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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红尘惮(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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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风水宝地,不只有风的逍遥,还有人的狂欢与叹息,我总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两股相反的力量在不停的拉扯着,中间拉扯出了一条好大好大的缝隙,这条缝隙我把它叫命运的赌注,我在人间总是找不到自己真正想扮演的角色,那一条缝隙便是我留在世间唯一的希望,每每我站在高处向那条缝隙里凝视时,它,或许是我从地狱通向的天堂的路,在那儿我看见了月光给大地镀了一层厚厚的白银,我就在那个晶莹剔透的世界里安然的沉睡着,十倾的月光洒在我身上,显得安详静谧圆满,醒时一身是月,我还看到了路边的海棠花开了,它带着泪珠,那似我醒来时激动的泪水;亦或者是天堂坠入地狱的槽,在那儿,我听到了悲吟的古琴声,还有滴血的杜鹃声。

当然,我在人间还有一场最美的梦。

每当一股大风刮来时,我就想这样随风而去,让它将我带到了血骨柔情的高原之上;时而我又舍不下这片故土,这儿的一草一物一人一木,那竹林之上充满诗意的晚霞,那湍湍的小河流,这亦是我在人间的一场好梦,我害怕有人惊醒它,我害怕有人嘲笑我这如此单调的梦,显得太没出息了,太乏味了,太没品位了,太寒酸了,然后将我拉向繁华中的喧嚣,而那时我还没有学会如何与喧华共处,就进入了八爪鱼们设计好的金笼子里,难以脱身,只能在一个又一个欲望中沦丧直到消亡。

“寒妹子。”

我正想从竹林里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又去好好的检视自己的心灵导图,这三叔仿佛又要找我麻烦了,还真是的,有些人,想躲都躲不了,可能,这些人就是自己命中的一道道坎,唯有跨过了,他们便不再来纠缠我了吧。

“听着呢。”此时我的语气变得缓和了许多。

总得来说,三叔还算是一个比较“一”的人,他这个人不二不三,第一次见着我事,就没给我好脸色看,更没给过我好果子吃,都这么天了,还是始终如一,因此,我当然不会在他身上投下半片情感的,其实我最怕的还是阴阳脸,用他那片刻的柔情,片刻的投我所好,其目的是为了偷走我的心,这种以爱的名义来走进我生命的人,其实是为了摧毁我,然后改造我来满足他们那无尽私欲,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如此说来,三叔,至我而言,不算是坏人,突然,为这个明事理的自己感到了那么一丝丝骄傲。

“给你一个任务,这下应该可以完成了。”

“啥任务?在我能力范围之类,都可以。”

“帮我,把这些餐盒送到二楼去,最里面的最边上的那间房。”

二楼最里面的最边上的那间房?那不是刚刚昊然进去的那间房吗?还有刚触拥而来的那一群人?那一群人到底是什么人?我仿佛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让我去面对那么多陌生的人?且在那样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一时半会儿,我不知道要如何去应对那么多的人了?毕竟,这一路走来,我所行走的路上,人总是那么的稀少,且还都是擦肩而过。

我的眼神再次露出了一丝恐惧,就这眼神出卖了我包裹在灵魂深处的千层秘密,你不是想玩转有无吗?你不是飘逸自如吗?你不是无挂无碍吗?怎么?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园子里,就锁住我的整个生命脉动,目眼所见,全是障碍。

“咋了,又不会了?”

“除了我,就没有人可以去送餐了吗?”我退缩了,浑身的能量凝结缩成了一团。

“怎么,你又在怕什么,怕里面人吃了你吗?”

“不?我,我只是?”

