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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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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约莫辰时。

韩夕城醒了,朦朦胧胧间,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轻轻掀开被子一看,果然如自己所想,雨晴正像个八爪鱼一般手脚并用将自己缠了起来。

韩夕城废了好一会儿劲,才将自己的右手抽了出来,他看着熟睡的雨晴,轻轻用食指刮着雨晴的鼻尖。

“嗯哼~”半晌,雨晴醒了过来,睁开眼,朦朦胧胧地看着眼前的韩夕城,咧嘴一笑,“早~上~好~。”

韩夕城这才赶忙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夺了过来,正如他所料,身子麻了半边。他轻轻地吻了一口雨晴的脸颊,宠溺道:“起来了,咱们要陪王伯去集市呢。”

“嗯~”雨晴挣扎了一下,终于清醒过来。

两人洗漱完毕,韩夕城临走前,想了想,还是将昨天领取得大理寺令牌放在了身上,随后走出房门。

王伯正在门口扫着积雪,看到两人出来,笑着打招呼:“夕城少爷,小姐,早。”

“早啊王伯~”雨晴也笑着向王伯打招呼,韩夕城站在门槛上,使劲伸了个懒腰,随后道:“王伯,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王伯看了看院子里,道:“雪都扫了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就走吧。”

三人走在大街上,王伯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竹篮子,韩夕城和雨晴两人一人两个大肉包,走在后面。

“前面啊,就是四方街,每逢过年,家家户户都把自个儿种的瓜果蔬菜啥的一股脑摆出来卖。刘婶儿,出来买菜啊……李伯伯,哎呀,不要了不要了,上次在您这儿买的瓜还没吃完呢……”王伯一边介绍一边和遇到的熟人打着招呼。

王伯,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啊……看着几乎能和所有菜农搭上话的王伯,韩夕城心里直感叹。

“我们今天就买一点容易放的,蔬菜瓜果之类的,熟食等明天再来,买回去晚上年夜饭吃最为合适。”王伯嘴上说着,眼睛却不停,不断地在各个摊子上来回搜索。不一会儿就把菜篮子装得满满当当。

“行,今天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王伯看着篮子,心满意足道。

“嗯。”韩夕城两人也是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一辆马车拉着一些坛子疾驰而来,车夫一边使劲扯着缰绳一边呼喊:“闪开,闪开!”

马受惊失控了!

韩夕城转过头,正好看见雨晴不知何时走到了道路中间。

“雨晴小心!!”韩夕城一边大喊一边朝雨晴冲了过去,王伯直接扔下了菜篮子,也冲了过去。

雨晴听见了呼喊,抬头就看到近在咫尺得马车,顿时吓得面容失色,一动不动,眼看马蹄就要踏上,忽然一个棕绿色的身影杀出,拽住了雨晴的手,将她直接拽飞过来,与马蹄擦身而过,重重摔在地上。

韩夕城赶到雨晴身边,扶住她,着急问道:“没事儿吧。”

雨晴惊魂未定,再加上崴到了脚,一时间无法站立。

王伯在雨晴被拽回的一瞬间就擦身掠过,直接冲到了马匹侧面,跃起拉住缰绳,在和车夫合力之下,才将马车堪堪稳住。

车夫吓得直冒冷汗,王伯何尝不是。

韩夕城见雨晴无大碍,暂时松了一口气,他直起身想向来人道谢,谁知就在起身的一瞬间,他眼神一瞥,赫然瞧见那人腰间挂着一枚玉佩,玉佩右下角缺失了一小块。昨天卷轴的上的描写和玉佩缺角瞬间涌入脑海之中,那块缺角他看得真切,纹路与这人身上这块玉佩恰好能重合!

韩夕城瞬间愣住了,一刹那间,他想出了无数的应对之策,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自认为最明智的选择。

他掏出了大理寺的令牌,横在了棕绿衣服的男子面前,道:“大理寺左少卿在此,请配合回去调查!”

棕绿男子脸色剧变,暗骂一声,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就朝另一边跑去。

“王伯,照顾好雨晴,我去追人!”韩夕城来不及多说,只得朝着王伯大喊了一声,起身追去。

两人在热闹的集市上穿梭,韩夕城努力追赶,却总是追不上,由于道路不熟,还撞翻了许多菜农和路人。

“抱歉,让一下!”韩夕城扯着嗓子喊,脚步却不敢有丝毫减慢,两人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你追我赶了两里地,终于,韩夕城体力不支,在一个街角撞上了一个路人,随后摔倒在路边。

众人都发出一声惊呼,反而被撞的人一个趔趄,随后赶忙扶住了韩夕城,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韩夕城抬头一看,陈粤!此时的他正如王伯一般,手里拎着菜篮。

“快!”韩夕城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前方奔跑的男子,道,“玉……玉佩!”

