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偷银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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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刀影霍霍、剑光粼粼,大厅里又是叮叮咚咚打得激烈。
镖局众人这轮反扑尤为凶猛,欺近前来,一霎时就接连砍翻三名射箭的黑衣人。一旦近身作战,黑衣盗匪便吃了苦头,他们看着身材魁梧、五大三粗,其实是因为双臂各自绑着机关,跟人打斗时便非常笨拙。
盗匪们倒也早有准备,那拨未装机杼的黑衣人先行顶上,另一拨人迅速脱下身上碍事的机关。刚才那一轮暗箭如雨,让整个镖队损伤近半,如今黑衣盗匪以众凌寡,最初的混乱一过,很快就重新稳住阵脚、占据上风。
白告刚才已跟阎基打过一场,此刻气力内息还未完回复,幸亏黑衣人那些袖箭只对着镖车方向,离着他反倒较远,这才侥幸没伤到。他捡起自己那柄镔铁长剑,挥舞着加入到了战斗当中。盗匪们见过他跟阎基的打斗,知道这是高手,足足有五名黑衣大汉围攻过来。
胡斐和那五位清廷武官分别坐在大厅一角,倒没受暗箭牵连,可这时他们见黑衣盗匪如此狡诈凶狠,也不禁心生愤懑。
胡斐双目微眯,射出寒芒,一只手已经按捺不住捏着刀柄。武官们没有动手的打算,口上却没个顾忌遮拦,那名起初还想帮着镖局剿匪的年轻武官冷笑着:“暗箭伤人,残忍毒辣,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那年轻武官说话时刻意提高了音量,大厅里一多半都听得到,这当口却无人理会。唯独那一品老武官横了他一眼,警告道:“何思豪!噤声!”但最终老武官并未多说什么,又扭回头去,凝神看着大厅中的打斗,眸光定定、眉头竖起——“好大的煞气!”
他是盯着白告的方向。
白告以一敌五,反倒处于上风,这时手中长剑所指,已经捅翻了一个人,余下四名黑衣汉子眼见他片刻间斩杀同伴,心中已经生了怯意,更是难以抵挡招架。
白告一边出剑,口中“啊啊”地呼喝不停,仿若野兽一般,一套“越女剑法”夹杂着“玉箫剑法”和“落英神剑”,剑招反而愈使愈快、越发凌厉,渐渐地只能见到一团白晃晃的剑影。
厅里许多人都被他这异常的表现给惊住,单瞧着这四个汉子在白告剑下被划出无数道剑痕来,一众镖师士气大振,那些盗匪内心惶惶,都没想到镖队里还有如许高手。
终于白告怒喝一声,一剑横削而下,四名黑衣汉子中,有一个反应终究不及,看着那凌然剑光,竟然呆住。
一柄锋锐长剑,就要再砍飞一颗头颅。
“沙老大!”黑衣人中有几人已经发出悲鸣,显然那汉子的人缘和口碑还不坏。
但那剑被挡住了,厅中只剩“呛啷”一声巨响,是金铁相撞的嗡鸣。众人看去,原来荣彩舍弃了马行空,恰巧赶到,救了那沙老大的一条性命。
荣彩的大力鹰爪功名震浙江,都说他的十指比寻常刀剑还更厉害,如今众人方知:荣大帮主双手都戴着精钢爪具,形似拳剑,但那五根钢爪并非固定住手持着,而是犹如手套一般箍在指头,比起寻常兵刃少了几分尖利,又多了几分灵活。
靠着这精钢利爪,荣彩片刻同白告拆解了十数招。白告一剑被挡,竟然同他纠缠不休,连续数剑如雨、丝丝倾泻而下,一刺不中、且战且躲。
荣彩皱着眉头,冷声喊道:“小兄弟,你功夫不错,没必要蹚这趟浑水。”白告却似乎杀红了眼,闷声不理。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荣彩指爪虽尖利、功夫虽精湛,若不能近得身去,短时间内倒也没法取胜。
旁边的黑衣人想合围帮忙,被随后赶到的马行空拦了过去。马行空虽是左臂受伤,打起架来也不含糊,双手一圈,一套最简单的“太祖长拳”施展开来,每一拳都是劲风扑面,黑衣盗匪们自然不敢小觑。
这么斗了足足有三四十回合,变故又起,那名年轻武官何思豪突然出声喊道:“小子!你干什么?敢在众目睽睽下偷银子!”