“哎,你这么小的胆子,不知道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面对很多人时,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因为我们不是同类人。”

“心中没有鬼,怕什么?快去,就算不是同类人,你是去帮他们送吃的,又不是去迫害他们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我只知道有的人心中的天堂,却是我的地狱,瞬间,原本轻盈的身子突然变得好沉重,好沉重,手脚开始发凉,还冒出了冷汗,怕只怕他们听不懂我的语言,明明在人群之中,我的心头却立起了一堆孤坟,怕只怕我变成了谈笑的僵尸,怕只怕我千万次解释,又千万次惆怅。

犹豫了片段之后,我还是准备应战。

“好吧,餐盒在哪儿,我这就送上去。”

我接过三叔推给我的一大箱餐盒,抬起头望向祠堂屋檐处的一片余晖,倾听着风铃叮咚声,这会儿,浑身跳动的脉络,开始归抚于平静。

“哟,小妹,这搬哪儿去呀。”中年妇女从阿婆的卧室里窜了出来,挡在了我的身前。

“二楼,送餐盒。”

“这些人,真是的,喝个水吃个饭都要人送到他们嘴前的,下楼来多走一步会死了去嘛。”中年女人嘴里不停的唠叨着,仿佛在我们这些妇女们打抱不平了,她这一吆喝,又给我卸下了一份沉重感,曾经我最怕是女人,这下,看来,女人也不是那么可怕了,似乎又从心间延伸出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让我莫名的恐慌的东西,那东西是什么,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

“没事儿。”

回应着,一口气抱住箱子,直奔到了二楼最边上的那扇铁门边。

举起无力的双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按响了门铃,我双脚笔直的立在门前,整了整衣服,心想不知道给我开门的人会是谁?

“什么事?”好一会儿,那铁门裂开了一条缝,是一位身穿黑色正装的女孩从门缝里探出头来。

她的皮肤白嫩的似两块水豆腐,让人想捏一把的感觉,那是一个单眼皮的女孩子,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脸喜庆相,显得和善极了。对了,一直以来,对于这些能在风月场所,灵动自如的女人,我是高看一眼的,因为她们身上有我没有的品质,或者怎么学也学不会的品质,人总是这样,自己的没有的东西,就觉得它无比珍贵,这样一对比,我突然忘记了自己身上有什么优点了,至少这一刻,我觉得在她面前有一种矮了一截的感觉,我很清楚,这是一种错觉,可我此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出卖了自己。

我低着头用余光,望向了室内的人群,想寻找昊然的身影,可又怕他看见此时我这怯生生的懦弱的模样,一股香烟混杂着茶水复杂的味道扑鼻而来,我被室内暗淡昏沉的氛围感给转移了注意力,那墙壁上阴森的古画,还有用兽血涂满的墙壁上,走来了几头神兽,最边上又有几朵盛开的莲花仿佛开到了我的灵魂的深处,还有那琼轮羽驾,银灯飘香,这是一个神与兽联盟的组织吗?

“梦寒,你怎么跑上来了?”是昊然,他轻轻的推开了一个将手撑在他肩膀上的妙龄少女,放下手中的字牌。

我没有回应他,连忙把目光收了回来,装着没听见没看见。

此时,我感觉这里面的所有女孩看起来都比我勇猛精进,我没有任何力量与这些女人争夺我的挚爱了,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种心理的?

“哦,是寒妹,这是餐盒,对吧。”站在门边的正装女孩热情的跟我打着招呼。

“嗯,对的,你们的晚餐。”

“没事儿,放在这儿,我来发给他们就行了。”单眼皮的女孩欢快的接过我的箱子,为我扫除了些许尴尬。

望着室内一张张陌生面孔,还有昊然那一向在花事里沉沦的模样,我羞涩的有点不知所措,应该是完全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去容入这样的人群之中,再一次乱了阵脚。

“那麻烦你了,我先下去了。”这儿,我一秒钟也不想多停留。

“寒妹,你在哪儿,我呆会儿下楼来找你玩啊。”这个女孩子左一个寒妹右一个寒妹的,仿佛我们认识了很久似的,真奇怪,我抬起头,终于静下心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翻,的确像是一个见过些世面好人家的女孩子的。

找我玩?玩什么?我一脸疑惑的望着她,随便应付的一答:

“就在下面,就在下面。”

