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回：天下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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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透过陈曦房间的薄纱窗户照进屋内，照在她的枕边。倚靠在陈曦床边休息的墨离被着束刺眼的阳光给弄醒，他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陈曦，默默起身，蹑手蹑脚地去拉上了窗帘。
苍耀轻轻推门而入，看到墨离坐在陈曦床边，备了一盆热水等她醒来。
苍耀见到这样的情况，很失望似的摇摇头走向墨离轻声问：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好多了，自从回到这里，爷...我能感觉到她放松了很多，情绪上也平稳了不少，也不容易突然被噩梦给惊醒了...”
“那就好...另外你不用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她只是伤了，又不是废了！”
苍耀叉着腰说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墨离不知如何回应，只是沉默地看着陈曦。
“......”
“不说这个了，吾也就来看看...对了，她醒了和她说一声，今晚吾不在，让她自己去灵泉，东西吾都准备好了。”
苍耀交代完就要离开，可这时候墨离却叫住了他。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爷...我有一事不知，你...您可否告知一二？”
墨离思索一番后，毕恭毕敬问苍耀，这是他首次放下身段与别人说话，就连自称“爷”的口头禅都改掉了。看得出来他在“见家长”一事上还是有点“天赋”的。
“呵，难得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罢了，说来听听？”
墨离看了一眼熟睡的陈曦。
“...我们出去说把。”
“如你所愿。”
......
二人走到离陈曦房间十丈开外的一间院子内。
“好了，她听不见了，你要问什么？”
“我们突然到来，带来陈轩的死讯，你们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还提前准备好了...陈曦受伤，陈轩遇害的事情，你们早就知道了吧，就像算出我们会回来一样。”
“......”
“这些明明是陈曦师傅犯下的错，可陈曦师傅他老人家为什么不亲自解决，而是将这个烂摊子丢给陈曦？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师兄妹受到伤害而不去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对于墨离的诸多问题，苍耀沉默了一会还是告诉了墨离：
“关于这个问题吾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那老头是故意这么做的。你以为那老头没尝试过解决吗？可是此事涉及背后的神秘势力‘东皇宗’，吾等不出手是出于严谨。再者这一切一切都在他算计之内，吾也不管这个闲事了。”
“闲事？陈曦差点就死了这是闲事吗！如果你们真的不问世事，那么十年前，为何要来插手爷的事！”
见苍耀对陈曦的安危是这种爱答不理的态度，墨离沉积在心中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大声吼了出来。苍耀听见墨离说出十年前的事也很震惊，不过马上恢复了他那波澜不惊的表情。
“...看来你已经记起了一些事，没错，十年前阻止你拔魔剑的人是吾。不过，这可不是闲事，这是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
“所以，相比于天下苍生，陈曦的命不值一提是吗？”
“你又错了，陈曦的命也亦是这天下苍生之命，二者一样重要。”
“那你们还...！”
“这是给她的历练，当初放她下山就是为了寻找历练机会的，现在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知道劫数将至，如何将劫数化为己用，正是吾等所做之事。”
“可这么危险的历练根本不适合她！历练不应该循序渐进么？”
“这就要问你了。”
面对墨离的质问，苍耀没有丝毫情绪变化，反而反问起了墨离。
“问...我？”
“你自认为可以保护好她，可哪一次不是她受伤以后才发挥作用？你自认为掌控一切，可到头来还是如同一个无知无畏的愣头青一样着别人的道？若不是为了你，她也不会去涉险，更不会受这些伤害！”
“因为...我！？”
“若不是因为你，她会去白皇城，参加武魂会么？”
墨离愣住了，苍耀说得没错，若不是因为墨离，陈曦本来可以无忧无虑地游历天下，如果没有自己，就没有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
“不过你也不要太自责，小曦是吾看着长大的，吾再清除不过，就算没有你，她也会想方设法把自己弄伤，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爬也要爬完...这也是我要批评她的地方！什么事都以为很轻松，从不知道量力而行，做事总是不带脑子从来不考虑后果，明明知道是刀子还是要往上撞！虽然是个女孩，但倘若她要是和太后一样做了一国之君那还了得，一个国家几天就被她玩完了！”
苍耀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像极了一个老妈子在叨叨自己的孩子，不过他后面说的这些，显然不会发生，不是么？一国之君什么的，陈曦也不是那块料呢！
“再不给她长长记性，这孩子就要不得了！....”
