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云天明的三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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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明的状况可以说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
在他们的想法中，云天明作为缸中之脑是最为合理的情况。
哪怕三体人有着自己的道德，没有不人道地对待云天明，那他也应该是在飞船上的冰冷隔间里，和程心进行这场跨星际跨世纪的对话。
但他甚至拥有自己的一片麦田！
而这麦田也不是凭空来的，云天明的脑子在启航以前，程心曾向托马斯·维德要求送一些种子去。
虽然托马斯·维德当时拒绝了，但看来程心可能通过其他方法，或者是托马斯·维德为了让程心安心前往未来，将这些种子放了上去。
当然，也有许多人认为，这一切都是三体人用超级计算机实时模拟渲染的，云天明早就死了，一切都是假的！
但这样的说法并没有被很多人认同。
因为三体人又不是他们这些阴谋论一样的大聪明，人家闲得蛋疼来玩弄男女之情啊？
三体人有没有蛋都不好说！】
【历史世界，孙武虽然不明白这些技术什么的，但他却十分清楚。
这个云天明，是真的，不是被威胁的，也不是假的，不是用仙术一样的手段，硬生生造出来的。
不仅是因为孙武知道，三体人没有这样干的理由，哪怕是要杀程心，也完全不需要用这样复杂的方法。
三体人确实对云天明很好，因为他们想要了解更多人类的信息。
云天明也知道三体人想要什么，但比起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诚心相待所换来的信息，反而更加真实和放心。
或许正因为此，云天明成了获得三体人尊重的人类，而在获得三体人的尊重以后，云天明和三体人都获得了自己想知道的。
出于尊重，他们选择同意云天明和程心谈话的请求，出于立场，他们对于这次对话要监听，做好杀死程心的准备。
但其实最为稳妥的办法，还是打动云天明，用诚意和道德，让他不会把一些信息说出去。
所以云天明才能很滋润地活在三体人的飞船里。
“想不到……这些域外天魔，也懂老夫的兵法啊！”孙武感慨道。
随即又想到，这是一个历经磨难，且用仙术一样的手段，对地球有着十足了解的种族，知道自己总结的这些道理，是理所当然的。】
【三体人虽然试图用诚意，打动云天明，让他别说出一些危险的信息，但云天明本人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诚意，就完全向着三体人。
抱歉了，你们对我真的很好，但我还是要背刺你们！】
程心看着和三百年前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是有些晒黑，看起来年长了几岁的云天明，回答道：“你好……你在做什么？”
“种地啊，看不出来吗？不然我吃什么？”云天明的手在麦穗上轻抚过：“谢谢你送我的种子，除了黄瓜，都能种，一代一代地，到了这样的规模。”
程心看着云天明：“我以为你只能进行无土栽培，没想到这里还有土。”
从地上抓起一把亮晶晶的“泥土”，云天明道：“这里哪有土啊，这些都是陨石做的……”
没等云天明说完，黄色的警戒灯就亮起。
程心心里一紧，随后就看到云天明停下了这个话题。
显然他那边也有警戒灯。
【三体世界，托马斯·维德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快速舞动：“三体人十分警惕，准确地说，将陨石变成高养分泥土的技术并不简单，并不止是第一眼觉得的将陨石破碎，加入植物所需的元素和养分。这项技术在威慑纪元以后，人类在三体人的科技扶持下仍然需要保密，可见探索优先级不低！”】
“多长时间了？”程心含湖其辞地问道，没有说清楚是他到三体人那里的时间，还是种植作物的时间。
但关于他被三体人捕获的时间很显然也是敏感话题，云天明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种植作物的事情。
程心再次问道：“麦子长得很好，到了可以收割的时候了吧？”
“没错，今年的年景很不错。”云天明回答道。
程心疑惑地看着云天明：“飞船上还有年景？”
“哦，发动机运行得好，功率高，就是年景好，否则……”云天明没说完，就再次被黄色警戒灯打断。
【托马斯·维德的手指，比作者还快：“三体人拒绝透露发动机的具体情况，可能涉及到燃料、发动机类型等信息，或许是为了防止一些人类的狂热者去追赶三体人舰队，也或许是因为发动机足够特殊。”】
“好了，不谈这些了，”程心笑着，朝云天明问道：“想知道你出发之后的事情吗，我的事情。”
“我一直都看着你，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看着。”云天明平静地回答道。
程心的眼泪瞬间就涌上了眼眶，擦了擦以后问道：“那你的呢，你能讲讲你身上的事情吗？”
然而，黄灯还没等云天明说话，就亮了起来。
云天明无奈道：“我真的不能说，就当我没有过去吧。”
【“三体人截获云天明的时间比较早，因此云天明知道的信息非常多，哪怕尽量避免关键词，也会透露出不必要的内容，三体人对此非常警惕。与此同时可以得知，云天明的身体或许进行了改造，才能多年以来，容貌变化不大。”
想了想，托马斯·维德敲下一行字：“三体人疑似掌握高级的基因优化方法，已经完全掌握人类的基因特点！可以运用及其先进的技术，让人类在生化方面损失惨重，甚至极大地削减人类数量！”
