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秀才送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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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叔京哑口无言，还真没话说，如果真是要救了他那还可以说一句“没有我你必死”但现在看来，无论自己救或者不救，他的确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至于那盗匪大汉是不是被骗根本是次要的，因为他仅仅是顺应了盗匪劫财这桩‘天经地义’的理，和大虫食肉一样，这理确实是连讲都不用讲。
再要细想下去，恐怕就连他这身衣服都是顺应了天理，提前预备的一样。
可太叔京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歪理他也是行家，说白了还是利用人的心理在赌，微一思索，笑道：“既然你笃信天理，想必知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骗了那大汉打算何时来偿还？”
那秀才笑道：“为何你们都认为我骗了他呢？”
太叔京微笑不语，又吃了起来，这种车轱辘话那可有的说了，比方说完全信任那就不存在受骗，又或者说只是暂时还没有兑现，再扯远一点，天理总会代偿，焉知那大汉日后不会从何处得千金？再不要脸一点，便如这秀才所言，你既然不相信我，那这金也就不用送了。
于是在太叔京看来，那傻大汉八成就灰溜溜走了，要么还在镇外傻等，也确实犯不上跟个酸秀才较劲，要杀，早在山里就杀了，跑这儿来杀人留痕，犯不着啊。
再说了，虽然自己进镇没见一个兵丁衙役，但可不代表这里就没有王法，一头巨虎他们不敢动，你区区一个盗匪还真怕了你不成？所以那大汉连镇子都不敢进，兴许这会儿早就自认倒霉赶紧跑路了才是真的。
见太叔京不再答话，那秀才也不在意，又问道：“少侠身负惊人艺业，像是从烟山中来的？”
这秀才眼睛是贼啊，他怎么看出来的？
太叔京咳了几声，歪着头看他：“我哪儿来和你有关系吗？”
“纯属好奇，少侠若有什么不方便的，在下也就不问了。”
太叔京顿了顿，想想自己出来也是问路寻访的，露一点也没什么，这秀才就算要坑自己也坑不到什么地方去。
“我的确要寻一个东西，但没有个方向，无异于大海捞针。”
秀才想了一下，问道：“如此说来少侠是第一次出山？”
“不错。”太叔京有些尴尬地掏出了先前扇风的破布：“便是连地图都是不知多少年前的了。”
“这原来是地图？”秀才仔细看了看，还挺认真，随后又道：“这图呢，大体是不错的，只是很多细微之处都没有注明。”
太叔京收回地图，叹了口气。
这还用你说吗？就我一个第一次出山的人稍微一分析都知道不对，知道也没办法，不用这破图可真是连北都找不到，原本还想找个镇子要一份地图或者问问路，现在看来也是要泡汤，看镇子里的人这样子怕是多少年都不会出方圆百里，就算有图也比这个强不到哪儿去，看来还不得不去一趟紫烟城找夜老头儿帮个忙。
想到这里太叔京又叹了一声，他实在对付不了那小泼妇，万一她要跟着一起来，现在可不好说什么年龄尚小之类的话，怕是直接要被夜天行撞个正着，武林世家出门历练是常态，之前因为夜晓灵是女儿家夜天行又被附身，自然没心思管这些，现在可不同了，八成那小泼妇要得真传，这时候跑去只能是最没辙的情况。
在那秀才看来太叔京一脸难色是拉不下脸问，迷茫，便指着自己主动开口呢，但看得出来他对自己颇为防范，当真主动开口不但会平白惹些猜忌，理不理你还是一说呢。
那秀才道：“少侠你可知这里是什么所在？”
太叔京果然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所在？镇里最大的酒楼，还能是什么所在？”
你还能比紫烟城特殊，来头大？
那只小白猫也已经吃饱，懒懒地爬回了太叔京肩上，从秀才的视角来看这一对可有意思了，此时那不屑一顾的眼神是一样的。
秀才也就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不是酒楼，应该说这里只是正好能给一些奇人异士留宿而已。”
太叔京眼睛睁大了些：“什么意思？”
那秀才手上不自觉地做了个开扇的动作，然后发现手上没有，便整了整衣角：“嗯，简单来说就是江湖上提供情报的组织，比如哪里有新出土的古物，新发现的墓葬，亦或者是哪门哪派悬赏，有什么新仇旧怨之类的，都可以从这里打听到。偶尔就连仙家也要询问一二。”
“就这？”太叔京用眼睛扫了一圈：“就这么个小镇地方，他有这么大能耐？”
“非也，此处只是其中一个据点而已，虽然不如本家流通快，好歹也是整个情报网的一部分，知道的肯定比你我要多。”
太叔京摸了摸下巴，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自己进门的时候那老掌柜一心算账，根本不像是指着开门迎客过活的，而且全镇的人都躲起来了，唯独这家还敢开门，那账簿上八成记得不是账，而是情报和传闻才对，照那掌柜的念叨指不定还参与一些交易。
这都无所谓，撞到这么个地方是运气，比自己满天下乱晃强多了。
又聊了一会儿，门外伙计敲门，轻声道：“公子，楼下有人找。”
那秀才往门那边看了一眼，便拱手下去了，太叔京倒没任何反应，就是吃着，公子这个称呼和他这身穿兽皮衣的深山野人形象从来关系不大，上一个这么叫他的还是个贼道士。
见天色已晚，左右是吃饱喝足，便也跟着下去了，走到二楼转角处有意隐了些气息，听见那秀才正在大堂跟什么人说话，太叔京弯腰一看竟然是白天镇外那个大汉。
太叔京原以为他早就跑路了，没想到还真敢找来，更诡异的是那穷秀才竟然还敢见面。
便见那秀才手里捧了个袋子，和大汉说了几句，交给那大汉的时候就见接那袋子的手都沉了一下，往袋子里瞧了几眼便眉开眼笑地走了。
秀才负手看着那大汉离开，忽然回头看了太叔京一眼：“少侠，如何？”
太叔京便也不藏，直下楼来，又跑到门外看了一眼，大汉确实走远了。
“你一身破烂还真有千金奉送？”太叔京惊异地打量这秀才，身上衣服千疮百孔，说是乞丐也有人信，亏得他一脸得意，看来颇有文雅气质。
“不是我有。”秀才笑道：“是别人有，在下不过是转还给了别人而已。”
太叔京似笑非笑看着他：“又是天理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