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黄海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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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小姐跟着两位仙师乘坐水灵号，已经起航了，走的是小姐自己的那条航道。”
“知道了，去忙吧群叔。”
史穗愣了一会，从书柜中取出一幅画，画轴卷开，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只小兔子，正笑的开心。
他苦涩一笑，提起毛笔在留白处挥洒，墨痕干后，他轻声念了出来。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
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一路走好，父亲祝你解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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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蓝的，地是黄的，在黄海沙场除了蓝黄二色再也找不见其他色彩，沙丘的轮廓忽远忽近，好似幻梦，恐怖的昼夜温差将妄想征服它的人处以冷热交加的极刑。
已是下午，红艳艳的太阳炙烤着空气都是滚烫，烧的人鼻腔火辣。天边四五个通天的风柱卷起黄沙，打着转在沙漠飞跑。
阴风吼大漠，火号出不得。
水灵号的王八壳中王野透过琉璃制成的小窗张望，任凭他眼力耗尽都没看见一片绿洲。
“这水灵号，仅凭妖兽元丹混合合元石的碎渣燃烧，竟然能升上五百丈高空，乘风而行，到底是哪位天工的巧思，着实令我震惊。”
刘海蟾一屁股坐到王野旁边，惊叹连连。
王野看了看周围，王八壳子类似于盘子上扣个碗，这种半弧形的龟壳造成的空间其实很小，只能容纳至多二十个人。
除非让前世那些黑车师傅来塞，八十个不在话下。
小小的龟壳里除了前方掌舵的船长和两个负责时刻观察燃烧情况的小厮再无其他的人。
日常饮用的纯水和干饼都堆放在龟壳另一边，想吃想喝自己拿，但不能浪费，毕竟是付了大价钱才上船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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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船长的原话。
刘海蟾戳了戳闭目养神的史疏影问道：“这水灵号平日拉的都是些什么客人。”
“逃债，通缉，强盗，悍匪这类藏头露尾，想要低调逃窜的客人。”
“嘶”刘海蟾有些惊愕。
王野则无所谓，指着琉璃窗后的那些风暴，怀疑道：
“你确定这条航线没有沙暴吗，那玩意儿若是接近，一瞬间便能把这王八壳子撕成粉碎，我和刘兄都不一定能活，你估计连骨头渣滓都剩不下。”
史疏影睁开眼睛，跪坐靠墙，认真的对王野二人说：
“二位放心，我不会拿我的命开玩笑，这条航线是我个人开辟，虽然路程多了一半，但是极为安全，绝对不会撞见沙暴。”
见她说的信誓旦旦，王野也不好质疑人家。
一时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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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坠落在了沙漠尽头，夜幕悄悄降临，气温骤降，琉璃窗上都挂满了霜花。
夜晚燃烧的燃料会消耗的更多，两个小厮轮流起来添加燃烧，船长将水灵号的高度拉低到一百丈，收起最大的风帆，水灵号开始平稳滑行。看书溂
银色的月光倾泻下来，大漠沙如雪。
王野看见了一些残破沙块，好似一座座倒塌的房屋，他走到船头，这里的琉璃窗更大，他想看的清楚些。
微风吹起了沙浪，浪潮过后，满地银屑，刚在那一堆倒塌的沙块露出一块好似鱼尾的石雕，石雕上有着干枯的红色。
船长拔出喉咙里的酒瓶子，打了个醉嗝，眼神迷蒙的顺着王野视线瞧了瞧，他也看见了。
“据说啊，这黄海沙场以前真的是片海，浩渺无涯，一眼望不到头那种，后来有一天，很普通的一天之间，这里就变成了沙漠。”
“我的父亲，曾经是秀川城最勇敢的人，他年轻时雄心壮志，想要徒步走过黄海沙场。
“一天晚上睡在沙地之上，半梦半醒间，他好似看到了大大小小的鱼群，浑身发着光，游曳在沙漠之上，仿佛身在海底世界一般玄奇。”
又饮了一口，船长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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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的身边被流沙冲出来一块巨大的鱼头沙块，但是他伸手一摸，便散了，回来秀川之后逢人便说，沙漠曾是海洋，但没人信他。”
“可我是他儿子，所以我信，在沙海航行了半辈子，我见到了无数好似鱼的沙块，但是一次也没见过他口中那个玄奇的海底世界。”
“嗝~可能是老头子比我有种，他敢睡在全是流沙陷阱的沙漠之上，我害怕，只飞在天上。”
“哈哈哈，黄海沙场处处危险，说不定哪天被风暴卷走，尸骨无存，犹未可知。”
王野笑了笑没说话。
看了看盘膝打坐仍睡的香甜的刘海蟾和闭着眼睛靠紧墙壁的史疏影，打了个哈欠，也准备休息一会儿。
在空中仍要航行十天之久，路程遥远。
王野泪水模糊的余光，透过琉璃小窗，看见了一只巨大的沙蝎，缓缓旋转着升空。
他一下子警觉过来。
蝎子还能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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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他眨眼的一瞬，蝎子便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厚重的沙丘在肉眼可见的改变着形状和轮廓。
王野猛地瞪大眼睛，便要叫醒刘海蟾逃命。
他看见了一道遮天蔽日的黄沙风柱已经近在眼前。
“轰”
在他看到风暴的时候，风暴已经撕碎了水灵号，将所有人吞噬进沙暴，一块巨大的沙块，在高速的旋转中正中王野后脑勺，令他当场昏厥。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王野脑海中想起了船长最后一句话。
“说不定哪天被风暴卷走，尸骨无存。”
“你他娘，真是乌鸦嘴啊。”
风暴将黑夜都挤了出去，只剩下月亮还在苦苦挣扎，一会儿被沙尘盖上了，一会儿又使劲钻了出来，在昏黄的沙丘之上，留下一个稀薄微弱的小点。
平沙莽莽黄入天，叱咤狂龙卷月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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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将近五个钟头的肆虐发泄后，风暴终于远去。
......
王野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片海。
有五彩缤纷的鱼儿穿过他的手掌，带起的水流轻抚过他的周身，艳丽的珊瑚丛，高大玄妙的水中植物散发着点点荧光。
他轻轻一点，便腾空飞起，骑在巨大的鱼被上冲向不知名的远方。
畅快，极致的畅快。
一种名叫自由的情绪在他心底滋长，蔓延成一声豁然长啸，经久不绝。
但是他突然感觉到一股风。
这风轻轻的，吹在他身上，有种绵绵刮骨的痛。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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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又猛地疾驰，竟将他彻底吹成碎片。
散落在海里，无数鱼儿争抢着将他的碎片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