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孙瓒横征暴敛 袁本初问计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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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瓒击败了刘虞,将整个幽州据为己有,一时间志得意满不可一世。
公孙瓒是军武出身,行军打仗不在话下,让他治理地方则是显得有些勉强。他平日里只在乎一时的得失,对长远规划十分轻视。
公孙瓒身边的文官大都是军中参军,他们只善于军政,治理地方的手段十分强硬。而那些地方官吏,则是只能贯彻上级的指示,根本没有发挥治理能力的空间。
刘虞执掌幽州的时候,对民间的扶植力度很大,别看他打仗是个白痴,治理地方却颇有成效,幽州百姓对他还是比较怀念的。
如今换成公孙瓒执政,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增加赋税和徭役,对暂居在幽州境内的外族则是更加残暴。
眼下幽州要面对的主要对手便是冀州袁绍,经过几次交锋,公孙瓒发现冀州军战力不足,只能依靠充足的资源坚守不出。
正因为冀州军采取坚守策略,使得幽州骑兵无用武之地,粮草又供给不足,面对冀州兵马的拖延战术,他们只能抢到一点好处便退去,搞得和强盗一样。
眼下冀州袁绍采用坚壁清野的战术,将幽州与冀州之间的道路阻绝,将边界百姓内迁,只留几处关卡拦截幽州骑兵。公孙瓒的队伍再难从民间获取好处,故此十分焦急。
为了能和冀州军打持久战,公孙瓒只能增加赋税,将压力转嫁到民间。
公孙瓒的一举一动都被冀州探子传回邺城,袁绍得知公孙瓒灭了刘虞,勃然大怒,他立即将荀谌与沮授请到府中。
二人坐定之后,袁绍开口道“公孙瓒破了刘虞,已将幽州据为己有,我欲起兵征讨,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荀谌看了看沮授,没有说话。
沮授眼下是袁绍跟前红人,由于他的能力出众,地位也随之上升,加上沮授为人好胜,难免有一点点狂傲,故此荀谌处处让着他。
其实,这就是荀谌的智慧,一时的得失并不能决定未来,稳扎稳打才是正道。沮授恰恰太在意得失,故此才显得有些突兀,同时暴露出他的短处。
对于这些老谋深算的谋士而言,对手的任何短处都可能是被利用的手段。
话说沮授抢在荀谌之前对袁绍进言道“主公何须急躁,大汉天下处处烽烟,唯独冀州太平安稳,各州百姓纷纷来此避难,而今冀州人口已是各州之首,主公只需稳健发展,不需五年,冀州便可雄霸一方,纵使幽州骑兵也不足为惧”
袁绍叹了口气“哎,先生所言及时,奈何幽州军联合黑山贼常年骚扰,冀州以北大量土地荒废,白白浪费了万顷良田”
沮授道“主公何须在意那一处得失,眼下并州荒废,无人主持,倘若拿在手中,何止万顷良田”
袁绍摇了摇头,他也知道并州现在空虚,如果占据,等于多出好大的地盘。可惜并州没那么容易控制,如果容易掌控,他早就派人去接管了。
并州的混乱来自于黄巾之乱,当初张角被灭之后,许多黄巾军逃到了并州,他们躲在西河白波谷一代。这些叛军不断接收逃难的百姓,很短的时间便将队伍扩充到十万左右。
中平五年二月,叛军在白波谷起势,号称白波军。
白波军的匪首叫郭太,他曾是张角手下大将,颇有军事才能,他带着队伍攻打河东、太原等地,当时的并州刺史张懿便是死在白波军手里。
张懿死后,朝廷任命丁原为并州刺史,叫他剿灭白波叛军。哪曾想丁原没有剿灭白波军,反而急着进京与董卓争权,最终死在了洛阳。
从那以后,并州的白波军实力越发庞大,当地百姓没有官府庇佑,只好依附叛军。
这些叛军没有固定地盘,彼此间也互相争斗,而西河的南匈奴也时常进入并州劫掠,搞得整个并州乱成了一锅粥。
百姓无法生存,要么逃去了冀州避难,要么加入叛军行列,使得整个并州除上党外全部被叛军占据。
如今的并州被四股势力瓜分,黑山的张燕占据最大一块,从代郡到河内这段的山区都是他的地盘,就连常山和太原也被他占据。
第二股势力就是白波军,郭太死后,白波军分成几股,其中以杨奉最为猖狂,整个西河郡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至于其他几支白波队伍则是长期在上郡、河东一代活动。
第三股势力就是南匈奴的人马,他们是游牧民族,不喜欢在一个地方长期定居,每次入并州劫掠完便会退回自己的地盘,所以影响力不如以上两股叛军。
第四股势力就是袁绍了,当初张扬是上党太守,此人骁勇善战,有他在,上党一直比较安稳,后来张扬被朝廷任命为河内太守,上党便被袁绍接管了,这段期间朝廷也指派过地方官,可惜没到任就死在了半路。
如今镇守上党的是大将方悦,此人有勇无谋,治理地方的能力很差,好在上党境内百姓很少,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在那里苟延残喘,根本不需要怎么约束。
