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识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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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三春突然发威,圆滚滚的身子携着三节棍一通乱舞,形似旋风,竟让李沅芷几无还手之力。
其实李沅芷一席话正说到了他的痛处,湖南辰州言家拳,说起来也是中原武林小有名望的门派之一,然而江湖中门派林立、武人众多,他们这一门近些年发展得好不顺畅——
单单是湖南一地,且不说南岳衡山这等巨无霸门派,便是那易家湾的九龙派、洞庭湖的洞庭帮,乃至于长沙彭氏鞭、衡阳欧阳府这等私邸门派,名望声势也已超过了言家拳,而江湖上声望愈高,门人和收益自然愈多,强者更强、弱者无存。
因此,在当任掌门人言伯乾的带领下,言家拳诸位门人下定决心,趁着清廷大肆招收武林高手,暗中投诚靠拢,哪怕离开湖南、重立总部,只求能得享荣华富贵、能延续门派香火。
可是他们到了北·京城才发现,清廷里的武人也是济济一堂,不说什么无极拳、雷电门的小门小派,便连天龙门、八卦门这等声威不亚于“十八名门”的北方大派也是举派来投——他们终究不是北地成长起来的门派,像鹰爪雁行门三人都已经有功名在身,正儿八经的蓝翎侍卫;八卦门王氏兄弟也录了籍册、给了个享一等亲卫的待遇;来自武当的张召重更是被封为骁骑营统领——那是真正迈上了仕途,手下有可供指挥的兵士了。
他们言家拳的门人,不求做多大的官儿、发多大的财,可总不能一直这样官不官、民不民的像个编外临时工罢?
因此,这番福康安公子带领他们出来办事,言家拳门人都是心里暗暗发狠,一定要抢个头功去,让那些北地武人们也瞧瞧湖南言家拳的能耐。
彭三春这一发狠,李沅芷顿时叫苦不迭、左支右绌。白告此时恰好击退了那三名黑衣人,一霎时心念电转,怕她有甚闪失,连忙长剑一舞,也加入战局。
李沅芷自觉以一敌二有失颜面,愤懑道:“你走开。”
“你不是他对手。”白告并不退去,使出“越女剑法”来,招招进击凌厉,叮叮当当长剑与精铁棍子相接,已经过了四五招。
彭三春的三节棍犹如一条毒蛇,左手舞动棍头抵挡白告攻击,右手棍尾一扬,却和李沅芷铁剑相撞,也是同时过了四五招。李沅芷越打神情越是凝重,对白告的帮忙也不再多话。
原来李沅芷的铁剑虽是灌透了“柔云剑术”的暗劲,但铁剑毕竟太硬,劲力传导不到,彭三春那三节棍因此丝毫不为所扰,没受到那股黏力的妨害。
相反,使用刀剑枪棒的武林人士不知凡几,可擅使三节棍的倒还真是少见,无论李沅芷还是白告都是初出茅庐,缺乏江湖战斗经验,一时之间不能适应。
又斗了有三四十招,李沅芷越斗越是吃惊不小。
她自小偷偷跟随家里教习文字的陆先生学武,逐渐连军营里的同龄男孩也打不过她,便自觉一身武艺,天下大可去得。
后来她知晓了陆先生竟是武当派的弟子,乃是江湖上曾经鼎鼎有名的“绵里针”陆菲青,更听说陆菲青算得张三丰真人半个弟子,便是“武当七侠”见了,也是执后辈礼数、尊称一声“师兄”的,那就更是骄傲起来——
江湖中,向来少林武当齐称泰山北斗,各自才俊辈出、高手无数,即便是以日月神教近年来的滔天声势,也难以望其项背。这其中,武当张三丰张真人百岁高龄,一身修为功参造化,许多人都道他是天下武功第一人,仅凭这一人,武当派前些年的威势声望隐隐还要压过少林派一筹。
师父是张三丰真人的弟子,那自己不就成了三丰真人的徒孙么?!——就算这些话都是陆菲青告诉她的,有“自吹自擂”的嫌疑,李沅芷又怎能不骄傲?
