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院子里的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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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镇魔司的人？”孙思怡见到这少年肩上的貔貅徽章，眼圈又泛红了:“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抓住这魔道，你知道他杀了多少孩子吗？”
顾恺听到这声斥责，微微一怔。
随即看向地上那死状惨烈的小男孩，眼底也闪过一抹悲伤。
“是我们的疏忽，大烟城的猎魔人小队只有三支，最近魔道作恶的事件莫名其妙的增多，人手根本调配不过来，加上还有队员伤亡，这魔道又是从城外逃来的，于是便有了纰漏......”
说完，他向徐元两人深深鞠了一躬，握住刀柄的手有些发颤，视线模糊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显然情绪波动极大。
徐元见这少年态度恳切，性情温和，不由得心生好感，拱手道：“这不全是你们的错，一些人心理扭曲，堕入魔道，残害生灵，他们才是最凶恶的那一批。”
孙思怡还想说些什么，见顾恺如此诚恳的道歉，又将斥责的话咽了下去，喃喃道：“该道歉的，是那些满院尸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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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院子尸体？”
顾恺听到，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急切道：“是不是堆积如山？有处理过吗？”
“没有。”徐元见顾恺神色焦急，心中也产生不详的预感，心想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专业人士去做，沉声道：“我带你去看看。”
至于孙思怡，自觉跟着两人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提前离开街巷，将事情告知给城里驻守的巡逻军。
路上，顾恺耐心的解释道：“被魔道杀死的人，尸体会携带浑浊灵气，若是一群尸体被有意堆在一起，这说明魔道是想孕育怨鬼。”
“怨鬼？难道他想孕育出怨鬼后，为己所用？”徐元心中一凛。
顾恺点头:“一些魔道为了从猎魔人手中自保，会有意识的培养怨灵，这些怨灵的强大与否，与其死前的怨气密切相关，若是生前遭受极大的痛楚，死状惨烈，那必会怨气滔天。”
徐元双目一凝，上百具残留怨念的尸体被聚集在一处，那怨气不得直冲云霄？
这堆积如山的尸体就如同滋生细菌的培养皿，培养出比魔道本身更恐怖的庞然大物.....
不过他先前与孙思怡进院探查时，却并没有发现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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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很快找到那腥气冲天的院门，刚一迈入，徐元便发现，四周空气极为粘稠，就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再度将视线扫过院内，他心脏漏了一拍。
方才还堆积如山的小孩尸体，竟然不见了！
原本拥挤的小院顿时变得空旷，但地面上积累的鲜血却越来越多，直至漫过了两人的脚踝。
“怨气太浓郁了，天知道这混蛋究竟杀了多少人！”
顾恺啐了一口，道:“这些怨气会玷污你的心志，污染你的身体，久而久之也会陷入癫狂，无形中被引入魔道，你可有护体神功？”
顾恺手中的墨绿色长刀绿芒一闪，一道屏障将自身与周围隔离开来，怨气不侵。
徐元颔首，祭出煌日神体，磅礴的烈焰熊熊，刹那间将满院的怨气尽数驱散。
顾恺眼中闪过异色，刚要说出口的关切又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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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里除了血液并没有怨灵存在，于是两人朝着屋内走去，发现大门露出了一道细缝。
屋里竟依稀传来了时断时续的抽泣声。
顾恺没有犹豫，狠狠一脚将大门踹开，只听“咔嚓”断木四散纷飞，露出屋内漆黑一片，如野兽巨口般择人而噬。
两人凝神静气的等待片刻，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动，就连里面的抽泣声也戛然而止。
顾恺向着徐元点头，从锦囊中掏出一支火烛，将其点亮，低声道：“这是长明烛，再烈的风都无法吹灭，并有着使怨灵现身的效用，是我们猎魔人常用的物件。”
徐元面露惊色，道：“这么说，怨灵是无法用肉眼看到的？怪不得我之前来到院子里时，并没有看到什么怨灵。”
这下轮到顾恺吃惊了：“你第一次来到院子里时，尸体还在，而怨灵必然伴随着尸体孕育，这说明，怨灵当时与你们同处在院子里......”
