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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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当然知道。”李薇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依然满满的都是柔情：“其实早在你第一次来金越时我便知道了。当时在原始大山中你和长公主说的那些话我可都听到了的。你放心，我真的不怪你的。你毕竟是汉人而不是我们越人，所做的一切最终都是为你们汉人考虑这无可厚非。就算是我，也会想方设法为百越谋取利益的不是吗？”
呃，确实如此，宋宁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感情上能不能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至少换作宋宁是李薇薇，在听到心爱之人对自己族人的种种算计后心里肯定会怪对方的，不可能一点想法也没有。
“相对其他汉人，你已经是对我们百越最友善的人了。若换作是其他人，我们还不知要过多少苦日子。虽然你的最终目的是要同化我们，让百越彻底融入汉族，但你至少不会奴役我们，也不歧视我们，愿意和我们和平共处，平等相待。你还尊重我们的风俗习惯，不强迫我们做不愿意做的事。这就够了。”
“刚刚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告诫余九等人一定要胸怀宽广，像对待自己人一样接纳我们越人，把我们同样看成是自己的子民。日后治理百越时，也一定要做到不偏不倚、公正无私，不歧视，不苛待，无论是越人还是汉人，都要平等对待、一视同仁。”
“虽然你这样做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同化我们，消灭我们，但你确实在帮助我们，给我们带来了新的生活和希望不是吗？我们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好处，无数的越人因此脱离了贫穷和饥饿，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反而应该感谢你不是吗？”
宋宁不知道这是不是李薇薇的真心话，还是她为了安他的心故意这样说的。这世间并非你对他人好他人就一定会感激你的。更何况他之所以对百越好，从一开始目的就不单纯。
“其实我们也知道你这样做的真正目的。”李薇薇又道：“为此，我们内部也商讨过应对的办法。我们决定利用你这次提供给我们的机会，趁机发展百越，然后仿造你们汉人建立学校，学习你们先进的技术，以壮大我们自己。同时，我们会尽力保持自己的风俗习惯、文化信仰，以避免被你们同化。”
宋宁听后不由目瞪口呆。原来百越对他的图谋早有察觉，而且也在暗中想办法应对——他是真没想到这一点。
怪只怪百越各族长、长老掩饰得太好，每次都表现得贪婪无知、目光短浅，竟把他都给骗了。
也对，这世上不可能只有他一个聪明人，人家百越历经千年，怎么可能全都是傻子？总会有几个具有远见卓识，睿智聪慧的人的。
而李薇薇能告诉他这些，看来之前说的基本都是真话，也足见她对宋宁的真情——她这是爱极了他，所以才选择与宋宁开诚布公，毫无保留地将百越的机秘以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他。
当然，这也是因为如今的百越已经离不开宋宁，之后的发展也离不开宋宁的支持，李薇薇无论是从百越的利益出发，还是从个人的角度来考虑，都不希望因此与宋宁产生隔阂和芥蒂，才会这样选择。
作为金越女王，李薇薇和王妃一样，同样是聪明绝顶，手段高明的女子。她固然非常爱宋宁，但也不会为了他而枉顾百越的利益。不独李薇薇是这样，王妃、长公主也是这样。
幸好，宋宁同样也是聪明人，而且说话做事向来小心谨慎，时刻在心中警醒自己，不可小看天下人，更不能小觑身边漂亮的女人。所以，这些年来才一直没有太过严重的翻车，没有摘太大的跟头。
《倚天屠龙记》中，金庸先生借殷素素之口告诫张无忌：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其实会骗人的又何止好看的女人，好看的男人难道就不骗人了么？
宋宁自己不也经常骗人么？他的这十多位夫人，哪一个不是他花言巧语骗来的？啊呸，这一句划掉。
还是之前举过的例子，义渠王、韩信、彭越、长孙无忌、多尔衮、雍正等诸多前辈的殷鉴不远，宋宁怎敢不小心在意、如履薄冰？
李薇薇继续道：“而且，你用的都是堂堂正正的办法，并没有逼迫我们，也没有使用什么卑鄙的手段。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大光明的。若最后我们还是被你们同化了，那也是我们技不如人，却怪不得你。”
宋宁紧紧地搂住对方，内心当中不由感慨万千。他没想到李薇薇竟然想得这般通透，而且如此通情达理。原以为她不懂这些的，谁知她什么都明白。
“谢谢你，薇薇。”宋宁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善待百越，让越人都过上好日子的。以后我不会再刻意去同化百越，也不会强行去改变什么，一切都交给上天，让汉越人民自己去选择将来的路到底要怎么走，你说好不好？”
“好，我听你的。”李薇薇望着他甜甜一笑，然后将头重新靠在他的肩头道：“我真的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骗我还有师傅，更不会伤害我们，做让我们伤心的事情。”
宋宁心中苦笑。李薇薇这回答着实高明，算是拿住了他的软肋——她看似把主动权交还给了他，但实际上却也用感情拴住了他。以后他要再对百越做什么时心里就得好好掂量一下了。因为他不得不顾忌她和王妃两个。
不过任李薇薇再厉害，却还是比不上他的。宋宁前面说的话虽然不全是真话，但也不算骗她。以后他的确不会再刻意去同化百越，也不会强行去改变什么。百越这边既然已经有所防备，他自然不能再做的太明显。否则只会惹得百越反感，对他更加警惕。
