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天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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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昊回房间拿车钥匙送钟荩去单位,让她到楼下大厅等着。 电梯是从楼下上来的,电梯‘门’一开,无预期地和汤辰飞四目相对,两人都怔了一下。
汤辰飞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位‘女’伴,丰‘胸’,长‘腿’,狂野的卷发及腰,美‘女’中的美‘女’。
美‘女’轻轻呀了声,满脸紧张地朝汤辰飞看去。
汤辰飞不动声‘色’地耸耸肩。
钟荩觉得这种场合,点个头就可以了。电梯‘门’合上前,汤辰飞伸出手臂卡在中间,硬挤了进来。他也没提‘女’伴是谁,只是打量着钟荩,“你这样子出入酒店,会把人家老板胆给吓破的。”
钟荩笑,“身正不怕影歪。”
汤辰飞斜倚着墙壁,“又不练兵,站太正不累吗?来这是见朋友还是犯罪嫌疑人?”
电梯到达底楼,钟荩率先跨出电梯,回眸展颜:“辩护人。”
汤辰飞睨她一眼,跟着出来,“他给你啥好处了,男‘色’还是美金?那么简单的案子,你居然输了。放水了吧?”
法院也没完缝的墙,钟荩轻叹。“你可以尽情嘲笑我,但别羞辱人家。他何需我放水?”
汤辰飞歪歪嘴,神情琢磨不透,“公诉人和辩护人走太近,别人很难不多想。昨晚为啥不给我打电话,我至少可以借个肩膀给你靠靠。”
钟荩是想向汤辰飞打听付燕的事,便问道:“你哪天有空?”
汤辰飞深究地凝视着她,意外她的主动,“是你的话,我哪天都有空。”
钟荩看见常昊来了,“好!改天我和你联系。”点头道别。
汤辰飞看着两人上了车,才转身上了楼。等着他的不只是美‘女’,还有好友解斌。在汤志为眼里,解斌却是典型的损友。解斌看上去憨憨的,笑起来的样子还有点傻,实际上,却是个‘精’明到玲珑剔透的人。
汤辰飞与解斌号称最佳拍档,一个路子广,一个能力强。解斌注册了一家公司,什么赚钱做什么,大到造路建桥、盖楼修庙,小到‘药’品采购、物流运输,各个领域,他都长袖善舞。公司登记时,法人写的是解斌,真正当家的却是汤辰飞。
汤辰飞从来就不想走仕途这条道。人在仕途,都得戴着面具、夹着尾巴。他嫌累、嫌烦。现在,只是借这个位置,把人脉扩扩大,等条件成熟,他就辞职下海。那时,走到哪,他就是汤辰飞,而不是汤志为的儿子。
“遇着谁了,把迎迎都扔了。”美‘女’告过罪,解斌打抱不平。
汤辰飞朝迎迎温柔地抛了个电眼,“去吧台给我们调两杯‘鸡’尾酒,乖!”
迎迎腰肢一扭,嗔道:“讨厌!”但还是乖乖去了。
“咋了?”解斌是朵解语‘花’,看出汤辰飞心情不算好。
“打听下远方请的那个卷‘毛’律师从哪座山上跑下来的程咬金,逞什么英雄!妈的!”汤辰飞忍不住还暴了句粗话。
解斌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转,“你这是吃醋呢,还是别的。”
“你别管,你就给我好好打听打听。还有,这个怎么回事?”汤辰飞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啪地摔在桌上。
解斌低头看看,奇道:“这个怎么会在你这?”
“真是你拍的?”
“是呀,那天不是看你那么喜欢陆虎,就拍了张做纪念。我搁书房里了。”
汤辰飞冷笑:“是真做纪念,还是背后给我留一手。”
“辰飞,你说这话太伤人。我们哥们还不够肝胆相照么?”
“回去看看,书房里还丢了什么。”汤辰飞抓起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大口,心口的那股火苗才缓了缓。
解斌‘抽’了口冷气,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有什么忘了和我说么?”火苗腾地又旺了。
解斌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亲兄弟明算账,我。。。。。。怕亏了你,就记了个小账。但我没写你的名字,我用的是代码,偷了也看不出什么的。”
汤辰飞可没那么乐观,“你赶快回去给我找,然后一把火烧了。如果丢了,你就想个应对之策。”
“应该不会丢,照片放在相册里,那个我锁保险箱,三道密码呢,除非他是神偷。”
汤辰飞警告他:“神偷都不配给他提鞋。”
解斌立刻石化,“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汤辰飞不答。
今早,他打开电脑,收到编号“2”的邮件,还是一张照片,在昏暗的夜‘色’下,钟荩双手环着牧涛的肩,头仰起,那神态很像在撒娇。只是钟荩的脸用马赛克遮住,不熟悉的人看不出是谁的。
下一秒,迎迎的电话来了,期期艾艾地道歉,手机坏了,昨晚在火锅店拍的照片一张都没存住。
他机械地回道:喔,我知道了。
思路敏捷的解斌愣了片刻,怔怔地问道:“要不要找人帮忙?”
