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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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连续三天没有战事,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大明将士终于可以放松一下身心,城墙上有说有笑,不时爆发出阵阵欢声笑语。
“有人过来了!”
一名巡哨的士卒发现了三个骑着马的太监由远近及,急忙向上司禀报。
“来者何人?”
得到禀报的百户急忙招呼三五成群的明军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大声向城下喊话,“来者速速下马,否则乱箭射下,定叫你有来无回!”
骑在马上的太监尖着嗓子大骂:“你个臭丘八,敢对咱家无礼?去喊你们千户、守备出来见我,连咱家是谁都不认识,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这名百户被骂的一脸懵逼,扭头询问左右:“这个宦官是何许人?这么大的架子?要不是穿着咱们大明的太监服,我还以为是李自成身边的太监呢!”
“好像是上一任御马监的掌印太监杜勋。”
守军中有人认了出来马上宦官的身份,高声向百户禀报。
御马监最早负责掌管紫禁城中的马匹与兵器,后来拥有了掌管禁军的权力,杜勋作为掌印太监,地位仅次于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王承恩,算得上举足轻重的大太监。
“哦……原来是杜公公,你不是已经背叛大明,投靠李自成了么?为何还这么大的威风?”
百户弄清楚了身份后不肯示弱,大笑着讥讽,“你这是要去净身房找你的宝贝吗?”
“混蛋,真是无礼!”
杜勋气得暴跳如雷,尖声尖气的大骂:“咱家不跟你们这些臭丘八计较,我是奉了大顺皇帝之命来见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告。赶紧派人进宫禀报,耽误了事情你们脑袋可不够砍的!”
这名百户不敢怠慢,急忙前往广宁门城楼禀报守备高国辉。
高国辉在城墙上确认了杜勋的身份后,当即快马加鞭赶往紫禁城请示,守卫午门的值班太监当即前往皇极殿告知杜勋在广宁门外面求见。
此刻,朱慈烺正在皇极殿主持早朝,听闻杜勋前来叫门,一脸疑惑的吩咐李从良:“你去广宁门问问这狗东西何事叫门?没有要紧的事情就让他滚蛋!本宫可没有工夫浪费在一个阉贼身上!”
“奴婢遵旨!”
李从良抱着拂尘走出了皇极殿,来到午门翻身上马,在十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下跟着高国辉直奔广宁门。
小半个时辰后,李从良出现在了广宁门城楼上,怀抱拂尘道:“杜公公别来无恙,不知你大清早的跑来叫门有何贵干?”
杜勋凝视了片刻,冷笑道:“我当来的是谁呢?这不是尚衣监的李从良么?怎么……仗着张皇后信任有出息了?”
李从良嗤之以鼻:“不错,李从良之前的确掌管着微不足道的尚衣监,不似杜公公掌握御马监,手握大权。但我知道效忠大明,不像你般卖主求荣。有事你就快说,有屁你就快放!”
“你不配知道,咱家见了太子爷才能说!”
杜勋一脸骄傲,根本不把李从良放在眼里,“我现在的身份是大顺使者,快快打开城门放我进去,我要亲自面见太子爷禀明来意。”
李从良向高国辉借来千里镜,向远处眺望了一番,没看到有闯军的埋伏,这才让高国辉开门:“这厮不是来诈门的,有劳高守备打开城门放他进来。”
“落吊桥,开门!”
随着高国辉一声吩咐,吊桥缓缓放下,城门打开。
杜勋带着两名一块叛变的小太监策马进了广宁门,看清了李从良身上的四品太监服之后,一脸醋意的道:“哟……这张皇后挺管事嘛,这枕头风把李公公吹到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子上去了?”
“杜勋,你嘴巴放干净点!”
李从良勃然大怒,横眉竖目道,“你侮辱我李从良可以,不许你对懿安皇后不敬。若不是古语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今日我李从良拼着这掌印太监不做了,也要砍下你这阉贼的项上人头!”
杜勋和李从良策马并行,一脸猖狂的道:“你骂我阉贼,好像你长着那个把一样?何必急眼,谁不知道你李从良能够坐上尚衣监掌印的位子,靠的是张皇后的关照,你还真以为能力出众么?”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李从良气得一口唾液啐到杜勋脸上:“张皇后的确没少关照我,那也是因为我之前伺候过熹宗皇帝。现在太子爷独揽大权,我李从良是因为忠义二字才被提拔到司礼监掌印的。”
“呃……对对对,我倒是忘了当今天子去了南京,有王承恩在你怎么可能爬到司礼监掌印的位子,莫非小太子对皇伯母有意思?”
杜勋在马上晃晃悠悠,嘴里损起人来没完没了,“张皇后虽然年龄略微大了一些,但风华绝代,远胜一般女子,这爷俩不会争风吃醋打起来吧?”
