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冬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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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在温暖的卧室中醒来，罗修拉开窗帘后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大雪。
欢呼一声，他立刻唤醒了艾玛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两人穿着睡衣一起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雪景。冬天的山林万籁俱静，大片大片的雪花还在从天空中旋转着飘落下来，一片片像烟一样轻，玉一样纯，银一样白，簌簌地不断往下落，织成了天幕雪帘，最后轻轻落在房顶上、鹅卵石的广场上，落在了每一个角落。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两人看得如痴如醉。
和去年一样大的雪，但却是不一样的心情，不是因为自己不再寒冷，只因此时身边多了你的身影，耳边多了你的耳语。艾玛偷偷地看了一眼罗修，心底泛过一丝温暖的甜意。
然后她看到男孩的表情又开始变得古怪起来，每次罗修做出这副表情，都意味着会有有趣的事情。
实际上，罗修正在心中规划几个能在下雪天干的事情：吃烧烤，烫火锅，打边炉，包饺子……
尤其是涮羊肉，支锅子讲究用铜锅，烧碳讲究用梨木碳，水要清亮，扔三两葱段足以，羊肉就用这清水一涮，吃的就是原汁原味。酱料得是老底子的芝麻酱、酱油、韭菜花、虾油、少许料酒，辅以酱豆腐，再放一点点辣椒油，拌好酱料，用涮好的羊肉一蘸，那滋味，啧啧……
吃货罗觉得自己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于是他决定拉着艾玛去……堆雪人。
英国深山里的修道院怎么可能会有火锅，所以想想就行了，真要吃还是等将来有机会去bJ的时候大快朵颐。罗修又想到自己的导师曾经提过神眷骑士都得想办法养活自己，那么也许自己的副业可以开火锅店？
正宗老伦敦神眷涮肉……感觉还没开业就会被神降下雷罚劈死的样子。
罗修牵着艾玛的手在雪地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山里的大雪应该是下了一个晚上，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两人的小腿肚。他依旧是神眷骑士的传统三件套，倒是艾玛作为普通人就穿得厚多了，两人手牵着手倒也走得不慢。
“你不冷么？”艾玛的声音从厚厚的围巾下传来，显得有些闷闷的。虽然知道神眷骑士的身体素质已经不能用常人的情况来考虑了，但看到南海一身单薄的穿着，没有帽子，没有耳罩，没有围巾，连手套都没有，艾玛觉得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罗修想了想，老实回答：“还行吧。”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体验，他现在依然能感受到温度，但不会觉得“冷”这种感觉。修道院去年冬天可没有暖气，但罗修也没赶到任何不适，等他想起这茬的时候冬天都已经过去了……
今年冬天为了照顾艾玛，潘尼沃斯先生在除了韦尔斯利主教卧室之外的每个房间里都安装了铸铁暖气片，所以走到哪里都是温暖如春，而罗修对此也仅仅是感到比去年更加舒适的程度。
对于这种变化，罗修猜测是因为外部温度已经无法影响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循环和其他相关机能的关系，他在书里看到过一种说法，有人认为神眷骑士已经是另一个层面的生物，从这点来看似乎也没问题。
罗修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白里透红的健康色在大雪纷飞之下格外显眼，而艾玛戴着厚实的手套却依旧还有些发抖。罗修尝试着将神眷分享给女孩，这次成功了，神的力量在她的灵魂上转了一圈，体内的寒意被驱散，被冻得发红的脸蛋也很快恢复到了正常的粉白颜色。
在治疗伤疤的那几个月里，艾玛对于神眷已经有了一定的理解和适应能力，现在已经能够稍微区分灵魂和身体之间的差异，来自灵魂的温暖让她感到舒适，与此同时身体也跟着温暖了起来。
艾玛对罗修点点头表示感谢，随即脱下自己的帽子、耳罩和围巾，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不再刺骨，甚至有着冬天独有的凉爽感。
这就是罗修平时的感觉么？艾玛有点想就永远这样下去，再也不放开那只手了。
罗修也没放手的打算，很自觉地作为工具人始终牵着女孩的手，两人用各自空出来的手齐心协力堆起一个雪人。从一开始的生疏到配合默契，甚至产生了心意相通的感觉，实际上那是灵魂的交流，神眷在两人的灵魂间流转，从未有过的体验在两个孩子之间产生，这份奇妙的情缘在天地间回荡，他们的欢声笑语成了这白色世界的最好点缀。
当两人终于玩够，这才手牵手站在一起欣赏自己的杰作。看着有点像狮身人面像的雪人，罗修满意地用手摸着下巴模仿自己导师说话的样子：“嗯，干得很好，这条龙堆的不错。”
“不是斯芬克斯么？”女孩的声音有点诧异。
“？”
我堆那玩意儿干嘛？罗修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莫名暴击，他还以为自己将来可以搞雕塑挣钱的，现在才知道脑子会了手不会是怎么一回事。
垂头丧气间，一团冰凉的东西突然被塞入后颈，女孩子欢笑着逃到一边去。罗修赶紧把背上的雪球取出，不怕冷归不怕冷，雪化了之后衣服会湿漉漉的，那可是会非常难受。
大喊一声，男孩从地上抄起一团雪向女孩扑去，修道院里再次传来两人欢快的笑声。
两人此刻并没有注意到，虽然罗修放开了艾玛的手，但神眷仍在女孩的灵魂中停留片刻，尽管这只是一段非常短暂的时间。
但哪怕罗修发现了这点可能也不会太在意，他并不知道这在历史上从未发生过，这甚至创造了历史。悄然间，一个不存在于这个空间的某个意志降临在了修道院，在没有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开始关注这两个孩子。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艾玛在疯玩了一阵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又被冻得发麻，罗修再次牵住她的手，神眷熟门熟路地降临在女孩的灵魂上，等两人手牵着手走进餐厅时，艾玛就已经完全恢复过来。餐厅里的暖气开得很热，甚至有些过分热了，恐怕伦敦的夏天也就这样，但她还是没放开男孩的手。
如果能一直这样牵下去……
艾玛偷偷打量了身边的男孩一眼，可能是房间里太热了，她觉得自己的脸都红了起来，可罗修的脸色依旧正常，白皙的脸庞下透着健康的淡粉色，他正向潘尼沃斯先生要两杯热巧克力。
没来由的，小女孩觉得有点失落，有点想松手了。
但很快她又发现了一个秘密，男孩的耳朵红红的，好像是熟透了的样子。
那就再牵一会吧，艾玛甜甜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