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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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十月初的一天,弘远帝率领之前随他前往皇家围场狩猎的众人,再次回到京都。
这之后几天,忠勇侯府也举办了,进京以来的第一次宴会。
宴会的主题仍旧是花宴。
那一日池玲珑也早早的过去了,看到满府摆置的错落有致的芙蓉花,看到下人们井然有序的忙着一应事宜,也是不得不在心里暗叹一声,不管周氏对付她们这些庶女儿的手段,多么的上不得台面,她身为宗妇,管家的能力却是没得说。
池玲珑穿着打扮的很盛重,却也足够低调。
她知道,忠勇侯府此番举办花宴的目的,一来确实是为了结交京城的权贵,好让忠勇侯府快些在京都站稳脚跟。
二来,却也是周氏和林氏,在忙着为女儿相看人家,忙着让京都别的贵妇,相看池明琬和池明珍。
这一日,池明琬装扮的温婉贤淑,眉眼如水,行动时如弱柳扶风,言行举止俱都有礼有节,待人取物可圈可点,当即便让许多贵妇们眼前一亮。
池明珍照旧一身华丽的红色锦服,相比起前些时日的抑郁,今日的池明珍面容明媚而娇艳,犹如一同正妖娆绽放的蔷薇花。
她生的本就艳丽,这样的长相,本是不讨喜的。
然而,谁不知道,池明珍才是真正的侯府嫡长女。
她有一个当侯爷的爹,又有一个入了皇帝青眼的胞兄,庶妹更是不日就要嫁入秦王府。
这样的家世背景,别说池明珍本身除了脾气大些,并没有别的毛病,想来就是她身上真的有隐疾,也多得是权贵世家,想要为儿孙聘下她。
一日忙碌,询问池明琬、池明珍和池明嬛三人亲事的贵妇,不再少数。
这情况,总算让周氏提了许久的心思,放了下来。
然而,当晚间周氏想到嫡长子的亲事,却当真又恼怒痛恨的,便连池仲远都怨怼上了。
她为长子聘下了庆阳伯府的谢晖?
周氏在皇帝行猎期间,收到池仲远传来的书信,看到那信上的内容时,眼前发黑,险些一头载倒在地。
她心中抑郁难平,回过神来,也当真火气大的,差点下手把房子都点了。
好歹她儿子也是堂堂的忠勇侯府世子爷,正当年少,英俊不凡,虽称不上惊采绝艳,如今在京城,却也是排的上号的“前途无量”之辈。
周氏可以为退而求其之,为女儿在翼州择婿;儿子的亲事,却从未想过怠慢;更没想到,如此随意,就将长子的亲事定下来。
就连同等级的侯府嫡女,周氏尚且要好生斟酌考核一番,才有可能会儿子下聘,她这般挑剔一个人儿,竟是要让儿子娶个破落户出身的姑娘?
庆阳伯府,那种表面上光鲜亮丽,内里却污糟的几乎可以生蛆虫的人家,她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摊上那么一个儿媳妇。
周氏不是无知妇人,自然也是知道,现在忠勇侯府出尽风头,合该低调行事。
然不管怎样低调,不管相公怎样不愿意站队,只想做纯臣,也不应该传出那些“闲话”,三言两语就为儿子定下那样一个未婚妻。
她也没想着,在这个关头,为池晟瑾定下多好的姑娘;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将长子的亲事,再往后推迟两年的。
一来自然是因为,早先她在老夫人面前说的,曾经一个和尚为长子算了命,要他最好过了十八岁再成亲,不然会子嗣不继。
这是之前她为了糊弄老夫人,以防她将她娘家的侄女,塞给长子时,编下的谎话。
虽然按照现在这个情况,老夫人每日昏迷,整日神神叨叨的连人都不敢见,根本不可能记住她早几年的所言。
可若是此事,被些别有用心的人传出去,给她扣一个“糊弄长辈”的名声,周氏也是吃罪不起。
二来,侯府现在鲜花着锦,委实太过风光。
周氏虽和池仲远,只有些简单的夫妻情面,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对池仲远的行事风格,还是有五分了解的。
若是赶在这个节骨眼,为长子定下亲事,池仲远指定会为长子定下一个毫无帮扶能力的岳家,亦或者是些表面清贵,内里穷的要死的祭酒翰林之女。
这些都不符合,周氏对于未来长媳的要求。
可到了眼下这步田地,她别说为儿子选个清贵家的姑娘为妻了,却是不得不娶庆阳伯府的二姑娘谢晖进门?
且还要在后日之前,就将给庆阳伯府的聘礼准备齐全?