再后来,她初出江湖,便打得一整个拳馆的弟子哭爹喊娘,参加颇具影响的“金陵演武”,又顺利夺得冠军——虽然她也知道是白告有心想让,但毕竟还是夺得了冠军嘛。
于是,李沅芷更是自认为修炼已经有成,茫茫江湖大可以去得。
之后,她被贝海石一颗铁钉击断了宝剑,当时着实骇了一跳,可后来想想,毕竟“着手回春”贝大夫乃是成名数十年的高手,当日在金龙帮就连焦公礼帮主和“雁行三鹰”都对他敬畏有加,败了也没啥大不了的。
可是,今日对上的彭三春,那什么湖南辰州言家拳,只不过是小门小派,李沅芷还是在提督府时有人介绍才听说过。彭三春本人在江湖上却是寂寂无名之辈,连个拉风的外号都没有……
哪知,她堂堂武当亲传弟子,与白告联手也不得胜……李沅芷不免心生焦躁。
焦虑急躁正是兵家大忌,李沅芷这一急,手中便失了章法,彭三春瞅准机会,三节棍连连抢攻,李沅芷则节节后退。若不是白告关键时刻从旁牵制,只怕李沅芷已然败下阵来。
这时场中形势更是危急,徐铮肩头被刺中一下,血流不止,武艺已经是大打折扣。马春花更是危险,亏得她是马总镖头的女儿,危难时总要有镖师来救上一把,否则早已无幸。
就在这时,马行空突然窜上前来,直扑向同杨镖头激战的持刀黑衣人,脸上惊怒交杂,一抬手、一顿足都是拼命架势。
这一下变起仓促,马行空武艺又高,一套“查拳”中夹杂着几式“少林长拳”,又掺和了几招“燕青拳”,变化繁多、拳劲透骨,那黑衣人不及防备,接连中了数拳、倒退几步,单刀也掉在地上,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血液浸过黑色的面巾,把那颜色染得愈暗。
马行空参战之前,原本是两名黑衣人一拿软鞭,一拿钢刀合攻杨镖头,将杨镖头逼得只能紧守门户。此刻拿刀那人突然被马行空击倒,那持软鞭的黑衣人惊惶之下、顿时不支,惶急间被杨镖头的棍子戳中小腹,也闷哼一声退了开去。
突施偷袭乃是武林中的大忌,即便这等贼匪镖队的厮杀当中,也很少出现采取下三滥手段的。这一下变化突然,杨镖头搞不清状况,横握了精铁棍子停在当地,竟忘了追击——哪怕他刚才险些儿被两名黑衣人砍倒在地。
只见马行空戟指对着那两个黑衣人,竟是浑身颤抖,气得难以自持,满额青筋都要爆出来似的:“好呀,好呀!姓戴的,姓钱的,我马行空每年没少往镇远镖局送礼,酒局上你们一口一个好兄弟好朋友,如今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兄弟、对待朋友?!”
那两名黑衣人眼神中都有些尴尬,既然被认出来,索性也取了面巾下来。
见了他们的面容,马行空更是气恼:“戴永明、钱正伦,果真是你们!嘿嘿,什么‘天下镖局是一家’,什么‘同行皆兄弟’——那是王维扬老爷子的原话不是?原来是想把其他镖局全都逼死,一家独大罢!……你们镇远镖局打得好算盘呐!”
那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也不辩驳,向马行空道:“见过马大哥!”手上自然不敢松懈,各自都摆好了防守架势。
“你们还有脸叫我一声‘大哥’?”马行空更不打话,合身扑了上去,戴永明挥舞软鞭,钱正伦也已经从地上拾起单刀,双双迎了上去。
他们适才联手与杨镖头对敌,看着只是稍稍占得上风,其实手底下毕竟有所顾念,稍稍留了手。这时两人都受了伤,又知道马行空手底很有几分硬功夫,那便使出了全身解数,再加上马行空赤手空拳没有使用兵刃,这才勉强支持住了。
一旁杨镖头拿着长棍,看马行空三人斗得激烈,正不知是上前还是不上前,忽听身旁一声惨叫,原来徐铮一着不慎,身上便多了四五道伤口。杨镖头更不打话,“哇呀呀”怪叫着,舞动棍子帮助徐铮对付起黑衣人来。
盯上徐铮的那黑衣人,使的却也是一柄单刀,但那柄刀比一般刀刃要薄些,刀身挺直、刀尖微曲、背有反刃、形似雁羽,使开来却是轻灵迅捷。杨镖头的长棍是精铁打造,黑衣人的薄刀似乎也不差,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长棍毕竟一寸长一寸强,杨镖头又颇有蛮力,施展开长棍来力大势沉,满拟能将对方逼退。谁知那黑衣人五大三粗的魁梧身材,只试了三招便不再硬碰,薄刀一展,如大雁疾行。然后,杨镖头身上也多了两道伤口,若非徐铮忍着伤痛从旁回护,只怕已失了战斗力。
杨镖头心头惊骇,却也看出几分端倪,惊呼道:“雁行刀?!——你是鹰爪雁行门的!”
那黑衣人索性也脱了面具,粗声粗气道:“你身手还算不错,死在我汪铁鹗手下可惜了。你叫什么名字?是何门派?”
杨镖头长棍一挺,粗声道:“你家五台派杨鸿业杨爷爷是也。”两人又斗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