徐元面色骤变。
若是那怨灵趁着自己查看尸体时袭击，恐怕猝不及防下，会被其偷袭得手。
可怨灵当时为何没有攻击自己和孙思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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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大脑豁然开朗，思路贯通:
“当我和孙思怡进入院子里是，便进了那男人的陷阱，但他并没有着急出手，而是将门口的小男孩先行杀害，或许当时在他心中，我们两个已经成了怨灵的大补。”徐元皱眉推测道。
顾恺颔首，表示赞同徐元的推测。
接着他一手握刀，另一只手拿着长明烛，小心翼翼的朝屋内走去。
他全身肌肉紧绷，体内灵气逸散而出，随时做好了应对偷袭的准备。
徐元跟在身后，见这是间腐臭味道浓郁的卧房，不被火烛映照的地方黑压压的一片，给人种莫名的心悸。
顾恺示意徐元看过去，只见卧房的角落里，正蜷缩着个黑漆漆的身影。
见到两人，这小小的身影显得更害怕了，愈发蜷缩着，一边抽泣着，胆怯问道：“你们是谁，是来杀我的吗?”
徐元道：“你已经死了....不，是你们已经死了，但死后怨气集聚，化身为了怨灵。”
“这样啊.....”这黑漆漆的身影很快便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停顿片刻，又颤声道：“大哥哥，你手里拿着刀，是来消灭我的吗？你们还是来杀我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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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烛映照在小孩的脸上，是一张苍白而圆润的脸，与先前带徐元找到院子的小男孩有几分相像。
一如小男孩水灵的眸子，闪烁着泪光，令人怜爱。
徐元想起了那个在街上双手捧着个破铁碗，抿着嘴有些局促不安的小男孩。
如今却成为一具连内脏都被掏空的冰冷尸体，死无全尸。
徐元心头一软，看向一旁依旧面色警惕的顾恺，问道：“怨灵都是邪恶的吗？有没有善良的怨灵，就比如说眼前这孩子。”
顾恺摇了摇头：“怨灵是由怨气所聚合，与将其杀害的魔道是同源的，因此十有八九都是怨念滔天的恶灵，孕育出善灵的例子在我们镇魔司记录中存在，但极其稀少。”
“那万一.....”徐元顿了顿，看向瑟瑟发抖的小孩子，“他就是那个善灵呢？”
顾恺有些震惊的看了他一眼，神色变得复杂，半晌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但斩魔刀依旧被他死死握着，没有收刀入鞘的意思。
徐元蹲下身子，语气温和道：“告诉哥哥，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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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老老实实道：“是刚才，我苏醒时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院子里，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只有耳边传来无数道痛哭声，我很害怕，就进了屋子躲了起来，可耳边的哀嚎与哭叫却并没有消失，我无论躲到哪里，这些声音都会跟到哪里，就像是刻在了脑海.....”
徐元沉默的听着，时不时点头。
小孩说完，可怜兮兮的看着徐元，道：“大哥哥，你能帮帮我吗？”
“我怎么帮你？”
“你能用你的本事，帮我把我的耳朵堵上吗？我太害怕了。”
“可以。”徐元叹了口气，点头道。
小男孩破涕为笑，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谢谢大哥哥！”
他站了起来，身上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张开胳膊，缓缓朝着徐元靠近，笑容灿烂。明明是怨灵，竟给人净化心灵的治愈感。
顾恺瞳孔一缩，低声吼道：“你别靠近这怨灵，他们心中的恶你根本猜不透！别作傻事！”
徐元装作没听见，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怨灵离自己越来越近，五步远，三步远，一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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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小孩便凑到了徐元身前，近到能面对面在昏暗视线中看清对方的神情。
这时徐元看到，小孩两边嘴角上扬，咧到嘴角，露出个渗人的微笑。
原本可爱的脸蛋变得扭曲丑陋起来。
“愚蠢。”
小孩手里显现出个血淋淋的匕首，他一边狞笑着，将刀尖递入徐元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