原来那何思豪是新晋的蓝翎侍卫,他根骨天份都只一般,乃是靠着贵人举荐才入了太极门北宗学艺,又是靠着裙带关系才进了御前当差。说是御前,平素的主要工作也不过是在紫禁城内几道宫门间巡逻把守。
然而何思豪既然有些关系,一路来顺风顺水,宫里侍卫们也对他吹捧夸誉居多,不免就心怀骄傲、自视甚高。这些日子他们在白老侍卫的带领下外出公干,旁的人都谨言慎行、约束拘谨,他却常常插话、喜怒随性,老武官惦念着其它事,也不怎么加以约束。
这时何思豪看着白告和荣彩交锋,初时感觉两人斗得精彩激烈,但久了便看得百无聊赖,于是转过视线,心里贪念不经意流露,目光自然而然想要看一看洒在地上的银两——
两三千银两……对走镖的来说不算大单,可也抵得他好几年的俸禄啦。若是盗匪和镖师们两败俱伤,他们来个拾金而昧,白老侍卫拿大头,他们其余四人分个小头,也足够潇洒快活一个月啦……
谁知这一看,何思豪却看到那些石块间散落的白银消失了一小半!再一观察,一个青衣人鬼鬼祟祟猫在角落里,趁着众人战斗激烈,正悄咪咪地捡拾满地银元呢!
这些银两原本同何思豪全无瓜葛,可他贪念既起,看到这一幕便不由自主地呼喝出声来。
这一声呼喝,周围的镖师盗匪人人听闻,那青衣人自也听到了。青衣人一惊之下站起身来,更不打话,抬手就是一蓬事物掷出,接着背着个包裹、踏足而去,投掷手法既快、轻功竟也不弱。
何思豪吓了一跳,黑暗里也看不清那人扔的是什么东西,正不知作如何反应,旁边那老武官随手取来一根生火的木柴,柴禾当作短棍使,已把那些暗器尽数罩住。
何思豪刚松了口气,胸前却是一痛,原来那些暗器竟是被木柴打得四散,接着去势兀自不减,还是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什么暗器竟能如这般分身袭至、不怕阻隔?……何思豪一阵恐惧,于黑暗中又看不真切,霎时间“如意乾坤圈”、“夺命流星锤”、“分身手里剑”、“子母连环镖”等一连串响当当的名号从脑海当中掠过,立刻觉得胸前更是火辣辣地疼痛起来,当即惨呼哀嚎不止。
老武官听着何思豪的呼叫也是一惊,忙回过头察看何思豪的伤势,又不由得狠狠怒哼一声,骂道:“蠢材!”
这喝骂之下,何思豪心头一跳,反倒觉得胸口疼痛渐渐变轻,更没有什么瘙痒滞闷的中毒症状,不由得仔细观察起那暗器来,也是目瞪口呆。
原来青衣人投掷手法虽然纯熟,但掷出来的哪是什么暗器?……那分明是从地上随手搓来的、一大坨圆圆泥团。老武官的技艺何其精湛,木柴挡住泥团、劲力一吐,自然将大泥团打碎成许多细小泥块。
而那些泥块打在身上,不过是微微发疼而已,却不能造成什么伤害。一切不过是何思豪本身技艺不精、再加上心理作用罢了。
再回眼去望那青衣人,却已经三蹦五跳地去得远了。只见大厅门口青色人影一闪,接着于那院子之外便响起马嘶声、踢踏声,想必是青衣人已经上了马,骑马逃窜而去。何思豪大怒,便要上前去追赶,却被老武官怒气冲冲地伸手拦住。
这一切当然也落到了黑衣盗匪们的视线之中。他们这次大举集结、耗时费力,虽说主要是为了飞马镖局杀个片甲不留,但镖队所护送几千两银子,无论多少,其实也早已视为囊中之物。这时候一个疏忽,这银子就被人趁乱取走过半,哪能不气,哪能不急?
“那是谁,偷偷摸摸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当即便有黑衣人大声问道,就连手上攻势,也不由缓了一缓。
便有人回答:“看身法倒像是石梁派的‘烂柯行’,那是我们浙南的门派——莫非那人也是从浙江跟来?”继而又有人大声接口道:“我知道她了,她应该是石梁派的后生,温青青。”
听到“石梁派”、“温青青”这几个词的时候,白告呆呆地停了一晌。那温青青乃是“金蛇郎君”夏雪宜的女儿,在《碧血剑》一书当中算是女主角的存在,他万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白告只是下意识的一晃神,很快就反应过来:如今可是生死交战,怎能轻忽?别说一个温青青偶然路过,今天便是金庸老爷子现身于此,开了金口当场说书点评,他也绝不能瞄一眼、岔一念……当即清理杂念、重整心神。
但荣彩何其老辣,绝不会放过良机,脚步一点、五指翻转,已经欺近白告身边。白告“灵鳌步”交错,低头抬肘、沉气跨脚,躲过了致命的一抓,却没闪过接下来一拳,顿觉气血翻涌,赶紧后退数步。
荣彩大手一挥、脚尖一点,便要追杀上来,哪知突然破空声响——几把小飞刀从黑暗里掷出,封住了荣彩前后左右各路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