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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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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剿匪大获全胜,顺便还统一了南岭,宋宁感觉十分满意。接下来,他打算沉下心来发展一段时间,不再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整个春湖也进入休养生息阶段。

之所以要休养生息,是因为春湖这段时间发展太快,必须沉下心来好好沉淀一番,才能彻底消化吸收之前一系列动作的成果,进一步夯实自己的根基。

宋宁回顾了一下自己近几年来的奋斗历程:

民丰元年,他24岁,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大苏帝国。

民丰二年,他25岁,通过不懈努力,终于再次混入体制内,成了剧县的一名斗食小吏。

民丰三年。宋宁26岁,九月九日大婚,娶张二小姐(张茹,28岁)。因北方胶东大旱,爆发民乱,许多人逃难至南方。宋宁倾尽家资,趁机招揽流民250人,精心培养了30名精干手下。

民丰四年。宋宁27岁,经过数年经营本已在剧县扎下根基,不料却遭飞来横祸,被白郡郡守之子陆迁和剧县县丞孙少阳陷害入狱。十月,宋宁越狱后杀死陆迁、张少阳,救出妻子张茹,趁夜逃出剧县。十一月,宋宁于南岭山脉中的摩天岭落草。十二月,脱离摩天岭,至葫芦口另立门户。

民丰五年。宋宁28岁,在葫芦口招揽流民,组建军队,建立学堂,开始种田争霸。半年后横扫秦高、李乐、胡才、庞育等寇。七月,又灭韩山、李崖,统一春湖。

九月,宋宁依照凌邦之计,假冒东郡宋氏子弟,得柳乘风举荐,被吴清风任命为别部司马,取代李奇扫平摩天岭,擒杀盖隐。同月,宋宁命聂忍、大德法师带一百精锐北上胶东,布局北方。

十月,白郡陆忠联合东郡刘雪浪,与乐郡一起联合围剿春湖。宋宁计败三郡联军,大获全胜。之后,宋宁决定在春湖建城,扩建水师。

到现在已是民丰六年,宋宁29岁。二月,宋宁率五千新军进山剿匪。四月,宋宁横扫群盗,统一南岭,升为偏将军。

从民丰五年初开始一直到现在,宋宁先是招揽流民,开垦荒地,兴建学堂,组建军队,接着扫平秦高、胡才、谢乐、庞育,剿灭李崖、钟山、盖隐、王森、欧辰,粉碎白、乐、东三郡第一次联合围剿,之后横扫南岭群盗,一统南岭。中间又建码头造战船,组建水军,修路建房,筑造新城,整个春湖上下,可谓超负荷运转,不仅士卒久战疲弊需要休整,各心腹手下也须缓一缓喘口气才行了。

正因为如此,宋宁才当机立断,决定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对此,岳涛、凌邦都十分赞同。尤其是岳涛,心里更是彻底松了口气。这一年多来,春湖实在做了太多大事,饶是他这个治国圣手,也有点扛不住了。就算宋宁这次不说,原本他也准备向宋宁进言的。所幸宋宁有明主之相,不等他建言自己便先提了出来,岳涛心中十分欣慰。

如今宋宁统一南岭的目标已经完成,是时候进行下一步的战略布局和谋划了。

军营中,宋宁与岳涛、凌邦、岳松、郭宏、何劲、褚卫、吴买、慕同、罗鸿、谭霄、林猛、张英等一帮心腹围坐一团。宋宁让宋大乔、宋二乔作记录;肖寒把守帐门,闲人一律不许入内。

确定好接下来休养生息的大方略后,宋宁又道:“伯洋,如今春湖发展如何?”

岳涛汇报道:“主公,截止民丰六年五月,我春湖共开垦田地十万亩,新招流民五万人,新建民居一万余间,得粮食二十万石。目前,春湖共有两万余户,人口十万余人。除此之外,新城规划已经完成,目前已建好地基,预计明年可完成外城和内部基础设施建设;造船厂运转良好,已有数艘大型战船成功下水。基础教学也成效显着,今年,完成学业顺利肄业的有近八百人,什伍以上的军官在主公的要求下全部进入学堂学习。”

宋宁点了点头,道:“接下来要继续加大招揽流民的力度,同时也要加强甄别和监管,以防止混入奸细和间谍。新加入的流民必须通过严格的审查和思想教育后,方可与春湖其他民众混居。此事吴买你要多留意,事后我还会和戴岩说。”

