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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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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44号病患的大门被护士缓缓打开,我和小范总一前一后走了进去,眼前的场景确实让我们错愕,只见四周墙壁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怪异文字,这种文字头粗尾细,不圆似方,有着强烈的视觉个性,感觉每一笔都是用利爪在墙上活活抠出来的,让人看起来头皮发麻。

文字排序无章,上下混乱,写满了眼睛所见之处,和小范总挖出来的青铜板上一模一样,让我更加坚信我找对了人,于是对着旁边的小范总使了个眼色,一起看向了前方的窗子边坐着一位老妇人。

她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44号病患,满头白发,背对着我们,坐在窗边织毛衣。身后的护士把门关上,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三人了,我咳嗽了一下,刚要打招呼,没想到她主动开口问我:“外面要下雨了吧?”

声音和蔼,普通话也标准,不愧是老三届的知识分子,和我们想象中的那些“疯子”完全不一样。我看看窗户,窗户上用铁栅栏封死了,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的天气很压抑,昏暗一片,便点点头:“暴风雨要来了。”

她听到这个答案很高兴,抬起头对着窗外说:“我好像听见雷声了,暴风雨是个好东西。”

小范总不耐烦了,主动开口问:“这位……祁……嗯……祁老师……”这是我们来之前商量好的,因为我看她的资料上写的很明白,原计划在1981年她应该是从北大毕业后分配到成都高校当老师,所以人们在材料里都一直叫她“祁老师”。

听见小范总这么叫她,祁老师很高兴,转过身子,我们又有些诧异,发现她居然在室内还戴着墨镜,她似乎很有兴致的在墨镜背后打量我们一番:“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外人了,今天我想我会很高兴,有什么事吗?”

我直接开门见山:“祁老师,我姓赵名御,这位是我好朋友,叫范建城,这次我们过来呢,是为了向您咨询一些关于当年‘1122’考古项目组的事情。”

“你们是记者吗?”祁老师眉宇间有些反感,“当年的事情按照规定,我是不会回答任何相关问题的,你们也别想从我这里弄到什么值钱的小道消息,医院也是,怎么会同意放你们进来的?”说完张口就想要喊护士,让我在一瞬间都觉得似乎我们才是病人,她反而是医生,真可笑。

我赶紧拦住她,解释起来:“祁老师,我们不是记者,我们……我们好像……好像遇到了您当年的麻烦了。”

祁老师轻蔑的笑了一下,似乎不大相信我们的说法,于是我只好指着小范总实话实说:“我这位朋友,前不久挖出了我们家祖传的一块怪异的青铜浮雕,然后好像……好像……被‘鬼’附身了一样……”说到这里我自己都说不下去了,生怕让人觉得我是疯子。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祁老师笑了笑,用自嘲的方式鼓励我:“这个房间里我才是唯一的疯子,说下去,你们找到那块浮雕什么样?”

一听这话感觉有门,我们俩全都精神一振,我从文件包里翻出几张照片递过去,但祁老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和小范总都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祁老师好像感觉到了,说:“我是盲人,看不见,你描述一下吧。”

“对不起。”我自觉失礼,低头指着这些照片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青铜浮雕刻的好像一张怪异的人脸,在挣扎在呐喊,浮雕周围还有许许多多奇怪的文字,就是和您周围墙上写的文字一样……”

话还没说完,小范总在拉我的袖子,示意我别说了,我抬起头,发现祁老师捂着脸,像是在无声的啜泣,难道我说错话了?我就怕刺激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我说了不该说的?”

小范总在旁边站起来紧张的问:“要不要叫医生?”

祁老师连忙摆摆手,示意我们不要紧,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抬头问:“是你们谁挖出来的?”

小范总歪靠在墙壁上举手示意了一下,这才意识到祁老师看不见,无奈的自嘲:“我。”

“怎么挖出来的?”

