可答允?“。

雷秉大喜道:”师父,我答应你,我自认只要勤学苦练,不愁学不成“。

陆玉玲正色道:”你切莫太过乐观,天下习武之人众多,能学个两三分的,已是百里挑一,能学个八九分的,更是风毛菱角,万中无一。你若要报仇,少不得要将咱华山剑法精髓学个通透,远出我们几位长辈之上,才算得有点希望“。

自此陆玉玲便传他”狄花剑“,一连二十来天,这套“狄花剑”传授已毕,这日陆玉玲收了剑,说道:“这些基本招式你已了然于心,但其中的剑理你得慢慢体会。此事因人而异,像我五个女弟子,都是我亲自下山,周游中原,从各地挑选而来,本也已是百里挑一的苗子,但他们久的习了一二十年,新近的也学了七八年,剑法均差强人意。我也并非良才,可依照目前来看,她们纵然练上一辈子,也不过我一半的功力”,话罢轻叹一声,往石头上坐了。

雷秉端过茶水奉上,说道:“师父,我有事要请教”。

陆玉玲额头微微有汗,结果茶抿了一口,笑了笑道:“你问题很多,有些是胡问,有些问的很有道理,听说你不但问长辈,连那些远不如你的,甚至火夫厨师你也相问?”。

雷秉笑道:“我有事情搞不明白之时,脑中就尽是这事,身边有谁就逮住问了,却不管他在行不在行,这正是有病乱投医呢。这毛病我改!”。

陆玉玲笑着摇头道:“我看这是很好的,我那几个女徒弟,打死崩不出一个屁来,成天倒是用功得很,用错地方也不知道”,说到这里,突觉言辞不雅,便又正色道:“对啦,你要问什么?”。

雷秉想了想,说道:“我之前习过掌门的‘松涛剑’,虽然不过数月,却也有一点心得。我,我总觉得,觉得...”。

陆玉玲笑道:”觉得怎么?但讲无妨“。

雷秉道:”我总觉得有些地方十分生硬别扭,比如说‘苍松迎客’这一招,本来是大开大合,极为洒脱的一剑,但出剑之时,又偏要走侧锋;再比如那一招‘夜半松风’,本来是蛰伏蓄势,突发制人,但又护住全盘,似乎有些首,首鼠两端“。

陆玉玲摇头道:”我对松涛剑不甚熟知,但你说这两招我还晓得。我看这正是咱们华山剑法高明之处,须知攻守相和,不能全走偏锋。你觉得别扭,是因为你习练不够的缘故。须知我华山派创派祖师费剑客乃是一代名家,这华山三剑,松涛剑,晓风剑,狄花剑,乃是他毕生心血,直到九十高龄才创建完毕,其中自有许多门道,并非一望便知,你要多加领悟,不可妄自揣测,否则走上错路,迷途难返“。雷秉本待再问”狄花剑“的生硬之处,听到陆玉玲这么说,便就止口了。

这一日得师父陆玉玲允许,雷秉下山去看王采乔。雷秉天不亮便收拾行头,一路心急如焚赶到山脚,便见顾彪之母倪氏在街头吆喝着卖竹艺。倪氏见他下山,甚是欢喜,便要收拾摊子回去做饭招待。雷秉止住她道:“伯母不用,王姑娘在家吗?”。

倪氏似有几分欲言又止,说道:“她在家,还有一个男子,和她一起”。

雷秉听得一惊,问道:”哪个男子?“。

倪氏道:”我当时不便细问,瞧来他们是老相识了,你去看看便知“。

雷秉心中扑通一声,便想到了宁绍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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