吴买连忙答应。

“另外,基础义务教育这一块也需进一步加强。”宋宁又道:“其他人可以不做要求,但吏员、军官以及小孩必须进入学堂接受教育,但凡有意愿上学者,不拘是什么身份,也不论是什么年龄,都要欣然接纳,不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予以阻拦。”

宋宁深知教育的重要性。春湖不仅是他的后方根基,也是他培养后备人才的摇篮。他出身草莽,不像世族子弟,一旦举事必有众多士族才俊追随。他的人才必须自己培养。

原本这很难实现,但作为法外之地,春湖这个特殊的环境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所以,宋宁对此十分重视。他从一开始就建立了学堂,鼓励支持甚至是强迫手下之人进行学习。他要将春湖学堂打造成民国时期的黄浦军校,他要在天下大乱之前尽量多的培养出一批可供自己日后所用的人才。

岳涛等人见宋宁说得极为严肃,连忙应下。

接着,宋宁又向凌邦问道:“文渊,春湖的情报部门近期建设得怎么样了?”

凌邦道:“目前,我们已在京师、中州、苏中、苏东、胶东、湖阳、荆襄、东南、山南设下情报据点。不过,力量还十分薄弱,下一步,我打算在西北、西州、燕北、燕南、辽州等地继续布点,争取在全国各地铺开,将情报网辐射到整个帝国。当然,这个估计还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好。”宋宁道:“情报网的建设十分重要,你和吴买一定要多花点心思,不惜人力物力尽快完成。近期天下形势如何?”

凌邦微微俯身,道:“主公,今年天下震荡更剧,北方已经到处都是盗匪,皇帝的旨意出了中州,几成废纸。各地郡守各行其是,地方豪强蠢蠢欲动。自今年年初开始,天下已然大乱。”

一听此言,众人不由哗然。没想到,不过区区数年时间,帝国形势竟已严峻到这般地步!这里面,绝大多数人是知道宋宁的志向的,是以十分振奋。只有岳涛、郭宏等少数人心中黯然。他们毕竟是大苏子民,受帝国恩慧多年,对大苏氏还是有些感情的,如今看到天下失控,帝国岌岌可危,心中自然不好受。

宋宁倒是十分淡定,这一切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盼这一天也许久了,当即问道:“我等周边形势如何?可有人扯旗造反?”

凌邦摇头道:“南方暂时还好,虽然偶有骚乱,但均不成气候。尤其是南岭周边,”凌邦看了宋宁一眼,旋即道:“因为主公连灭盖隐、欧辰、王森,一统南岭,周边盗匪纷纷远遁,俨然成了东南最安定平和的地方。”

宋宁一听不由大失所望,心中也一阵哭笑不得:这算不算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进去?

没人作乱,宋宁便只能继续呆在南岭群山之中,无法向外开拓用兵。若长期如此,可就麻烦了。宋宁想了想道:“近来朝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两月前,皇帝下旨,诛杀曹式、白止等宦官,之后朝中开始大肆捕杀阉党,昔日如日中天的阉党随着曹式白止倒台,顿时一朝覆灭,百官在与宦官的争斗中大获全胜。”

一听此言,罗鸿、谭霄、林猛、张英等人顿时欢欣鼓舞,拍手叫好,连岳松、何劲等也高兴起来道:“当今圣上这回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这话一听就知道不懂政治。宋宁看了几人一眼,无奈摇头道:“灭掉曹式、白止可不见得就是好事,白无畏还是太年轻了,没了宦官制衡,朝中文官势力势必大涨,看似解决了宦官乱政的问题,但却会导致朝中权力失衡,长远来看,只怕是祸非福。”

几人睁大眼睛看着自家主公,显然不明白宋宁话里的意思,而且主公你也不到三十,说人家皇帝年轻,真的好么?

郭宏道:“曹式、白止是全国有名的大奸宦,二人仗着先帝宠幸,贪婪专权、肆意妄为,十数年来,卖官鬻爵,公然受贿索贿,以至奸佞盈朝、遍地狼犬,朝堂之上,一片乌烟瘴气;又结党营私、迫害忠良,为排除异己,无所不用其极。”

“数年来大肆制造冤案错案,诸杀朝中众多正直之士,以至法度废弛、纲纪败坏。今上继位后,二人又内外勾结,欲架空皇帝,大肆征收苛捐杂税,以至民怨沸腾、民不聊生,皇帝诛杀二人难道不是顺应天意,为民除害之举吗?”