对于此事,我也颇为无奈,还是由我说明原委:“我们家一直都有个传说,说我们家祖上,好像是在清末,留下了一件传家宝,后来在破四旧的时候,被我爷爷藏到了老宅里,具体藏哪谁都不知道,听我父亲说,祖父过逝以后,家里人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小范总说到这个问题立刻就控制不住情绪,以他那个性能憋到今天就算不易,接着我后面说:“我家是开建筑公司的,赵御他家桃花坞大街的老宅子要拆迁,正好是我们公司负责,于是他打电话给我,说是让我手下人施工的时候注意一下。”

“后来我手下的人用推土机扒开地面,发现他们家老宅子的灶台下面有个破木箱子。”小范总顿了顿,喘口气:“那箱子被手下工人抬进我办公室,上面的铜锁早就锈烂了,一碰就掉,我看见锁都脱落了,就打开看看呗,结果好家伙……”

说到这里,小范总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寒颤:“我打开那箱子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说到这里小范总卡住了,自己的表情都有些疑惑,让我也倍感诧异,因为这一段我也从来没听他说过,不由得竖起耳朵听他说。

小范总眼神微眯,还心有余悸:“就感觉有什么不对,我打开箱子的一刻,外面好像……好像起了一阵狂风,门外的广告牌被吹的倒了下来,吓了我一跳,赶紧出去看看,只看见天空中大片的乌云吹了过来挡住了太阳,黑压压的一片,变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事情有关。”

说完小范总舔了舔嘴唇,本能的从口袋掏出烟,我连忙示意了一下这里是医院,小范总这才不甘心的把烟盒放回去说:“紧接着到了晚上,就不对劲了。”

小范总焦躁的松开衬衫领口的扣子,额头出了一层汗,继续对说:“我当天晚上下了班去酒吧和朋友一起玩,我还和赵御打电话说让他放心,等明天一大早,我就让工人把箱子给他送过去,里面除了一块看不懂的锈铜板,什么都没有,我还嘲笑他什么破烂传家宝。”

“就记得那天晚上我玩的很疯,喝了很多酒,然后到了后半夜,我和我一个女朋友在……”小范总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对着祁老师委婉的描述了一下,“在包厢里……亲密的……”用手画着圈圈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祁老师神色从不解再到尬笑起来,顿时让气氛缓和了不少,示意自己明白了,小范总这才继续说:“我们就趴在包厢的沙发上亲热,正带劲的时候,灯一灭一闪,我女朋友趴那突然一回头,变成了个满脸流脓的怪笑老太婆,吓得我一屁股坐到地上,裤子都没提上,揉揉眼睛,发现又什么都正常了,我女朋友还奇怪的问我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停下坐地上,就从这开始,一切都不对劲了。”

“一开始,只有他自己能看见,我以为他又是喝多了在说胡话,直到后来,我也看见了。”我接在小范总后面补充,大意是说小范总后面几天总会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身上,看见这个诡异的老太婆,他吓得来和我说,我起初也是不信的。

直到前几天的晚上,他居然在我家里的椅子说着话,说着说着自己就变成了那个满面流脓的老太太,当时吓坏我了,锅碗瓢盆砸了一地,等一切恢复过来,小范总似乎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甚至是刚才,在医院的厕所里也出现过这一幕。

我对祁老师说:“祁老师,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这段时间查了很多旧档案,据我所知,当年编号‘1122’的考古项目组也出现过这个事情,当时只有您活下来了,所以求求祁老师您教教我们应该怎么做。”

小范总黑着烟圈,头发都蓬乱的,可怜巴巴的蹲在祁老师面前,抓住祁老师那老迈的手背说:“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我快疯了,祁老师,您要是有办法您就救救我,您要多少钱都行,说个数,只要您能教我怎么驱鬼就行。”

“那不是鬼。”祁女士把脑袋靠在椅子上,轻轻的摇了摇头,流露出一股绝望的气息,半晌,才有气无力的开口和我们说:“是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那是什么?”我们很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老师没有理会我,仅仅是小声呢喃自语了一句:“那不朽的并非逝者……在亘古中,连死亡也会湮灭。”

我还没明白过来,她忽然转过头来又问我:“那你呢,你又是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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