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信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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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空你的大脑，让你的灵魂去记录、整理看过的电影，还有你的感悟也一起放进去。”
艾金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罗修按照吩咐，让自己的灵魂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是神眷骑士特有的技能，他们能够将自己灵魂与肉体从感官上分开，不再用大脑而是用灵魂指挥自己的身体，也就是用灵魂进行身体管理和思考，罗修管这叫把Amd处理器换成英特尔的……
比起通过大脑下达指令，通过灵魂支配身体会让反应和动作更加敏捷。毕竟正常人还有个神经反射的东西，灵魂却没有，因此在这个状态下神眷者能够真正无延时地控制身体做出动作。除此之外，比起大脑，灵魂的操控更加精细，几乎是达到细胞级别的微操，罗修光是为了适应这个变化都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现在他是真的能够骄傲地宣布，他已经做到了“脑子会了手也会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在绘画上一塌糊涂……
罗修首先用灵魂搜索了一遍自己大脑中的记忆，这是非常奇特的体验，大脑中的记忆就好像一部录像，他是站在第三者的视角去审视记忆的内容。而将大脑的记忆刻入灵魂后，所有的记忆就变得仿佛在自己身边正发生着般，变成了第一人称视角，只是这并不像游戏里那样只有视觉，还有触觉、味觉、嗅觉……
昨晚吃下的薯条正在灵魂中完美重现，每一个味觉细胞都感受到了灵魂传来的味道，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罗修的嘴里已经开始分泌口水。
还有艾玛靠在身上时，自己闻到的少女的体香，那是很好闻的淡淡奶香味，尽管只是来自灵魂的记忆，但罗修发现芳香馥郁的气息却不断地从自己的身侧传来。
呃，那是因为艾玛现在就在自己的身后。
罗修重新集中精神，把过去几个月时间里所有看过的电影记录进灵魂里，这个工程听起来非常庞大，但在灵魂层面其实只是一个概念而已。把记忆从大脑搬到灵魂，并不像把某些隐藏在多重文件夹下的学习资料从d盘拷到F盘里那样需要很长的时间，当灵魂从大脑的皮层里找到记忆时，这些记忆已经被完整地刻入到灵魂中去，成为了灵魂记忆中的一部分。罗修超强的记忆能够完美记录电影的每一个细节，然后将这些电影里的每一帧都刻入进灵魂里。
做完这些工作，罗修并没有立刻停下来，他想了想之后又回忆了一遍自己在前世看过的所有电影，这次花了他不少时间，但却是非常值得的，现在他的灵魂里已经拥有了一整座储存着海量蓝光大片的宝库。
“你觉得《人工智能》的大卫需要怎样的表现？”艾金森觉得罗修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开始了正式的教导。
罗修立刻翻出前世《人工智能》的记忆，奥斯蒙特的大卫曾被认为不可能成功的，但小童星却依靠让人叹为观止的表现征服了所有人，并在2002年的土星奖中获得了最佳年轻演员奖。罗修很清楚自己依旧是个门外汉，非要搞创新的话最大的可能是弄巧成拙直接翻船，所以奥斯蒙特版大卫就是自己最好的参考对象。
罗修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艾金森见罗修思考完毕，便下达了指令：“想象你成为了大卫，然后回忆一下剧本，将自己带入到一个场景里。”
罗修立刻从记忆中翻找出大卫和他的妈妈分别时的那个经典镜头，那段对话曾让无数人流下了眼泪。
“准备好了之后，把脑子里这段想象收录进你的灵魂，用你的灵魂去坚信，这就是你正在经历的事情，”艾金森教授继续引导，“然后，你就可以表演了。”
罗修身体微微一僵，略微晃了晃，然后慢慢转过身来。站在罗修身后的艾玛看到男孩似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鲜活的表情从他的脸上消失，变成不自然的呆板，就好像一个正在努力模拟人类表情的机器人，而这个机器人此时异常地迷茫，哀求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
“妈妈，不要！妈妈，要是皮诺曹变成真实的，我也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孩子，我可以回家吗？”
同情和怜悯如海浪般向艾玛涌来，她甚至不敢去看那双黑色的眼睛，令人心颤的哀求直达人的灵魂，把男孩的彷徨投射在每个人的心底最深处。
在那一刻，艾玛相信了，哪怕身体是机器人，这双眼眸的主人也一定拥有着人类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餐厅里响起掌声，艾金森用赞叹的目光打量着罗修，毫不吝啬地使劲鼓掌。