“狗贼真是小人!”
李从良盛怒之下,手里的拂尘一下子抽在了杜勋的背上,“倘若我手里有剑,此刻你已经死了!再敢满嘴污言秽语,小心你的狗命!”
杜勋依旧不肯收起贱贱的嘴脸:“呦呦……这就急眼了?咱们混紫禁城的谁也别装好人,别以为你李从良的那点事我不知道,少在这里跟我装忠诚!”
李从良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杜勋,李自成是让你来送信的还是来吵架的?”
杜勋大笑:“哈哈……被我踩住老鼠尾巴了?你李从良一个小小的尚衣监掌印也配跟我杜勋这样说话,给我收敛着点,否则过几日我大顺精兵攻破了北京城,要你好看!”
“痴心妄想。”
李从良冷哼一声:“你也不看看城墙上的大明将士士气高涨,斗志昂扬,秩序井然,军容整齐。你们连续吃了两次败仗,连损刘宗敏、刘芳亮两员大将,已是强弩之末,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我看你还是早些谋个后路吧,免得闯军兵败如山倒,到时候你被大明的将士捉住,可没有今日这般幸运了。”
听了李从良这番话,杜勋倒是不敢再贱嘴了,心里隐隐升起担忧。
他发现正如李从良所言,明军现在展现出来的精神面貌与自己上次来时看到的完全判若云泥。
十来天之前他奉命来与朱由检谈判,那时候的明军松松垮垮,精神萎靡,看起来毫无斗志,一个个似乎随时准备缴械投降一般。
而现在的明军士气高昂,军容整齐,一个个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反倒是大顺军连战连败后士气大挫,想要攻破京城已是极其渺茫。
两个人谁也不再说话,一路快马加鞭,用了半个时辰抵达了紫禁城午门。
李从良吩咐两个小太监在午门外面候着,自己带着杜勋直奔皇极殿。
此刻早朝正要散去,得知杜勋到来,朱慈烺吩咐文武百官稍等片刻,看看李自成派杜勋这个叛徒进京所为何来?
来到了皇极殿门前,杜勋这才稍稍露出紧张之色,毕恭毕敬的跟着李从良进了大殿,作揖施礼道:“杜勋拜见大明太子殿下!”
“跪下说话!”
朱慈烺拍案而起,双目圆睁怒视杜勋:“你个阉狗卖主求荣,见了大明太子还不下跪?”
杜勋记得临行之前牛金星再三叮嘱自己不可丢了气势,咬着牙道:“太子爷,两军交战不辱来使,你作为大明王朝的储君,可不能丢了风度。”
“你算个屁的使者,一介叛徒而已!”
朱慈烺冷哼一声,“徐来福何在,给我打,打到他跪下为止!”
“奴婢遵旨!”
徐来福挽挽袖子下了銮台,直奔杜勋而来。
“奴婢替太子爷惩罚这狗贼!”
不等徐来福来到跟前,李从良就先左右开弓抽了杜勋几个巴掌,只抽的“啪啪”作响,让杜勋眼冒金星。
“嗨……李从良,你公报私仇是吧?”
“你个叛徒给太子爷跪下!”
不等杜勋缓过来,徐来福也是一顿暴揍,最后一脚踹在杜勋的腿弯上,“亏了万岁爷如此信任你,让你做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你这狗贼居然阵前投敌。上次来谈判还羞辱大明,真是丢我们太监的脸,看我不打死你!”
杜勋熬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求饶:“太子爷饶命、饶命,奴婢也是为了活命!”
朱慈烺示意李从良和徐来福住手,用犀利的目光盯着杜勋道:“快说,李自成派你来见本宫意欲何为?”
“陛下他……”
朱慈烺两眼一瞪:“陛下?你个吃里扒外的狗贼,你才跟了李自成几天?徐来福、李从良给我掌嘴,用笏板给我狠狠的抽!”
“太子爷、太子殿下,我错了……奴婢错了啊!”
杜勋吓得面如土色,急忙磕头求饶,以额头撞地。
气势汹汹的徐来福和李从良一挥手,登时上来四五个小太监把跪在地上的杜勋反扭了双臂。
二人各自向旁边的大臣借了象牙笏板,一左一右,同时猛抽杜勋的脸颊。
“啪啪”几下,嘴里便见了血渍。
一顿猛抽下来,只把杜勋抽的天旋地转,脸颊肿的好似猪头一般,牙齿也被打掉了几颗,吐得面前血迹斑斑。
“哎呦……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杜勋瘫坐在地上哀嚎,含糊不清的吐槽,“两军交战、不侮……不辱来使,你们这样做真是……真是没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