“你把你那摊位顾好就行,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要‘插’手。”
解斌‘摸’‘摸’鼻子,“行,听你的。用得着兄弟的地方,你开口。”
汤辰飞拍拍他的肩:“我心里有数。”
迎迎端着酒过来,汤辰飞接过,有说有笑,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解斌看着他,慢慢也放松下来。
晚上,汤辰飞破例没有外出应酬,早早就回了家。一个人的晚饭好解决,冰箱里有速冻水饺,下了一袋。吃了两个,就没胃口了。这个速冻水饺的牌子‘挺’响,但比现包的还是差了几道味。
汤辰飞点着一支烟,站在阳台上一边‘抽’一边眺望远方,内心甚感孤寂。他记得儿时,妈妈爱在周日包水饺。他在旁边帮忙,‘弄’得像个小面人似的。每一次,妈妈都要包一只红枣水饺,说谁吃到就会变聪明。每次,都是他吃到。那个时候,真是天真,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聪明的小孩。
解斌打电话来了,告诉他,保险箱没人动过,里面的东西也在。书房里检查过了,就丢了那张照片。他已经把账本给烧了。
解斌的语气如释重负,汤辰飞却觉得事情越来越险峻了。不过,他不会让解斌知道。解斌是‘精’明,但容易走极端。在他眼中,什么事,‘花’钱找兄弟就能解决。这种方式太粗俗,他是文明人。
常昊的来头,解斌也打听到了,原来是个一根筋的主。汤辰飞讥诮地勾起嘴角,他相信钟荩是绝对看不上的。
这一晚,‘花’蓓在灯下写稿。社长说既然戚博远杀妻案的审判结果没出来,说明这里面情况复杂了,你先写个简讯,后面继续追踪。简讯,了不得几百个字。就这几百个字,‘花’蓓却怎么也写不出来。脑子里闪来闪去,都是钟荩那张沮丧的面容。如果是以前,她必然第一时间跑过去,拽着她去逛夫子庙,逛到‘腿’残,往‘床’上一躺,就像个死尸。
夫子庙的晚上,整条街的味道是百味杂陈,奇奇怪怪,人流的密度是前‘胸’贴后背,没有间隙。羊‘肉’串,烤八爪鱼、酸辣粉,炸鹌鹑,臭豆腐这一类的东西应有尽有。地下商场里,同样是琳琅满目,有卖旅游纪念品的,有卖衣服的,啥品牌都有,但都是山寨货。
去一趟夫子庙,你会感觉人生原来是这么的有滋有味,钟荩说。
要分手,就决不要见面,这是一个真理。但是不见面,不代表不想念。不过,她有点‘乱’‘操’心了。
汤辰飞应该第一时间就赶去钟荩身边,这么个表现自己的机会,他不会错过。只是汤辰飞是不屑于去夫子庙那种地方的,他会把钟荩带去哪呢?‘花’蓓抬手掴了自己一个耳光,真是杞人忧天。汤辰飞哄‘女’人最拿手了。
不‘操’心,心还是揪着。烦,很烦!简讯是写不了,胡‘乱’脱了衣服上‘床’。好几次,从‘床’上翻身坐起,抓过手机想给钟荩打电话,有一次号码都按好了,还是没有勇气按发送键。
一夜,也不知有没有睡着,眼睁开时,天终于亮了。
昏沉沉地开了车去报社,心里想着今天无论如何要把这几百个字给挤出来。经过综艺版办公室,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都会停下来打个招呼。这儿是全报社最轻松的地方,每天都能听到各式各样的八卦。
替代她原来位置是个刚从新闻系毕业的小‘女’生,据说内部有人,看到她,总是“‘花’姐、‘花’姐”叫得很甜。听着,‘花’蓓咋都觉得自己是盘在香草山上的一只‘花’狐狸。‘花’蓓直截了当地对她说,我还没老,你不要太尊重,直呼其名好了。小‘女’生娇娇地笑,以后看见她,换了个称呼:前辈。‘花’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综艺版今早人到得‘挺’齐,几个人围着桌子吃早餐,‘花’蓓也没客气,进去拿了杯豆浆就吸。小‘女’生颠颠地又送上一根油条,“前辈,昨天下午检察院发生了起超大的绯闻,你听说没有?”
‘花’蓓嫌小‘女’生喳喳呼呼的,懒懒地接话:“检察院那种地方能有什么绯闻?”都是一群装在套子里的人。
“就是戚博远杀妻案公诉人的那位检察官,她和她的科长有一‘腿’,给人家老婆捉住了。人家老婆跑去办公室闹,打了她一个耳光。”
‘花’蓓噗地一声,一口豆浆全喷在小‘女’生脸上。“你在胡说什么?”
小‘女’生委屈地擦着脸,“围观的人用手机拍了视频,网上有呢,不信你看。我连夜写了报道,正好赶上今天的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