所以，宋宁是真的不会再刻意去改变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放弃同化征服百越了。宋宁对自己民族的智慧和文化有信心。百越与汉族相比，无论是经济、技术还是文化、底蕴都相差甚远。假以时日，百越必将被汉族同化，即便他们想尽办法去阻止，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要知道，宋宁给越人带来了希望，让百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百越改州后，汉人开始主政，百越方方面面都已经刻下汉族的烙印，而百越之民也过上了比之前更好的生活，他们不可能再回到以前去了。之前宋宁已将民族整合的种子埋下，如今这颗种子既然已经生根发芽，等它再开花结果，百越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
所以，就算李薇薇等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阻止百越之民向大苏帝国靠拢。因为不管是哪个民族的人，都是向往美好幸福的生活的。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即使他们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必然会越来越依赖汉人，将来再难摆脱汉人的影响和统治，但他们却依旧无法拒绝，更无力去改变。
这是大势。有如河水奔涌，巨浪滔天，浩浩汤汤，不可阻挡。
事实上，现在就已经有这个趋势了。百越各族族长、长老为什么明明知道宋宁的目的是要同化他们，为什么却不敢翻脸，反而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边趁机发展百越，一边想尽办法保持独立？就是因为他们现在已经离不开宋宁，对汉人也越来越依赖——他们不敢翻脸。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趋势只会越来越明显，直到以后，他们深陷其中，再无法自拔。
正因为如此，宋宁才做出这样的承诺。长公主觉得宋宁狡猾狡猾的，还真是没错。
李薇薇道：“师傅这次怎么没来？”
宋宁道：“慕姐姐在家陪思慕。”
“哦。”师傅没来，李薇薇心中略有些失望：“看来师傅还是不想见我啊！”
“没有。”宋宁道：“你别多想，自从上次你和她聊过之后，慕姐姐的心结已经解开了。这次她之所以没来，只是因为觉得对思慕有所亏欠，所以想留在墨灵多陪陪她而已。”
“我没有多想，你放心拉。”李薇薇旋即岔开话题道：“这次你能呆多久？”
宋宁有些抱歉地道：“呆不了多久，北方很快又要打仗了，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哼！”李薇薇有些不满地道：“我不管。你难得来看我一次，之前你在南海城都呆了半个多月，在我这也必须呆这么久。”
宋宁心中苦笑，知道对方是在吃长公主的醋，只得哄她道：“好，都听你的。”
李薇薇这才又眉开眼笑起来。
宋宁道：“这样，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东珠城还有泉州郡，正好也看下泉州的情况，怎么样？”
李薇薇这才明白他的意思，难怪宋宁这么痛快地答应下来，原来他是想和她一起去考察东珠城和泉州城。虽然知道他这样做也是为了百越，但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她还是希望宋宁这半个月只是单纯地为了陪她。
当然，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女人，小情绪很快便过去，拉着宋宁又有说有笑起来：“那你这几天要一直陪着我，不许再陪别的女人。”
哪有别的女人？王妃没来，宋宁这次就只带了百合郡主而已。这小醋坛子！宋宁无奈苦笑，不过想起刚刚她站在门外一直等着自己的情景，心里又是一软，只好答应下来。恩，等离开百越，他再好好哄哄百合郡主吧。
李薇薇见他答应，顿时开心不已。她凑到宋宁耳边悄声道：“这次我一定要争取再怀个孩子，不然，我就不让你回东南去。”
“好啊！”宋宁心中一热，闻言不由笑道：“要不，我们现在就开始？”
“呸，现在还是白天呢——我是说晚上。”
“生孩子一次很少成功的，晚上我们可以再来嘛。”
“才不要，唔——”
第二天，宋宁离开女王城，带着李薇薇、百合郡主乘船前往东珠城。
在东珠城，宋宁呆了数天，随后又去了泉州郡。半月后，宋宁告别百越，继续乘船北上舟山。临走前，李薇薇抱着他久久不肯松开。
这半月里，两人双宿双栖，几乎形影不离。李薇薇恨不得时间静止，两人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再不分开。可惜，北方尚未统一，百越这边也还有一堆事情要做，两人不得不再次分离。
“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看我？”李薇薇紧紧地搂着宋宁，漂亮的眼眸中早已蓄满了泪水。
宋宁闻言不由苦笑，北方一旦开战，一两年内他估计都不会来了。只是这话此刻他如何说得出口，只得模棱两可地道：“我一有时间就会来看你的。”
李薇薇果然被他糊弄住了，闻言这才破涕为笑道：“说话算数，你要是一直不来，我就亲自上墨灵去找你，到时拿剑在你身上狠狠刺几个窟窿。”
“恩。”宋宁知她是开玩笑，也没在意：“放心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还有，”李薇薇又道：“回去后你每天都要想我。”
出乎意料的是，宋宁却摇头道：“抱歉，这个我做不到。”
“嗯？”李薇薇眼中立刻露出危险的光芒。这负心人，居然说他做不到。
“我不会每天想你。”只听宋宁紧接着又道：“我只会每时每刻都想你。如果有一天，你感觉不到我对你的思念了，那只能证明一件事情，那便是我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李薇薇听后先是一愣，旋即感动得再次眼泪哗哗直流，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儿似乎都化了。她之前虽然听过宋宁不少的情话，但这一次无疑是让她最感动的一次。
这样导致的结果是，李薇薇抱着他久久不肯松开。直到半个多时辰后，两人又几度缠绵，宋宁这才得以脱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