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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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刘sir又重新拨打起备注为520的电话.
“外公？”
“阿昊！想起来给我们打电话了啊！诶老婆子你干啥！”
“阿昊啊！在日本过的怎么样啊？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们打电话啦？”
“外公外婆国庆快乐！这不国庆吗想着给你们打打电话.”
“快乐快乐！你不是去那个什么…特雷西学院当什么老师吗？学校伙食怎么样？吃不吃得饱？”
“吃不饱的话外婆转点钱给你，老头子日元怎么兑换来着？”
“吃的饱！宿舍这边条件好！还能自己做菜，我在这边与同事关系相处的也不错！都挺好的.”
“好！那就好…你找到那个什么学生了吗？”
“是马娘.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孩子.”
“男的女的啊？”
“女的.”
“诶呦那感情好，长的怎么样？漂不漂亮？”
“嗯长的很好看，性格也很活泼，是个好学生.”
“还有外婆，我和她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你不用误会了.”
“哎呀！年轻人嘛…我懂！你外公也是老师，你们年轻人玩的花我不阻止，但是一定要对人家负责知道了不！”
“嗯嗯嗯嗯，你和外公身体怎么样？要不就搬去老妈那里住吧.”
“那算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我这一生就这样了在老家和熟人一起玩玩等死不比去那儿强？”
“诶！外婆别说这话，你肯定会长命百岁的，你忘了吗？你在我小时候答应我陪我等到我孙子出生的！”
“…人哪有不死的…”
虽然这么说但外皮的语气还是十分高兴的.
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希望不成为儿女的拖累而且自己拉不下那个脸面.
和外婆闲聊了很久，最后在她不舍的语气中把电话交给外公然后聊了一会挂掉电话.
看着阳台外黑夜中的灯光，刘sir开始回忆起以前.
小时候爸妈离婚，妈妈改嫁叔叔，自己则是从幼儿园起被外婆带大.
说去来很惭愧他甚至不知道父母是在什么时候离的婚.
外婆总是喜欢骂自己，有时候被骂哭了总会想像考一个很好的成绩然后单独对外婆冷酷让她后悔这么对自己.
可现在看来确实十分幼稚.
因为外公是在乡下教书的，所以外婆为了带自己在主城区读书，十几年没和外公住在一起.
两个老人的关系也是发生过矛盾，甚至在刘sir小学3年级时闹过离婚最后不了了之.
小学前三年级的时候很久都没有见到爸爸，自己也没去多想，
在一年级时妈妈带过来一个叔叔，说以后他会陪着我们.
放学后因为怕自己没人教做作业专门给老师塞了小费让老师放学帮忙辅导一下.
因为刚入学时老师教大家一个口诀：
“棒棒我真棒”时
自己却打岔了一句：
“棒棒我真棒！棒棒大家棒！”
班主任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
“对！棒棒我真棒！棒棒大家棒！”
辅导完自己之后叔叔来接自己，老师总是会提起这事夸赞自己很有团队精神.
自己也会骄傲地仰起头，跟着叔叔来到地下商场卖衣服.
妈妈和叔叔吆喝着客人，自己则是在一旁看着平板里下载的搞笑视频.
叔叔总是会带着自己踢足球，当别人听到自己叫他叔叔时，他们的表情总会有些怪异.
这样的日子到了2年级就结束了，有一段日子见不到叔叔，就去问妈妈
“叔叔呢？”
“叔叔不是喜欢捏你的手吗？我怕他把你捏疼了所以就不要他了.”
自己已经忘记当时母亲的语气了，不过一定不是很高兴.
然后三年级做剥皮手术时因为害怕不敢做，所以老妈从另一个城区开着过来陪自己做还带了一个陌生的叔叔.
小时候的自己不知道该怎么与人相处，所以见面就去掏人家的裆.
因为这是他唯一会的拉进关系的方式.
之后妈妈与叔叔结婚，本来体会不到父爱的自己体会到了父爱.
4年级暑假的时候，每天晚上叔叔妈妈都会带着自己去玩捉迷藏.
自己嘴上说着他们幼稚，但玩的还是十分开心.
他和妈妈在不大的小区里躲着，叔叔来找.
妈妈总是会给叔叔打个电话戏弄他，自己也会在旁边笑.
轮到自己当鬼时，因为天黑害怕所以边哭边找他们.
每次听到自己的哭声他们总是会跑出来安慰自己.
