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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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秘密?”唐烨不解。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秘密......”
黎明缓缓到来,阳光透过密云,笼罩着远方的层峦,云雾升腾,遮盖住片片青绿......
马蹄声在一片青绿中渐行渐远,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些小声的交谈。
“还有,这件事不能对别人说。”
“小爷我是那种人吗?!”
“......”
三天后,二人顺利回到东黎。
庭院里的家仆听到了动静,纷纷朝门口来。
“小姐回来了!”
不知道哪个丫鬟喊了一声,原本冷清的庭院瞬间热闹了起来。
一堆人过来问好,傅参参一个挨一个的回。
“哎呦喂,我的参参终于回来了!快过来!让叔母好好看看你。”
恍惚间,傅参参被一把拉到一人怀里,还有些懵。
傅夫人捧着她的脸瞧了又瞧,“瘦了瘦了,咱不去外面了,好好在家呆着,叔母给你养回来。”
傅参参任由她揉着自己的脸,原本僵直的身体放松,缓过神来紧紧抱住了她,眼圈泛红。
“叔母......”她的声音变得干哑又晦涩。
傅夫人神色紧张起来,“怎么了,参参,是不是受伤了?”
妇人容色清丽,眼里那抹担忧像是要逃出眼眸。
傅参参一哽,有些说不出话。
她自小没了父母,作为宗亲,叔父叔母收养了她,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抚养长大。
人生中的十年,她都是在他们的照拂下成长起来的。
只是幼年便丧失血亲的经历太过伤怀,八岁的她受尽了惊吓与恐慌,一度口不能言。尽管是悲痛欲绝,嚎啕大哭,也无声无息。
可叔母从不曾放弃她,她一声一声,极具耐心的教她怎么发音,就像是自己的第二个母亲。
她的温柔就如同天山纯净的融水,滋润了傅参参干涸枯竭的心。
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是自怨自艾,她不过是知道自己生了病,说不了话了而已。
说不了她便不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渐渐的,她远离了从前的玩伴。
毕竟,也没有人会喜欢和一个哑巴交朋友吧?
当然,除了夏侯明姝。
她大概是个傻子,觉得自己性格孤傲,就一直缠着自己。
她话多,和自己呆在一起一整天也不会厌烦。
后来,她终于能发音了。
脱口而出的第一个词,就是“叔母”。
叔母听了,喜极而泣,抱着她泪流不止,从小声抽泣到大声嚎啕。
她说:“好了......好了!我的参参,终于好了!”
——好了吗?
傅参参问自己。
她有些茫然。
她可以正常的与人交流,她可以流利的背诵一整篇诗词,可她,再懒得与人交流了......
这场变故,这场大病,彻底改变了她的性子。
让原本便安静的她变得偏执又冰冷。
她沉着的像个大人,对于不关己的事再难产生怜悯和同情。
这个世界被她彻彻底底的划分出了两种人,一种是她在乎的人,一种是她不在乎的人。
最早发现她变化的人,是叔父。
孟冬时节,皇家狩猎。
夏侯明姝追着一只兔子跑,被反咬了一口,还险些掉下山崖。她的手和肩都被碎尸划伤,哭个不停,嘴里嚷嚷着她讨厌兔子,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她一个公主,本就不该参加围猎,偏还嚷嚷着要来,来了便肆无忌惮。不过一会儿没跟着她,她就受了伤。
傅参参被她哭的心烦。
提着弓箭,满围场杀兔子。
身后跟着的她的侍卫看不懂她,也默许她,只是安静的跟着她。
傅参参找了个绳索,将那些被射杀而死的兔子的耳朵绑在一起,拖回营地。
鲜红的血不禁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她的衣衫。
很难想象那场景,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浑身染血,拖着一堆死兔子在林间行走。
叔父见了,蹲下身来,摸摸她的发髻,“参参是想吃兔肉了吗?”
傅参参摇摇头,“兔子咬了明姝。”
傅云沉微愣,回过神来拉走她,用水给她净手。
温热的水洗去干涸在手上的血痕,露出那双小手原本白嫩的样子。
傅云沉边洗边小声的说:“......参参做的对,可不是每一个小兔子都是会咬人的坏兔子,对不对?”
轻声慢语,像是在教导。
当时的她并不理解傅云沉的话,只是下意识的问他:“叔父喜欢兔子?”
女孩天真无邪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
傅云沉相信,如果他回答喜欢,那傅参参以后就不会杀兔子了,可那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今天是兔子,明天也许会是狐狸,漫长的以后,又会是什么?
所以在日后的几年里,他一点一点的教她,用她能听得懂的方式慢慢的说给她听......
思绪回转,眼前是叔母担忧的面容。
轻吸了口气,傅参参道:“叔母,我就是有点儿饿了。”
傅夫人一听如此,忙说:“先吃点儿点心垫垫肚子,一会儿就用膳。”
“怎么不见叔父和兄长?”她问。
“你叔父方才还忙着查槐水的案子,这会儿不知道去哪里了。子洵半月前就被派去北部了。”
傅参参一愣,想到傅子洵不久前被一道圣旨派去北部。
“......对,我在外面呆久了,记忆都不好了。”
用膳之时,傅夫人不断用公筷给她夹菜,观摩着她的神色,试探着开口:“听闻汾陵侯的儿子也随你一同去槐水了?”
——向她打听唐烨的消息?
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傅参参道:“嗯,不过不是随我一同去,我们中途才遇见。”
“他可有为难你?”
这一问,生生让傅参参一顿。
——为难?
叔母怕是对唐烨有些偏见,对自己和他的关系也有些误解。
他只是嘴欠了些又爱无理取闹罢了。
傅参参方想解释一番,就听见外头传来声响。
是傅云沉回来了。
他身上的官服还未褪去,让那本就风朗的五官徒增了矜贵和雅致,那双不怒自威的眸子更是尽显威仪。
“叔父。”傅参参起身作揖。
傅云沉目光落在她身上,不一会儿点点头,“好,没受伤就好。多吃些,吃好了来书房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