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孤身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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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南雪警惕地看了太叔京一眼：“有话快说，吞吞吐吐作甚？”

“您这长矛能不能往边上放放？”太叔京一指，萧南雪这才发现自己的长矛顶在太叔京的腰上，旋即调整了一下，也道：“此矛过长，本将非是有意。”

太叔京又要指他的脸，直接被萧南雪一眼瞪回，这才弱弱把手放下，又道：“大将军，我们是来伏击的，不是真来找死，您能不能暂且把狼面摘了？”

“不可。”萧南雪断然拒绝：“兽面是蓝王所赐，三兽将的象征，除非本将身死，否则决不可摘下，况且，你真觉得自己此番伏击不是找死么？”

不摘就不摘，难道你还戴一辈子？

太叔京无心和他争辩，在这里争吵已经没有意义，越军就在眼前，是不是找死得看实战，想要他摘了狼面也只是避免不必要的围剿而已，要做的事情没有改变。

萧南雪也不想在这里激化分歧，便道：“本将所戴狼面从弊端来看的确会招致越军猛攻，然从另一方面而言，我军将士知道本将在此受困，届时定舍身忘死杀奔而来，越军知本将在此亦是心有余悸，势必乱作一团，只看……”

“只看我们这边能顶多久，是否不堪一击罢了。”太叔京接道。

萧南雪点了点头，这个南人确实并非不可理喻之人，一点就透，除却在某些地方斤斤计较以外还是很豁达的，临机应变甚至还要比自己强些，所以他并不担心是否能坚持多久，只看自己和这天狼将军在越军心中究竟有多少斤两。

说不好连敌军主将都会按耐不住亲自杀来，那是最好，那一击便可击溃越军，再不敢复来夺地。

不多时，越军已逼近燕军阵地，侧翼转眼即到山脚下来，萧南雪手按长刀，随时都可以下山开战，但此次伏击的主要指挥是太叔京，计策既然没有什么错漏，那只剩下时机问题。

你会选择什么时机出击呢？

萧南雪微微偏头看去，太叔京忽然道：“莫斡，速速告诉大伙儿，伏地隐草，潜身缩首，便是越军从身上踩过去也不可出声！”

“是！”莫斡传令去了。

萧南雪疑惑道：“越军很快就会兵临山下，到那时，吾等必被发现，此时不动手，你到底在等什么？”

“时机还没到，大将军在此稍待，我也下去与他们一起伏身。”说完，太叔京一跃而下，只见他身形极快，几个转弯就隐入林中，萧南雪眼睛一眯，知道他这是下去稳住军心，免得有人按耐不住暴露，于是不久也跟了下去。

太叔京叹道：“你可以不来的……”

萧南雪淡淡道：“阵前先锋，吾等同罪，忘了？”

“哈哈哈……”太叔京失笑几声：“真不知道大将军您是刚正不阿，还是脑子傻的。”

“规则法度，不可逾越，为将本该如此。”

说话间两人已到伏击之地，莫斡和其他人都吓了一跳，有人问道：“二位大人怎么都来了？这里太危险。”

太叔京做了个嘘的手势，萧南雪接着说道：“材官言道，汝等皆处险地，吾等不可独善其身安坐山上，便一起来了。”

众人点头，再不说话，莫斡也信这句话，这两位大人身先士卒的性子倒是一样的，就不知道为什么见面就有矛盾，他们此刻潜伏在草丛之中一动不动，竟真的全无声息，大地已经传来有节奏的震感，越军侧翼已经不远。

前方，两军已经开始接战，鹰扬关前人马嘶鸣不绝，无数刀剑相击，果不出太叔京所料，六万大军根本施展不开，大半越兵无法参与战线厮杀，两翼越军更是无所适从，闲得都开始扯淡了。

草丛里的燕军完全融入，隐藏得极好，而且耐力也强，被越军踩踏连一声都不吭，幸好他们体格健壮，还没有被活活踩死，两翼越军也不算很多，更无骑兵车马，一直没有发现自己脚下潜伏着上千蛮子。