“秋梦寒。”我又听到了昊然的呼喊声,但没有再一回头,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推开了窗户,往远方望去,细细的读完了一幅黄昏的画卷,转身,坐到了自己书桌前,拿出来了《万物生香草集》与一本《心经》,打开《心经》的其中的一页,读了一小段,又放回了原处,依旧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是那么害怕封闭空间里的陌生的声音,异样的人群,他们的出现仿佛让我浑身血液开始乱了运行的秩序,还有一种挫败感从我心间缓缓升起来了,我知道自己的暂时心力依旧不够,非常害怕刚刚那二楼室内里“强人”吸走了我的魂魄,我得离他们远一点儿,包括昊然,这全都是往外攀登的人们,他们在人世间设定的最高点与我设定的最高点是不一样的,他们要到达的那个虚幻的最高点,就是那个神台,要坐到高台上,就得在奈何桥下血河里去扑腾几下,从岸上抓人去垫背,而我正好是站在岸上的人,这非常容易成为他们的目标;要坐到那个高台,还得有特定的标记的,你要背上几万元几十万元的包包,你要拥有多个名贵的百宝盒,还要去追赶层出不穷的高科技,一代二代三代四代五代没完没了的,一直追下去,只要稍微懈怠一下,就落后了,落后就要挨打,就要被人踩在脚底下了,若在他们的世界里,我既能保存住自己的魂魄,又能立住自己脚跟,像个不倒翁般,无论他们的大风怎么吹,我都不会倒,这还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历练的,对了,刚刚那个黑制服的女孩子,好像能在那里面运行自如了,而我,还做不到,我不是想去改变他们,我是怕丢失了自己魂魄,才远离他们的。

我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了要到达的人生的最高点,那是自己设定的,我试着从自己的行程里,或从一本本书里去解读属于自己的那个奇妙旅程,去探索另一种生而为人的命运轨迹。

我是踩着自己的生命的节奏在前行的,不能浪费时间了,我不能用太多的时间与这些人周旋,才有可能到达属于自己的彼岸,平时,只是看起来是很“闲”的,可正是这种“闲”的状态,总有人觉得我在逃避着什么?给我贴了许多不好的标签,比如懒惰,懦弱,胆小,退缩等标签。坏标签贴得多了,我自己也信以为真了,好多时候,要将自己翻个底朝天,才能翻出自己那一个又一个前行的底牌。

万物因为相似才能相吸,他们不会去认可一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退缩逃避的人,他们会指责你,故意为难你,而后远离你,让你置入一片无人区里,这样你才会知难而退了,借此收服你,主动投降,目的就是将你收入到他们的道场里,为他们的攀登途程贡献能量,我突然明白了,这才是我心中莫名感到恐慌的原因,我害怕一个还未“成形”的自我,撑不起一股股从东西南北刮来的大风,他们会将我连根拔起,然后再一次在泥潭里挣扎,飘流,混乱不堪,郁郁而终。

我总觉得自己的处境是危险的,一没弄好,就会被人吸走了魂魄,迷失了前行的方向,因为,我的前行的路线,还是有些模湖不清的,一旦左右摇摆,就会被魔入侵,乱了自己阵脚,便进退两难,无路可走了。

反倒一些无事生非的人,没事也要搞出很多事儿的人们,比如我前面说的那些整人专家,倒是没有人会去招惹他们,总有人会往他们靠拢,向他们投好,给予他们我这儿一生求之不得的情与爱,也是,生命如此乏味,享受一次次被修理的感觉,似乎还乐在其中。对了,这不就是受虐狂嘛,还好,我已经脱离了受虐狂的范畴了。

只有我自己很清楚,我并没有逃避,也没有退缩,而是我设计的人生的路线与他们不同而已,我在很用心很用心的走着属于自己的人生路。

其实多数时候是挺好的,毕竟,这木木人的世界里用“价格”定义的高贵,肯定是限制不了我的,对“价格”我倒是很迟钝的,他们眼中的贵的好的,是激不起我心中的太多的波浪的,有,也不错,没有,也没觉得少了什么?而能激起我心中的涟漪东西,却是那些在疲于奔命,向往神台的人们眼中最不屑的最兼价的东西。

如此说来,我的路上没有竞争对手,走自己的路的确是轻松多了,哪怕走进人群,有人虎视眈眈的望着我这头“怪物”,或鄙视,或无视,或仰视,或平视,那不都是他们内心倒影吗?

想着,想着,我又释然了,隐约听到了对面昊然的房间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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