岳松、何劲等武将连连点头,道:“都说曹式、白止这两个太监是大奸臣,这些年也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祸害了多少无辜百姓和家庭?杀了他们完全是顺天应民、大快人心之举,世人无不拍手称快,主公为何反倒说这不是好事呢?”

宋宁耸耸肩,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们。对这样的政治白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看来叫他们来参加这样的讨论完全是一个错误,对方只适合打打杀杀,是真不懂政治。

他们和当初的聂忍一样,固执地认为朝廷的诸多问题都是这群宦官太监或者说贪官污吏造成的,至少他们是罪魁祸首。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却不见得。

曹式、白止作为宦官,准确的说只是皇帝的家臣、奴仆,代表的是皇帝的意志。说他们蒙蔽圣听肯定是有的,但要说他们的所作所为皇帝全然不知情又怎么可能?

在白无畏(当今圣上)之前,先帝为什么一直容忍他们?原因很简单,除了大苏后期宦官开始正式登上了政治舞台之外,皇帝需要他们来制衡外戚和百官,同时皇帝还需要心腹在适当的时候给自己背黑锅,做脏活。

比如:郭宏说的曹式、白止大肆征收苛捐杂税,这个皇帝肯定是知情的。宦官固然在其中上下其手、大贪特贪,但主要还是为为内库(皇帝)揽钱。前面说过,王朝末期时,土地兼并加剧,朝廷税收会急剧下降。皇帝也缺钱用,怎么办?当然是巧立名目,收取各种苛捐杂税,以及向富商大贾下手,狠宰肥羊。

这种事情爱惜羽毛的文官清流们肯定不愿意去做,反倒会大肆抨击,皇帝也不好亲自下场,于是就让宦官太监们代劳。反正他们是阉人,天生就是鄙陋下贱之人,也没有什么好的名声可言。他们不来谁来,正好让他们背这个黑锅。

历史上,汉武帝亲自下场,颁分告缗令,向商人及高利贷者征税,结果招来一生骂名。及至东汉末年,汉灵帝不好再这么干,于是便让张让赵忠等宦官卖官鬻爵。不然仅凭张让赵忠等十常侍,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而大部分骂名则全部让张让、赵忠等人给背了。

又比如:历史上恶名昭着的特务机关,有些也是宦官所领。皇帝需要他们监察百官、监视天下,不然,自己就成了聋子瞎子,那怎么行!那样的话朕堂堂天子岂不任人欺骗和愚弄了吗?所以,中国古代几乎每个朝代都设立了类似的机构:

秦朝的黑冰台,汉朝的绣衣直指,唐朝的不良人,宋朝的皇城司,明朝的锦衣卫、东厂,清朝的粘干处,一个比一个厉害,而且直接听命于皇帝。他们可越过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等机构直接拿人问案,有先斩后奏之权。

而百官谁能没点秘密,有谁愿意时刻被人监视?头上总悬着这样一把利刃,谁受得了?所以,他们大肆怦击厂卫。明朝时东厂就是宦官大太监所领,宋时太监还经常被任命为监军插手军务。正因为如此,有人才极力歪曲宦官,把他们说的穷凶极恶,坏得流脓。

当然,这样说并不是要给宦官们辩解或者洗白,太监们因为身体有残缺,大多读书不多,文化见识有限,一旦掌握权柄后的确会做出很多混账事,有些甚至会祸乱天下。这是洗不白的。只不过并非所有宦官都是如此。

从古到今,一共有多少宦官?难道每一个都是变态,都是坏人吗?并不是。即便曹式、白止二人,也并非全然一无是处。宦官们之所以名声那么差,与知识分子(文官们)的集体抵制和刻意抹黑是分不开的。

因为文官掌握着笔杆子,又有文化,口才天下无双,所以一直以来掌控着天下舆论。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别人进行口诛笔伐,肆意怦击。因为他们掌控了天下舆论,所以即使他们是错误的,但通过舆论误导后他们也会变成正义的一方。他们以清官自许,时刻标谤自己,口号喊得震天响,把自己塑造成刚正不阿、为民请命的高大形象,然后大肆地怦击他人,打击政敌。

真正有道德的文人还好点,至少不会歪曲事实,故意抹黑他人;然而还有许多人品德低下、人格卑劣,他们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严重者甚至超越底线、毫无廉耻。这种人暗地里做的坏事不比曹式、白止等人少,却偏偏以正义清高自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曹白之流更加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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