陈粤立马明白过来,他反手将菜篮子甩给韩夕城,撂下一句:“去大理寺等我!”随后奔出,朝着远处的身影疾驰而去。

韩夕城喘着粗气,嘴里都是血腥味,他扶着菜篮子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过来。

雨晴正在府前焦急地等着,终于见到了韩夕城的身影,她顾不得脚痛,直接蹦到了韩夕城怀里。

“没事儿吧?”韩夕城关切地问道,刚才他忙着追人,没来得及好好检查雨晴的状况。

“没事儿,”雨晴摇摇头,“就是崴了脚。”她看着韩夕城浑身泥土,狼狈不堪,顿时眼中就蓄满了泪水,“要不……要不你别干什么大理寺了,多危险呐,大不了咱们……咱们回质府去呗……”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韩夕城知道她是担心了,便转身将她背了起来,慢慢走进府中,他找了个椅子,将雨晴小心地放了下来,蹲在她身边,轻轻脱掉鞋子。

“嘶……”雨晴吃痛。

脚踝处已经肿了一大片。

韩夕城心疼地看着。这时王伯从屋里出来了,手上拿满了药和纱布。

“夕城少爷,没事吧。”王伯看着韩夕城的狼狈样子,急忙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韩夕城赶忙摆手道,“王伯,雨晴就交给您了,刚才那人与最近的一个大案子有关,我得去一趟大理寺。”

“好,你放心!”王伯郑重回答。

韩夕城又蹲了下来,轻轻捧着雨晴的脸,笑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雨晴知道他不会放弃,于是重重的捏了捏他的手,道:“这里有王伯,你不要担心。”

“好。”韩夕城站起身,抄起陈粤的菜篮子,走出了府门,向着大理寺赶去。

……

大理寺今日并未照常工作,只有几个值班的守卫在,见到韩夕城都纷纷拱手。

韩夕城并未进门,而是选择在门口台阶上等着陈粤。

“小韩,”一个声音传来,他一转头,竟然是季中禾。

“大人。”韩夕城连忙拱手。

季中禾看着韩夕城满身泥土的狼狈样,有些好笑地问道:“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韩夕城叹了一口气,将今早的事和盘托出。

季中禾听完,收起了笑意,右手捻着胡子,若有所思。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了陈粤,脸白得不像话的陈粤。

台阶前的两人也是一惊,待陈粤走近两人看清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嚯嚯嚯嚯……”

顶着一头一脸面粉的陈粤面色不悦地看着两人,话也不说,直直走进了大理寺。

守卫也是一直憋笑,待三人走进去了才敢放声大笑起来。

陈粤径直走到后院,找了个蓄水杠,打了一瓢水,将自己脸上冲洗干净了,这才缓了一口气。

“怎么样?”韩夕城问道。

陈粤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季中禾,道:“此人不简单。”

说罢在亭子里找了个石凳坐下了。

“我自幼学武,虽然懒惰散漫了一点没学到什么真本事,但腿脚功夫总比一般人强吧,可那个人,总能掌握好我和他的距离,我只要一靠近,他就拉开,却又不把我完全甩掉,这人功夫一定在我之上,”陈粤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道,“他不走小路,不上房屋,仿佛根本不担心我能抓住他一样。我当时就在怀疑他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但是他又不停下,好像在引导着我寻找什么一样。”

陈粤喝了一口茶,道:“最后,他进入了【麓山书院】。”

“【麓山书院】?!”韩夕城惊呼,麓山书院正是当朝太尉陆淮予后人创建,虽不是陆淮予亲自创建,却也时常会去讲学,因此,众学子都默认了【麓山书院】就是陆淮予的书院,天下第一书院。凡是作为【麓山书院】的学子,随身都会佩戴一只玉佩,若是普通学子,则是上书【麓】,若是陆家人,则是上书【陆】。

【麓山书院】背靠麓山,麓与陆同音,便取名叫【麓山书院】了。

“只可惜每能看清他的玉佩究竟是【麓】还是【陆】。”

“我远远看着他从后山翻进了书院,便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成,”陈粤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他是想告诉我们,书院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季中禾与韩夕城都双双沉默了,两人没想到竟然会和当朝太尉创建的书院有牵扯,这样一来,怎么查?要是不小心牵扯到陆淮予身上,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陈粤见两人不说话,自己便说道:“现在可以推翻一点,今天佩戴玉佩的人不可能是凶手,也就是说,当天在场的人不止陈明和凶手,还有今天这个男的,他甚至和凶手有过冲突和交手,玉佩被削了也浑然不知,却不知为何凶手没有杀他。看他的身法,虽有武功,但不强,不足以一剑封喉陈明。”

“他将我引到书院,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告诉我们,”陈粤一脸严肃,

“书院有猫腻!”