袁绍成为冀州牧之后,曾经和黑山贼张燕打过几仗,每次都是不了了之。
黑山贼对山里地形十分熟悉,一旦冀州军兵力占优,他们就会躲进深山,等冀州军退了,他们再出来。
进出黑山的路径很多,冀州军又不能长期驻扎,所以只能听之任之了。
当沮授提出收服并州之后,袁绍便摇头道“黑山贼猖獗,无重兵驻守不能震慑,百姓又无法定居,纵然占据并州,又有何用”
沮授道“黑山贼多为百姓,苦于匪患无法生存,故此从贼,主公若能将其招降,便可瓦解贼军”
袁绍道“贼人剽悍,不服王化,如何招降”
沮授道“事在人为,容我徐徐图之”
袁绍对沮授十分信任,沮授的提议从来都会得到重视。
几天之后,沮授秘密动身,前往黑山,整个冀州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荀谌和田丰数人。
也不知沮授和黑山贼有什么渊源,当初韩馥做冀州刺史的时候,他就可以让黑山贼安生了一段时间,如今他又信誓旦旦的进山,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两个多月之后,好消息传来,沮授招降了七万多人,这些人都打算进入冀州生活。
袁绍对黑山贼十分不信任,生怕对方使用诈降计,担心他们里应外合诈取冀州。
经过一番思索,袁绍决定将他们安置在上党境内。
袁绍的决定很快遭到降军的反对,他们担心上党无法生活,坚持要进入冀州,如果不让他们在冀州定居,他们就返回黑山,继续当强盗。
袁绍真的没辙了,他将众谋士聚到一起商议对策。
若是在以前,这些谋士都会踊跃发言,各种刁钻古怪的主意层出不穷,今天不知怎么了,他们一个个期期艾艾不肯直说,大家伙商量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众人走后,袁绍越想越奇怪,其他人有顾忌还有可能,怎么荀谌也变得吞吞吐吐,是不是他们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就在袁绍疑惑之际,下人进来回报:郭图求见。
袁绍赶紧整理衣冠,迎出屋外。
每次郭图来见袁绍,俩人都这么瞎客气一番,其实袁绍并没有那么矫情,反倒对这些礼数有些反感。
只是郭图十分在意这些礼节,他出身颍川名门,自幼聪颖过人,弱冠之年便已名声在外,他的战略眼光十分独到,计谋更是无人能及,在袁绍麾下算是顶流谋士,身份与荀谌田丰差不多。他专研公羊学,对礼节十分看重,任何人的无礼行为都会引起他的反感,或许这就是读书人的固执吧。
袁绍对郭图十分了解,每次和他打交道都是远接高迎的把各种礼仪表演一遍,这才开始谈正事,临走还要送出院外拱手到别。
方才议事的时候,郭图也在场,他也和众人一样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袁绍将郭图迎进屋中,二人各自落座,不等袁绍开问,郭图抢先说道“主公可知我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安置降军之事”袁绍一点不兜圈子,直接回答。
郭图笑嘻嘻的捋了捋胡子“正是,上党之地盗贼横行,实非久居之所,若能全力经营,尚可生存,只是如今土地荒芜,无人愿在此定居,故此难以修复”
袁绍道“正是如此,倘若数万降军可以定居于上党,想必局势或有改观”
郭图笑道“上党荒芜,常有贼兵侵扰,让降军如何生存”
袁绍道“重兵防守可挡贼兵”
郭图道“住所如何安置”
袁绍答“壶关有大量残破房屋,加以修缮,即可安身”
郭图又道“春耕种子何处寻找,犁地更牛如何获得”
袁绍答“种子由冀州调派,更牛可从官府租借”
郭图笑了笑“主公所言不假,怎奈降军不安,不敢轻信主公”
袁绍叹了口气,这正是他头痛的地方,刚才聚集众谋士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郭图见袁绍不说话,索性直言道“稀有商鞅立木赏金,取信于天下,又有郭隗千金买骨,以示诚意,主公何不效仿古人,已做表率”
袁绍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他猜出郭图要说什么了,更猜出众谋士为什么吞吞吐吐不敢直说了。
其实郭图的主意袁绍也曾想过,只不过当他刚刚触及到那个想法之后便直接回避了。
袁绍有一个最大弱点,就是太过感性,对子女更是舐犊情深。
郭图的主意便是要他将自己的某个儿子送去并州坐镇,以此取信那些降军。
对于袁绍来讲,自己的每个儿子都是不可触碰的逆鳞,他宁愿自己千刀万剐也不愿意让儿子们受到一点损伤。
众谋士之所以欲言又止,就是怕袁绍动怒,他们都知道,眼下安抚降军最好办法就是把袁绍儿子送去并州生活,向降军表明袁绍重整上党的决心,可又有谁愿意触这个眉头呢。
若是在平时,荀谌、审配等首席谋士虽然有所顾忌,却也还是会犯颜直谏,今天却不比往常,他们都知道这个话只能由郭图去说,因为只有他需要借助这件事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