妈妈和婆婆总是让自己改口叫他一声爸爸.
每次当自己叫的不是叔叔而是爸爸时他总会露出开心的笑容将自己抱起.
那是自己童年最美好的时光.
然后子瑜出生，自己开始了解到爸爸和妈妈离了婚而且又觉得妈妈和叔叔的爱要偏向于弟弟所以经常闹脾气.
有一次写了一个作文，说妈妈出院回家坐出租车忘记带上自己，把自己说的有多么多么委屈.
然后老师把作文发给母亲，母亲连夜坐车来到自己这边.
她不断地哭，说她自己有多么的不容易，然后一直抽泣着对自己道歉.
小时候的自己慌了神，一种名叫愧疚的心理占据了心脏.
他不断地拍着妈妈的背嘴里说着妈妈我错了.
妈妈哭，他也开始哭，两人就这么哭了好一会.
也是在那一刻自己才意识到自己的母亲也是个女孩子.
然后是子瑜慢慢长大，家里经济压力也变大，叔叔和妈妈尝试过做食堂，接过生意不景气也就没做了.
两人分开去找工作，母亲找到了一份比叔叔工资搞很多的工作.
经过讨论，最后叔叔在家里带子瑜，妈妈出去工作.
为什么不能两个人一起去工作呢？因为外婆要在另一座主城带自己，而婆婆也要上班.
于是叔叔和妈妈的压力越来越大，妈妈忙于工作十分疲惫，叔叔被别人叫做软饭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两人的矛盾越来越大，心中的情感得不到宣泄两人都变得暴躁，从而一直吵架.
但每次自己好奇走进去的时候他们总是会“立马和好”对着我说没什么事.
5年级时他们分居了，子瑜跟着叔叔和婆婆住.
老妈则是一直在打拼事业.
然后自己也是到了初一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3年了.
在这期间他一直傻傻的认为两人只是感情出现了裂痕只是分居调整一下而已.
自己从没想过这块玻璃已经碎掉了.
在期间他也是才知道，自己以前小时候还是个富家公子.
老爸很有钱资产有4个亿左右家里的车是劳斯莱斯，
他和妈妈生下了自己，自己小时候也是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然后当自己刚上小学的时候，父亲因为给别人借钱别人不还，导致公司破产，以前的高档写字楼变成了装修捡漏的小区住房.
劳斯莱斯也还换成了宝马再换成大众.
然后他和母亲向外公外婆借了20多万想东山再起.
然后接连的失败打击着父亲.
父亲亲口和母亲提了离婚.
小时候因为自己缺失父爱所以一直都很怨恨父亲.
总是把他想到跟什么万恶财阀一样抛弃自己和母亲.
初中的时候，了解到他之前也和一位阿姨结了婚生了三个女儿，和现在的阿姨生了一个女儿，自己心中对他的不屑更多了.
同时还有对三个姐姐的愧疚，是自己夺走了她们应有的父爱.
于是自己把他对自己的爱当坐只是把自己当传事业的工具，他只是想有个男的去继承他的产业而已.
有一次，母亲跟自己提起，父亲想和母亲复婚，但那时候小妹已经1岁了.
那一刻我觉得父亲是一个人渣.但是自己还是在表面露出对他的客气.
直到初一下册，自己在周记里表达着对母亲的谅解和对父亲的不满.
然后因为自己想和其他同学一样开生日会被母亲拒绝闹脾气把周记拍照发给父亲和母亲.
这次母亲没有哭，而是责怪着自己对父亲的批判.
父亲只是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
他问了问周记里的东西，自己也是事后认识到错误所以有些尴尬地向他解释.
自己是不懂事随便乱说的.
他沉默了很久，只是最后把所有愧疚都融为一句
“抱歉.”
起初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他良心发现了.
可是当自己慢慢地长大对人生的感悟也越多时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理解父亲.
一个男人在意气风发的时候遭遇破产，然后为了不拖累妻儿选择离婚，总是对儿子抱有愧疚，想弥补自己对他的父爱.
可是换来的却只有儿子的不理解以及周记里血淋淋的批判.
自己不断地去换位思考父亲的处境心里越发愧疚害怕.
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父母离婚导致的缺爱并不是自己拿去伤害自己亲人的理由，他们都是爱你的只不过是两人的爱情不能走到一起.
他们有自己选择爱情的权利，而自己只需要尊重他们的选择.