……

待韩夕城回到府中,又是接近了晚饭。

“哟,回来了?”李观南今天回来得早,他一把拽过韩夕城,两人来到书房。

“今天的事,王伯和我说了,你没事吧,”李观南上下打量着韩夕城。

“没事儿,”韩夕城摇摇头。

李观南坐到了椅子上,道:“说说吧,后来又发现了些什么?”

韩夕城坐在对面,将后来的事又转述了一遍。

“【麓山书院】?”果然,提起陆淮予,连李观南都头疼得不行。

在桌前沉思了许久,李观南问道:“你们有什么计划?”

韩夕城沉声道:“我和陈粤准备进入到【麓山书院】。正是由于没能确定玉佩是【陆】还是【麓】,我们才不能轻举妄动,若是普通弟子倒还好,还能按照流程走,若真是陆家人,就不好搞了。”

“只是规矩你也应该知道,非学院弟子不得入内。”李观南看向韩夕城。

“对,”韩夕城站了起来,向李观南拱了拱手,“因此需要你帮我们。”

李观南闻言又陷入了沉思,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子,韩夕城也丝毫不着急,耐心地等在一旁。

半晌,李观南叹了一口气,无奈笑道:“我明天去一趟太尉府吧,找陆公好好聊聊,争取能给你们弄一个陆家学子的名头。”

韩夕城大喜道:“多谢……”

“谢什么谢啊,”李观南畅然笑道,“说这个就见外了。”他起身拍了拍韩夕城的肩膀,出了书房。

……

两人刚出书房,王伯就找来了。

“少爷、夕城少爷,”王伯道,“门外来了一个小童子,自称是宰相大人的书童,有事求见韩少卿。”

宰相大人?

当今宰相只有一位,木符。

李观南与韩夕城对视了一眼,两人齐声道:“走。”

书童是一个惨绿少年,年纪与韩夕城相仿,此刻正在前院的凉亭里等候,见到几人前来,连忙起身拱手。

“见过尚书大人。”少年拱手。

李观南抬了抬手,含笑问道:“你是木相家的书童?”

“正是,”少年不卑不亢,“木相有话托我带给大理寺韩夕城韩少卿,听闻他暂住尚书府,因此叨扰了。”

李观南闪身站到一边,露出身后的韩夕城,道:“喏,他就是。”

少年疑惑地看了看韩夕城,又疑惑地看了看李观南,脸色微变,声音有些僵硬:“还请尚书大人不要为难我,把真正的韩少卿请出来吧。”

少年人是绝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瘦弱的同龄人会是大理寺的少卿。

李观南看向韩夕城,哈哈大笑:“来,证明给他看你就是韩夕城。”

韩夕城有些无奈,嘴角不经意抽了抽,随后还是掏出了那块令牌。

一见到令牌,少年就知道此事不假,他赶忙拱手行礼:“小人眼拙,没能认出少卿大人。”

韩夕城赶忙将他扶起来,微微一笑,道:“木相有何交代?”

少年道:“相爷请您明日巳时前往木府一聚。”

“明日?”韩夕城愣了一下,随后疑惑问道,“明日不是除夕吗?”

“是的,”少年继续道,“因此相爷只会留您在家用午饭,”随后又补充道,“相爷还说了,您要是有事就改日再聚。”说完这句话,少年自己都觉得憋屈,自家相爷那么高的地位,为何会对一个小辈如此客气?

“没事没事,”韩夕城赶忙拱手,“还劳烦您回去转告木相,明日我一定准时到。”

少年人点点头,又朝着三人一一拱手,离开了。

“木相找我何事?”韩夕城看着少年人远去的方向,暗暗发愣。

“兴许是你混得好,木相想看看你这个风云人呢?”李观南杵在一旁,调侃着。

韩夕城白了他一眼,扭头往内院走去。

“明日就我去见陆公,你去见木相,记得晚饭回来吃啊!”李观南在身后喊道。

韩夕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啊~”李观南打了个哈欠,也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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