一时接战不能，便有不少人都在回忆，日前那狼面蛮子的神勇无敌，心里都在责骂他们自己的大将，别说和狼面蛮子一样亲自上阵了，现在就连指挥都在胡来，这个时候强攻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太叔京和萧南雪听在耳中，均是暗道越军士卒怨声载道，果然是心胆俱裂，此时前来攻关何其不智，别是一场大败打昏了头吧？

可能性不高，越军中一定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能统兵六万前来抵敌复土的将领能蠢到哪里去？

这么一憋，就憋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越军主将弈逊还在车驾上休息，忽然，令官从前方骑马飞奔而回，结结巴巴地说道：“将军，不好了！”

弈逊仍是闭目：“别慌……攻关不利就慢慢来，我军人多。”

“不，不是……”弈逊听出语气不对，睁眼一看，却见那令官神色惊恐，说道：“蛮军事先有埋伏，正在袭击我军侧翼！”

“荒唐！鹰扬关左右狭窄，旁人不知，你也不知？他从天上伏击我军不成！”

令官颤颤巍巍道：“真不知从何而来，就在先前我军骑兵被伏的山丘下，忽然窜出来许多蛮子，一顿乱杀呀！”

弈逊眉头一皱，这事儿简直见鬼，燕军就只有两万之众，算上前来支援的天狼军也就三万，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主动伏击？

他霍然起身往左侧山丘望去，只见林荫之中一片烟尘扬起，前方将士乱作一团，不少蛮兵在大军之中乱砍乱杀，更有二人孤身纵横，一个手提怪剑背负铁匣，另一个手提长矛，席卷如风，竟无人可挡！

“是那狼面蛮子！！”弈逊叫出声来：“他竟然会在此处伏击！”

别说他一个主将惊叫出声，当萧南雪手持长矛出现在越军眼前之时，那些越军连魂都吓飞了，各个高声惨呼：“白狼，白狼怎么会在这里！”

发一声喊，连打都不用打，立时溃散奔逃，恐慌一下子就在越军侧翼扩散开来，然而萧南雪追杀的速度比恐慌扩散的速度还快，只见长矛横扫纵贯，越兵成片而倒，又有一丧面煞星手持幽紫怪剑，无论刀枪剑戟与之一击，立时寸断，纷纷被斩。

树上草丛，山前山后又突然蹦出无数蛮子，见人便砍，长矛短斧齐至，越军不敢抗之，四散奔逃，蛮军下手准狠，片刻间，越军侧翼阵亡上千人之众而无一活口留下，盖因太叔京下得死令：“宁可逃脱，不可放过！”

是以燕军一改掠杀之风，非要个个致死方才继续追赶。

萧南雪冲锋在前，舞出一片寒光，太叔京侧身追上又斩数人，萧南雪问道：“伏击本意乃半过而击，制造恐慌破敌，你为何下令要一一致死，而不是四散冲击？”

太叔京长剑一荡，注视四周奔逃越兵，答道：“无一生还带来的恐惧可比他们四散而逃大得多，这是为了防止我们陷入混战，况且你天狼将军在此，这些越军早就魂飞胆丧，还费那个力气干什么？”

逃者渲染无一生还的恐惧，死尸更是实际上的震慑，原来如此。

若是本意搅乱敌阵，打击士气，这种方法的确比四散冲锋效果要大得多，而且就如太叔京之前说的一样，此计非要他萧南雪和天狼军才能实现，对于越军来说这狼面早已成为死亡的代名词，本身就是恐惧源头，只要他在战场上，越军的惧意就会从心里被激发出来，何况是这狼面蛮子还出现在侧翼军中，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所以他们一时之间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只顾奔命。

到目前为止，参与伏击的燕军精兵还没有一人阵亡，只有些轻伤而已，这不是他太叔京的妙计，而是萧南雪一人带来的恐惧威压。

太叔京看不见萧南雪面具下的表情，只见他蓝眸微动，又直冲掠阵而去，太叔京心知此计关键系于萧南雪一人之身，便也疾驰跟在他身后不远处以防万一，这就成了弈逊所见的二人于军中纵横，无人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