罗修和艾玛这才从沉浸中被惊醒，后者觉得自己被那双眼眸深深吸引，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前者则好像从一场梦中惊醒，才想起自己是罗修，而不是大卫。
“完美，罗修先生，如马丁和我说的，你的优秀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
见罗修想举手提问，艾金森示意他认真听讲：
“神眷者如果能在自己的灵魂内创造出一段信息，那么只要有足够的技巧，灵魂就能够通过肉体向外界把这段信息完完整整地传递出来。”
“神眷者的灵魂非常强大，所能传递出的信息也会随着灵魂的力量影响到其他人。教廷发现即使通过影视作品的转录，这个影响力也不会衰减，所以严禁神眷骑士进行传道，因为这种传道可能是通过灵魂影响到别人的结果，更接近一种催眠效果，而并不是真实的传达了神的意志，违背了教会的初衷。”
“但我发现这个技巧也可以用在表演上。肉体完全忠于灵魂，灵魂所想展现的演技会通过身体半点不差地展现，同时还能进一步感染到每一个看到的人，这就让我们拥有了普通人所无法达到的表演天赋。你曾经说过我把幽默传染给大家，这其实就是灵魂的感染力。”
罗修听得目瞪口呆，这不就是作弊了么？只要在自己的灵魂里搭建好场景，那么就可以轻易表演出任何想象出来的场景。这意味着神眷者根本不需要进行演技上的训练，只要在灵魂里捏脸成功就能开工，然后轻松成为一名表演大师。
难怪说神眷骑士的演技是可以速成的，还有比这更偷懒的捷径么？
面对罗修的问题，艾金森摇摇头，又叮嘱道：
“但这对灵魂内所构筑的信息有非常高的要求，要清晰到完全真实，这相当于在灵魂里构建了一个完整的世界，很难有神眷者真正做到这一点。如果灵魂所构建的信息不能符合条件，传递到身体后就会非常怪异，最极端情况下会出现一些可怕的结果。”
“另外，这个技能也有着危险性，神眷者构筑的灵魂信息从级别上说和真实世界完全相等，你甚至很难分辨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让灵魂里构筑的信息与真实现实差别很大，譬如憨豆先生的肢体语言非常夸张，这不仅仅是表演需要，更是为了让我分清现实和虚拟之间的区别。还有个办法就是在灵魂里建立一个足够清晰的信标，这个信标能在出现问题时让你的灵魂轻易找到现实的锚点，不至于让自己沉迷在自我构筑的灵魂信息里。”
“艾金森先生，如果沉迷在自我构筑的灵魂信息里会怎么样？”艾玛听出了其中的风险，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询问。
艾金森的表情从未如此严肃过：“那么就会认为虚拟才是真实，灵魂在自己构筑的巨大迷宫中迷路，再也无法挣脱。”
一丝惊慌掠过女孩的心头，她不安地看了罗修一眼，后者正难得地在认真思考。
罗修刚刚确实有大梦初醒般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做梦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只有醒过来后才发现刚刚只是一场梦而已。这么说起来真的是很危险，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死胡同，最困难的部分在于梦境里不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当人们主动思考这一点的时候，其实已经不需要验证了，因为这时候大家都知道自己在做梦了，但难也就难在这里，怎么能让自己意识到在做梦呢？
构筑信标听起来是个好办法，艾金森解释后，罗修大概明白了这个信标的工作原理，大概就是在灵魂里勾住一个特殊的道具，每次看到这个道具的时候就能提醒他正在灵魂世界里。但这也并不是没有副作用，罗修稍微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在注意到这个信标后就会意识到正在自己正在灵魂的虚拟空间中，这样很容易就会出席。
怎样才能解决容易出席的问题……脑子一转，罗修突然又有了新的想法：“艾金森先生，必需是在灵魂里构筑信标么？能不能在现实里找一样东西替代灵魂信标，这样我一看到那样东西就知道自己需要回到现实世界？”
艾金森皱着眉思考了一会才回答：“理论上可以，而且信标并不是时刻都需要的，一般只会在初期熟练度不高的时候才会需要信标来保证自己能从角色中走出来，等你能自己分辨出虚拟和真实之间的差别就不需要信标。从这个角度来说把信标放在现实世界和灵魂空间都是一样的，但你要小心不要把现实中的信标模拟到灵魂中去，那样你就会彻底迷路，所以最好是一件非常特殊的东西，另外最好是随身携带的，确保不会弄丢。”
非常特殊的……罗修知道这里有一个对自己而言非常重要而且独特的存在，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而且时刻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男孩望着女孩，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