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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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传出个老迈沧桑的声音:“陈州百万性命,你这一去,生灵涂炭。”
“当今百姓苦,我辈应出手,改天换日月。”
苏怀道虽没真气,却能知晓对方是个高手。
柳洵听闻此言,手心冒汗退到成宁公主的身旁,低声提醒道:“一会儿动起手来,尽量往后跑的越远越好,洛紫鸢护着你,不必管我。”
“就一辆马车,能有多大的阵仗?”
“元婴期,可抵千甲。”
柳洵手掌缩进衣袖,掐着他所能想到威力最大的法诀,背后的宝剑颤抖着随时都会飞出斩敌,抖动的剑刃与他此时的心情相当。
对方虽未曾露面,但那股隐晦的气息,令柳洵胆战心惊,没想到陈州第一个站出来阻拦的,就是元婴期!
难不成里面还有更厉害的?元婴期若在这里拼命,平原轰成谷地,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三万将士全力以赴,也无法避免大量伤亡。
柳洵掂量着自己这点本事,单打独斗对上元婴期绝无胜算,心中便打起了退堂鼓。
“老前辈挡路,是要保南燕?”
苏怀道解开背着的棋盘,翻身下马席地而坐,双袖一挥各捏起黑白子来。
“想和我对弈一局?人老了,举棋不定,下不动棋了。”
“天地如棋盘,方圆在心间,我若定天元,何人来破之?”
苏怀道一子落在正中,一股惊的气骤然爆发出来横扫马车,掀翻了马车车厢四周的木板,露出来一位稳稳坐在木椅上的老人。
老人须发皆白,手持拐杖撑住佝偻的身体不跌倒,那股腐朽的死气失去车厢的阻拦便立刻四散而出。
垂落到脚边的眉毛微微向上一挑动,扑来的气势顿时化于无形。
“有趣,有趣,明明没有修为,却能调动天地灵气,你师从何人?”
“巍山苏怀道,自学无师承。”
老人皱纹堆叠的脸上,似有似无地露出一点难看的笑容来,他惜才,喜欢看到年轻后辈不断进步成长,走过他的路,越过他的身影继续前行。
身为妖,却一生都在陈州未曾远游,修的是血脉里传承的功法,不杀人,不好斗。
除却一身妖气,没有一点与妖相似的地方,衣衫遮掩之下是柔软的尖刺,老人的本体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刺猬。
“你可知道陈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人族、妖族在此地不需刀剑相向,有各家长辈约束,因此南燕不必设立官府管理。”
“我等欲去京,陈州阻在前,今箭在弦上,唯有拉满弓。”
老人缓步挪动身躯来到苏怀道的面前,接过一枚白字,落在旁边。
棋盘再次发出气浪,扫向苏怀道身后的铁盾兵,坚硬的盾牌仿佛是饼干般脆弱不堪,气浪一连推出数十丈,在倒地的每一位甲士胸前留下一道致命的伤口。
一子横扫千甲,元婴期能调用更多的天地灵气用之对敌,寻常的甲士在他面前与蝼蚁并无区别。
苏怀道面不改色,再次落子,这次轰碎了整辆马车,“老前辈骑马,或者我来送。”
“你这小子还真是倔强,这样吧,我不为难你,留下万人陪着我,这关就算你过了。”
“没见过元婴,冯阔你来试!”
苏怀道向天一吼,一点寒芒自背后阵中掠来,老人的灰扑扑的眸子被点亮,那是一杆夺人眼目的亮银枪,是件不错的兵器,能承载大量的真气而不发生形变。
枪尖被一根手指隔空点住,向一侧轻轻一挥,冯阔的身体像是被抓住丢掉一样横飞出去。
“金丹期?巍山年轻人真好!”老人夸赞着,周身忽然无数枪头封住,齐齐刺下。
枪尖碰到老人的衣衫便碎裂消散,冯阔胸口如遭雷击,胸骨凹陷连退数步一口鲜血喷出。
真气的碰撞向来残忍,冯阔光顾着拼命,想要一鼓作气拿下对方,他没与元婴期动过手,两者修为差了一个大境界,无论是对道法的理解,还是真气的运用都落得下乘,老人借力打力重创了冯阔,甚至连屁股都没有挪动。
冯阔大口喘着粗气,充满斗志地望着老人,“好强的高人,苏半杯你快走,打不过!”
手中亮银枪比话更快,枪头化作银龙张口将老人吞入口中,冯阔向后高高跃起,双手掐诀想要直接炼了对方。
用出这招压箱底的本事,也没能坚持住三息时间,银龙被一条灰蟒从内吞吃,仅仅留了条龙尾巴仓皇逃回体内。
灰蟒反噬,吐露红彤彤的信子眼看着要吞掉冯阔时,三根丈许长的羽箭射中了灰蟒的鼻子,电光火石之间冯阔得以抽身就地翻滚,逃出蛇口。
老人眯起眼睛,顺着羽箭飞来的方向看去,犀利的目光看穿了车厢的阻拦,落在了洛紫鸢的身上。
洛紫鸢同样感受到那股淡淡的杀意,索性不再藏着,一拍车厢飞身而起,挽弓搭箭又是一串连珠箭。
“又是个金丹期?巍山能请到的青年才俊着实不少。”
灰蟒晃动身躯将羽箭尽数阻拦,细密的鳞片被射的坑坑洼洼,可见洛紫鸢下手用尽全力。
冯阔再鼓动丹田真气,彻底唤出完整的银龙腾空而起,与灰蟒撕咬纠缠,冯阔嘴角不停流着血,看得众将士心中一阵悸动。
洛紫鸢咬破指尖按住弓弦用力一拉,凝成一道血箭,箭矢尚未离开宝弓,月光已然蒙上些许赤色阴霾。
灰蟒似乎是感受到危险,想要挣脱开来,银龙一口狠狠咬住脖颈不放它离开。
血箭离弦而出顷刻便至,这次鳞片没能拦住箭芒,被穿透头骨融掉身躯。
老人轻轻将拐杖往地面一砸,气浪瞬间震碎银龙,冯阔与洛紫鸢跟破麻袋碎片一样倒飞出去,溅起一捧尘土。
“潜心修行二十年,或许能超过老夫,此次不忍杀你们,好自为之吧。”
老人不愿动手杀后辈,心中尚有怜悯之心,可冯阔似是受了刺激,状若疯魔般踉跄起身,提着银龙枪步伐蹒跚地再次走向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