托马斯·维德背后，通过智子偷窥的三体人们极度无语：“我们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只想到了用基因导弹暗杀罗辑……”】
再一次的黄灯警戒，让两人陷入了沉默。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云天明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程心的心头一震，他们大学才认识，哪来的小时候。
来了来了！大的要来了！
【同样的，这样的信息也被所有仔细查阅过云天明和程心资料的人，所察觉。
视频里的云天明和程心被三体人真正注意到，少说也得是云天明真的靠近三体舰队的时候了，那时候人类都经历了多次变革，智子想查也查不到什么详细的内容，这也就给了云天明说谎的机会。
但是在三体世界里，时间线还没发展到那样的阶段，智子轻而易举就查到了云天明和程心的过往，气得三体人在母星上被狡诈的地球人气得当场脱水！
而这明显是即将说暗话的阶段，注定被章北海和罗辑这样的战略欺骗大师所关注解读。】
程心对于云天明的疑问，只是点了点头。
云天明仰着头，似乎回到了记忆中的小时候：“在那些日子里，我们每天睡觉以前，都会打电话聊天，编故事，讲故事……你总是编的比我好……我们得编了上百个故事吧？”
“应该有吧……我记得很多。”程心的表情十分自然：“那些故事大多都忘了，童年是很遥远的回忆了。”
云天明笑道：“但童年对我来说不算遥远……这些年我把那些故事又整理了一遍。”
“给你自己讲？”程心好笑道。
云天明摇摇头：“当然不是，我是想……我来都来了，至少做点什么，我想来想去，能做到的也只有给他们讲故事了。他们很喜欢，我甚至出了一本选集，叫《地球的童话》，这是我们共同的创意，我还把你的名字写上去了，你的故事下面，署名是你。”
“既然我们有很多不能说的，那就干脆讲这些故事吧，我们共同的回忆总是不会触发警戒吧！”程心笑着道。
一旁的黄色警戒灯，确实没有亮起。
云天明看着程心：“好啊，讲谁编的？”
“我编的吧，我都忘了我编过什么故事了。”程心无缝衔接地回答道。
云天明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他面前的屏幕上方，无奈地摊开手。
片刻以后，云天明看着程心道：“他们同意了，我们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就从《国王的新画师》开始吧！讲完了就是《饕餮海》和《深水王子》，如何？”
【“三体人在早期并没有向地球发送太多智子，这让他们对于地球的监控不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因此根本无法辨别一些无名小卒的谎言。三体人或许浅显地学会了说谎，但他们仍然不算欺诈大师，这将长期成为我们的优势！”
三体人：“……”】
“好啊！”程心回答道。
云天明深呼吸一口，眼神变得悠远起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国叫无故事王国，它一直没有故事……”
云天明的身体确实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了，讲了一个多小时的故事，却一口水都没喝过，气色也非常好。
讲完故事以后，程心看到智子所显示的会面倒计时还剩下一分钟。
她强忍着泪水，对着云天明说道：“宇宙很大，时间很长，或许我们在未来某处还能相见。”
“那我们约个地方再见吧！”云天明温柔道：“一个地球以外，银河系的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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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心毫不迟疑地回答道：“那就定在我们的星星！你送给我的星星那！”
最终的道别之后，低维展开的智子从屏幕变回了镜子。
不久以后，程心太空艇上的警戒灯亮起了绿光以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将太空艇的墙壁调整成不透明，闭着眼睛不断回忆着故事的内容。
【三体世界，托马斯·维德颤抖着手，哈哈大笑着。
他做到了，突破自己极限的手速，将云天明的话一字不落地手打出来！
虽然可以用相机将盘点画面记录下来，但托马斯·维德觉得这还不够，他亲自将每一个字都留在屏幕上，然后再结合视频里，云天明的神态动作，才能更好地分析出每一个字的作用！
魔鬼就藏在细节之中！
托马斯·维德由于其奇葩的性格，处于半关押状态，且由于他并不信任别人，所以打字这些事情他是自己来的。
但章北海不一样，他有足够的权限让其他人记录云天明的话。
且由于人数更多，也更能避免少数人在高压下的打字失误。
因此章北海并没有太急切于破解云天明故事里的秘密。
而是分析起云天明最后的那几句话。
什么叫做地球以外，银河系的另一个地方？
哪怕代入他的角度，知道程心一定会选择自己送给她的那颗星星作为目的地，那又为什么偏偏说是银河系的各个地方？
是不是意味着，三体人的舰队已经完成了某种技术突破，让他们能够全银河系地航行了？
或者说……正在突破，而这项快要达成的技术，就拥有这样的能力？
左思右想之下，章北海觉得只有光速航行这一个技术，符合这样的标准了。
因为光速是这个宇宙里，绝对不可突破的速度。
这一点哪怕是不可思议的死星也无法突破，能理论上借助高维度达到超光速航行效果的超空间引擎，已经验证过不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