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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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源的爷爷身材消瘦，满头银发，胡子斑白，两只藏在厚厚眼袋下的小眼珠子此刻正在滴溜溜的乱转，穿着短裤背心抓耳挠腮的像个猴子，一手拿着用蒲葵制成的团扇不停的对着身上扇着。
相比之下，对面的沈爷爷要高大一些，虽然年纪比苏源的爷爷大个几岁，头发却尚未全白，而且梳理的整整齐齐，身上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有一种书卷气，此刻老神在在的坐着，嘴角带着笑意朝对面说着什么。
苏源放轻脚步靠近了些便听沈爷爷笑道：“苏老头，你今天就是把这扇子扇散架了，这一局也是无解咯。”
“嘿，你个老小子急什么，我这是热的没法思考，你等我凉快凉快，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苏源站在一旁闻言低头一看，自己爷爷持的红棋率汉军，沈爷爷持的黑棋领楚军。
此刻沈爷爷的两个黑卒和一个车已过楚河，围困红子的大帅。
而红帅身边的双士双相早已牺牲。
黑棋此时有卒四平五和车八进一的两种杀法。
而红棋虽车马炮仍各余一子，却全部过了汉界，来不及回援。
所以此刻才迟迟不动子。
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苏源眼睛一亮发现了破局之处：“马四...”
他刚要开口，忽然想到沈爷爷常说的'观棋不语真君子，起手无回大丈夫。'
忙又收住了口。
“谁啊？”两位老人却已经听到了声音，同时抬头望来。
“大孙子！”苏源爷爷见到来人后大喜道，赶忙放下手中蒲扇子站起身来，搭着苏源的肩膀问道：“是昨天回来的？”
“是苏源啊，从海外学成归来报效国家啦？”沈爷爷也站起身子，看着苏源笑道。
“爷爷，沈爷爷，我来看你们啦！”苏源也满脸笑意对着两位老人问候道：“是的，昨天晚上到的，时间太晚了就没来打扰你们。”
“好好好，壮实了不少。真是奇了，这洋人的食物还能吃出肌肉来？”
苏源爷爷拍着自己孙子的身子，感受到衣服下藏着的结实肌肉，有些吃惊。
“主要还得是锻炼。”沈爷爷在一旁接嘴道：“看你这骨瘦如柴的，我天天喊你和我打打太极都不愿动弹，你吃什么都不管用。”
“好了好了，今天我大孙子回来了，叫你奶奶多烧两个菜，咱们回家吃饭。”苏源爷爷仿佛没听到沈爷爷的话似的不作答，又回头冲他道：“那今天这局就算平局，饶你一次吧。”
说罢，伸手耍赖的打乱了棋局。
“嘿，苏老头，我这手拿把掐的局你就给我算平局了？你呀，输不起哟！”沈爷爷无奈的拿食指指着苏源的爷爷上下轻轻晃动，嘴里无情的嘲笑着。
他说完又转头对着苏源疑惑道：“源源，你刚才想说马四什么？可是想到了破解之策？”
苏源见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五十岁的老人还如三岁孩童般斗嘴，当下在一旁看的乐呵呵的，见沈爷爷问自己才止住了笑。
他微一沉吟，正在考虑说不说时，沈爷爷似乎看出他的顾虑，说道：“但说无妨，反正棋局都被你爷爷打乱了，这局已经算他输了。”
“哎哎哎，怎么就算我输了？”
苏源爷爷顿时一脸的不服，待张嘴还要说些什么，被沈爷爷抬手止住，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苏源，在等着答案。
苏源见状只得开头道：“其实红棋还有一处破局之法。”
“第一步马四进三利用卧槽马将军，这样一来黑棋只能将五平六避其锋芒。”
“第二步继续紧逼，车七平四弃车将军，因为有马后炮的威胁所以黑棋必然不敢吃车，只能将六平五。”
“第三步车四平六，再次利用卧槽马将军，黑只能将五平六。”
“第四步红再车六进一将军，黑只能将六进一。”
“最后一步，红马三退四，马后炮，绝杀！”
苏源一连说出五步棋，环环相扣，步步紧逼，一下子把处于危势的红棋化险为夷，反而牵着黑棋的鼻子走。
“妙啊！”沈爷爷大声叫好，一边拍手一边道：“后生可畏啊，还以为你在洋人的地界棋艺会生疏，没想到反而是越来越精了。”
“偶尔在网上下几局。”苏源谦虚道。
苏源爷爷在一旁早已听得愣住了，合着困扰自己半小时的困境就这样迎刃而解了？
不过这不重要。
马上他又笑呵呵的冲着老友吹嘘道：“也不看看是谁孙子。”
“你孙子。”沈爷爷亦冲他笑道。
“嘿，你个老小子！居然占我的便宜。”苏源爷爷马上反应过来，笑骂道：“算了，算了，今天我孙子来看我，我高兴，不和你一般见识。”
他接着便转头一个人趁着前头走了，走了两步才回头道：“走吧，乖孙，爷爷带你俩回家吃饭咯！”
说完又加快了脚步，走着走着自觉扳回一城，嘴里不由得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
苏源看着渐渐走远的爷爷，赶紧弯下身子收拾了棋盘和小马扎，与一旁的沈爷爷无奈相视一笑，两人并肩加快脚步追上了前面那个哈哈傻笑的老头子。
.......
村子里，鸡啼狗吠声不绝于耳。
道路两边有着平整的稻田，苏源爷爷在前面走着，逢人便介绍自己的孙子，一副怡然自得之色。
沈爷爷则与苏源并肩跟在后面探讨棋艺。
“苏源，你刚才说网上可以下棋？就是那个电脑上吗？”沈爷爷好奇道。
“对。”
“那你等会教教我怎么用，我跟你爷爷下不了，他棋下的太臭了。”
“好，我等会就教您怎么用电脑下棋。”
沿路上碰到许多村里人和苏源的长辈，有些认得，有些却早已不认识了。
在爷爷的提醒下，他一一见礼问候。
山村中很平静，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溪水静静地流淌，微风徐徐，吹在身上好生舒服。
村子不大，回家原本五分钟的路程，虽因一路与人问候耽搁了些时间，但也只多走了十分钟就到了。
苏沈两家各有一栋六层小洋楼，是早些年一块儿翻盖的，两栋楼中间只隔着一条小路，面对着面。
当年沈爷爷敏锐的看出房产未来的升值空间，拉着苏源爷爷一块跑到临城，拿出全部积蓄还借了些外债买了几间店铺。
当时还有不少村民笑他们傻，如今还完欠债，手头的店铺每一间都价值上千万，令所有人艳羡不已，捶着胸口悔恨当初没跟他们一块儿买。
苏源的爷爷买了两间，一间给了他父亲苏定方也就是现在开着咖啡店的那间，还有一间则给了小叔苏定盛经营网吧，但不在一条街上。
当然，每年两兄弟都会给老爷子支付一定的租金供其养老，只是远低于市价罢了。
苏定方的咖啡店经营状况一直很好，沈爷爷早些年就劝他贷款把房也买了，苏定方咬咬牙买了两套。
一套是如今住的，还有一套预备留给苏源做婚房，每一套现在也都值千万，当年贷款那点钱早就提前还清了。
这一点苏家上下都很感谢沈爷爷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