越是想这些事情,周氏越是头疼的,好似太阳穴都开始突突直跳。
早知道,如今会是这么个情况,她还不如答应大嫂的提议,直接让儿子娶了安顺侯府的三姑娘子漓。
虽说大嫂那二女子瀛丢尽了侯府的脸面,不管怎么说,安顺侯府总归是自己的娘家。
与其便宜了庆阳伯府,她还不如让个侄女,给她做儿媳。
周氏想来想去,一夜便这么过去了。
到了十月初八那一日,池晟瑾也是在二叔池仲德的陪伴下,亲自护送着一大船的聘礼,前往翼州庆阳伯府下聘。
因为池晟瑾的亲事,据说是定在来年二月中。
而眼下即将入冬,从十一月到来年一月中,期间大概两个多月时间,从翼州通往京城的运河,在距离京城较近的一段,会结冰,河运不能通行。
考虑到这一点,池晟瑾听了父亲池仲远的吩咐,特意赶在运河还通行之时,前往翼州下聘。
之所以是二老爷池仲德,陪同池晟瑾去翼州,却也是因为,池仲远手握京都二十万军队,万万不能离京。
池仲礼则是天子近臣,这些时日来,陛下尤爱听他讲书,池仲礼也是脱不开身,请不来假。
由此,只能让个蠢笨如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二老爷,陪池晟瑾走一趟。
池晟瑾去往翼州之后不久,池玲珑偶一日得到池明瑄给她送来的书信,打开一看,眉头却不由趣味的略一上挑。
周氏身体不适,生病了?
当然,这是官方说法。
真正的原因却是,周氏因为嫡长子和嫡长女的亲事不顺,心里窝火,加上夜里吹了风,受了凉,结果,前一天还只是身体虚软,起不来床;今天却是烧的人都开始说胡话了。
池玲珑看完信,还在蹙眉深思着什么,却倏地感觉到眼前的光线黯淡不少,心中猛跳两下,池玲珑抬头一看,果然就见秦承嗣,此时正站在距离她不远处,双目灼热的看着她。
他眼中的光芒亮的堪比暗夜中,最闪耀的星子。
那般璀璨绚烂,耀眼夺目,好似能通过一双眼睛,看到她的心底里去似地。
池玲珑一颗心不安分的再次悸动起来。
她懊恼的轻轻“嗷唔”一声,挫败的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以免被那人身上的光华,和他那双漆黑深邃眸子,迷了神智,晃花了眼。
秦承嗣最近越来越妖孽了,每每蛊惑的她不能自拔。
看见他,眼睛就不受控制的定格在他身上,她当真太没出息了。
池玲珑郁闷的耷拉着嘴角,不开心。
秦承嗣斜倚在门框处,看见她哭丧着脸,貌似又纠结又懊恼的小模样,嘴角忍不住缓缓上翘,眉梢眼角俱是暖意。
他走到池玲珑身边,像抱小娃娃似地,将她从小杌子上抱起来,抱着她就往床榻处走去。
坚毅的下颌磨蹭着池玲珑头顶的发旋,秦承嗣惬意又舒服的呢喃出声,“阿愚……”
池玲珑没了骨头似的,窝在秦承嗣怀里,小脑袋在他颈窝处蹭了好几下,才缓缓“嗯”了一声。
她说话的声音,低的不可闻。
那声音就好像从她喉咙里咕哝出来似地,带着女儿家娇软,只把秦承嗣听的浑身的肌肉,在此刻都紧绷起来。
“阿愚,还没入冬呢。”
秦承嗣声音有些闷闷的,“还有好长时间,才能成亲……”
冬天过后,还有个春天,之后,时到初夏,阿愚才会变成他的。
以前他不觉得时间有多么漫长难熬,现在却当真恨不得,就这样眼睛一闭一睁,阿愚就成了秦王妃,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
午后的阳光正好,窗台下的木芙蓉和蔷薇花,开的正绚烂。
那幽幽的花香,伴着微风,吹进内室。
这情景本该宁谧的让人只觉得岁月静好,偏秦承嗣现在焦躁又郁闷的,只恨不能明日就是他的阿愚的大婚之日。
今年夏天时,看着池玲珑三不五时,就热的只穿着薄沙灯笼裤,一件单薄的小衣,在内室里顾自玩乐。
秦承嗣心头火气,觉得今年的七、八月,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日子。
倒是没想到,相比起之前的欲.火.焚.烧,现在他更是心头起火,焦灼难耐,只恨不能一眨眼时间就进入明年五月。
距离明年五月,还有将近七个月时间,太漫长了……
内室中两人,如何呢喃亲昵的说着悄悄话,外边候着的六月和七月等人,自然听不见。
然,看着原本刚冷的,没有一点女子气息的院落,逐渐加入许多鲜艳的色彩,到处都是一片繁荣的致远斋,六月和七月几人,也忍不住心中慨叹又温暖。
以后的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