果然，这是全天下所有老妈子都会说的话吧！说了足足有一刻钟，苍耀说累了也不想停，主要是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可放眼这无极观内，除了捉摸不透的界翟就是智商堪忧的小露和她手底下的三姐妹，加上一堆灵智初开的地灵，根本没人听他说话，正好抓到墨离肯定要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总之既然小曦恢复差不多吾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你就好生陪着她吧！至于你的事...日后再说吧！”
虽然苍耀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可他最后这句话特地加重了声音，很明显是话里有话，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墨离并不关心自己那些和自己有关的所谓的身世命运了，只要她好好的...
‘所以，快些好起来吧，笨女人！’
......
无极观后山，苍耀离开墨离后便直奔这里，因为今日他与界翟有一场棋局，一场特殊的棋局。苍耀到时，界翟已经备好了棋盘与清茶。
“呵，还挺准时啊！不过，吾也没迟到。”
“坐吧。”
界翟执黑子，苍耀执白子。
执黑先行，界翟拿起一枚黑子落在“天元”位，示意苍耀轮到他了，苍耀拿起一枚白子看似随意地放置在了棋盘上。
“你还真就只为了下棋啊？就不说点别的了？自己的爱徒一死一伤，那个人的表现也不尽人意，神墟开放在即，灵都也迎来天启试炼，东皇宗蠢蠢欲动...现在的局面，还在你的掌控之中么？”
接下来轮到界翟落子，界翟表情凝重，拿起一枚黑子反复搓捻了一会后，缓缓落在了与苍耀白子相对的位置上。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苍耀看着界翟落子的位置嗤笑一声。
“占住‘天元’，又落在与吾相对之位，你想下模仿棋？”
“对我而言，模仿你这一步棋的价值远比我找一个其他点位来得都大，自然要落这一子。”
“有意思...”
苍耀落一子，界翟便随一子，若是遇到没有价值的的棋，界翟便放弃模仿转而寻找其他有价值的位置，就这样，无论苍耀如何布局，却始终都在被界翟所牵制。
气氛逐渐凝重，二人谁也不让谁：一子落完，一子紧随其后，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言语。只听得见沙沙的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和啪嗒啪嗒的落子声。
终于在几乎整个棋盘被占满之后，苍耀执棋的手开始颤抖，他已经不知道从哪落子了。
“结束了。”
这局棋从清晨持续至正午，壶中茶已饮尽，翁中子已用尽，最终以苍耀败北收尾。
“呵，输了呢...吾想知道光明正大的你什么时候也会用这种手段了？”
“你觉得这盘棋，像什么？”
“吾不知，别卖关子，快回答吾的问题！”
“这盘棋，正是我们现在经营的这盘棋，这棋种黑子为东皇宗，白子则是我们。”
“你是说...吾等东皇宗一直在同你这般模仿吾等？”
“准确的来说，是在跟着我们的步伐，还记得我曾于你提过，曦儿下山之日山下发生的一切么？”
“自然记得。”
陈曦下山那日，界翟因为不放心陈曦，想看看她是否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也曾下山观望陈曦的表现。
虽然陈曦没有让他失望，但他此行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东皇宗的头领黑袍。
他同界翟一样拥有预知未来之能，同时，黑袍知道的东西太多，甚至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因此现在一切行动几乎都是黑袍占尽先机。
“东皇宗就如同这黑子，我们如白子。黑袍作为东皇宗的头领就如同我落的第一子，占据‘天元’，而后，只要我们做出任何行动，若是对他有利则做与我们相同的行动，若对他不利则另作行动。如此一来，东皇宗便可以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益，再伺机而动，一击必杀。”
“所以当时你明明算出小轩遇害却无所作为是因为担心太早现身而让黑袍抓住把柄。”
“正是。”
“...果然和吾所想差不多，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
徘徊之地。
苍耀正带着一颗闪闪发光的元魂珠在这里等着什么人的到来，许久，迎面走来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终于来了，吾等得都不耐烦了！”
“那边临时有点事处理耽搁了，望麒麟大人海涵。”
“罢了罢了，反正吾也没啥事做，那...这件事就拜托二位了。”
苍耀说着将元魂珠交于二人。
“麒麟大人不必客气，既是麒麟大人与无极大人所托，我们二人定当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