不要让自己成为他们追求爱情路上的阻碍.
初一升初二的寒假，自己主动地到父亲那去了一个月.
在这期间父亲带着自己跑客户，忙工作有时会很无聊.
但是父亲也会推掉一些事情拿一个下午陪自己去游泳场玩.
玩双人项目，他坐在自己的后面用他的大腿夹着自己然后再不断地失重感中随着滑梯冲入水中.
鼻子被水冲进去，脑子里很不舒服，但自己和父亲总是笑着要再来一次.
玩完回家，父亲带我会和阿姨住的地方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去车库看了看阿姨的车在不在那里.
看到不在才放心地带我进去.
自己当然明白他是怕把自己带回去过夜阿姨会说什么，所以来看看.
自己当时不是心里不是滋味而是越发地对自己的父亲产生愧疚.
如果不是自己父亲也不用这么小心…
父亲和阿姨住的房子很大，有两层比自己上学住的房子大了好几倍，看着父亲和阿姨的婚纱照还有妹妹的满月照，自己心里五味杂成.
对于这些金钱类的物质自己不是很在乎，有钱和没钱都一个样，死了都要消失.
但是看着相框里父亲和阿姨抱着妹妹笑的样子自己总是想哭.
自己当初不也是这样从三个姐姐手里夺走爸爸的吗…
自己也只不过是母亲的累赘，要不是自己母亲就不用离那么多次婚了…
自己那时候也不希望父亲又回来爱自己和母亲.
因为这样就代表小妹和阿姨又要收到伤害.
父亲对母亲很好，给母亲买各种衣服包包也会给母亲做饭，给怀孕的母亲熬汤.
父亲对阿姨也很好，对待阿姨就像对待怀着自己的母亲一样.
父亲确实是一个渣男，不过他也没有渣的彻底.
每一个他都是负责到底的.就像刚毕业的大姐在父亲公司里上班，姐夫也是.
二姐和三姐的学费也都是由父亲来出，
母亲对父亲也很好，在离婚后她也是一直帮他找人借钱甚至自己贷款帮父亲重新创业.
父亲也好像是为了不辜负母亲的信任把公司又做起来做到了2千万.
他把公司所有资产交到母亲这里让母亲帮他存着.
母亲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所以只是把卡收下，没有动过里面一分钱.
再到自己初2的时候，母亲有带回来了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也就是自己先在熟悉的老张了.
老张对自己很好，对子瑜也很好，对母亲也很好.
他能接受母亲几度为人妻并爱着她.
自己也在心里祝福，希望老张是母亲的最后一任，不要再让自己的母亲收到伤害了.
当自己问道老张和母亲为什么不结婚时.
母亲带着感叹的语气对着自己说：
“妈妈这辈子不打算再结婚了，就和你张叔耍朋友挺好的.”
听到这句话，我替自己的母亲而感到心酸.
自己也是在人生中的一次次打击中成长，以前对父母的不成熟现在也变为理解甚至是愧疚自己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
自己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他十分地害怕自己的东西离开自己但是如果那样可以让别人过的更好他甘愿放手.
并尽淋过雨的孩子更会给人撑伞不是吗？
一次的苦难会让一个人陷入低谷但很多苦难只会造就一个人的强大.
这是刘sir悟出来的一个生活道理.
看着夜色，也许是醉意上头了才想这么多的吧…
他拿起手机打通父亲的手机号码.
“老爹…国庆快乐！”
“阿昊国庆快乐！有什么事吗？我这边陪客户喝酒呢.”
“你都60多了别喝了，让姐夫去不就好了吗.”
“我这不是想让你…唉.”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
“是吗？到日本没什么麻烦事吧？”
“没有.”
“嗯…有什么就跟老汉儿说哈！”
“嗯…拜拜.”
“拜拜.”
刘sir没有挂电话只是看着父亲把电话挂掉后把手机放进兜里.
想着现在在特雷森里的美好生活，又想着过往.
“人在受苦不会觉得受苦”
“他们只会一股脑地忙碌”
“在日子的蒸笼里被压扁”
“大概人也会接受生活的荒缪”
“接受每一个阶段生命的惯性”
“把自己退出去老远”
“我也是偶然间发现”
“自己一路走下来比起别人”
“实在是要辛苦一些.”
嘴里念着林复清先生《三年五载》的话，刘sir点起一根红利群，任由烟味与思绪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