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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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我的血。”客栈门口,面对坚决要带他去医馆的云遥,郁安既无奈又好笑地重复了一便。
云遥红着眼睛,鼻子有点闷闷的,她盯着郁安,问:“真的?”
“真的。”郁安眼里透着温柔,语气无比坚定。
云遥松了口气,天知道她看到那么一大滩血的时候,心脏都要裂了。
省里出了小三元这事儿就像插了翅膀,不一会儿就传开了。以往但凡是院试解元的住所,必然会宾客满盈,热闹非凡。
但是这次不同,虽然郁安是小三元,可是那卷子上的血实在是太吓人了。万一再让他受到刺激,吐血身亡了怎么办。于是人未至,礼先至,客栈外面静悄悄的,却堆满了小山高的礼物,全是大补的食材。
客栈老板乐呵呵的,特意腾出一间空房给郁安放礼物,还命人准备了一顿最最最丰盛的晚餐。
徐竟舟也榜上有名,不过比起这件事,他更替陆知许高兴。
前几日还疯魔般的陆知许今天突然恢复了一丝意识,他虚弱地看着徐竟舟,徐竟舟理解过来,把他嘴里的布料拿出来。
徐竟舟有些歉意地说:“过段日子回到镇上,你就不用塞着嘴了。”
陆知许小幅度摇了摇头,嗓子像被火烧过,发出极度沙哑的声音:“恭喜你...考上秀才。”
原来他虽然没有意识,但别人的话都能听到。
徐竟舟难免有些酸涩,他就这么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怎么能心平气和地看他出事。
郁安拄着拐杖上来看两人,见陆知许恢复了意识,他也松了口气。
陆知许颤颤巍巍地说:“别来,你们...都去庆祝...快去。”
一个读书人如此重要的一天,怎么能毁在他手里。
徐竟舟无奈起身,又把陆知许的嘴塞住,和郁安一前一后离开了。
云遥叫人给黑蛋准备了一些水煮鸡胸肉,小家伙吃的很香,湿漉漉的鼻子一抖一抖的。
她见两人下来,兴奋地招了招手,等两人坐下后,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
吃的时候还时不时喂郁安一口。
徐竟舟摸了摸胸口,扪心自问,他真的需要吃这顿饭吗?
没一会儿,店小二端来一瓶桃花酿,给三人都倒了一杯。
云遥还没喝过古代的酒,自是忍不住好奇,她端起酒杯,一股悠然的清香在鼻尖缠绕。
作为上辈子的酒量王者,她的脑子里是完全没有醉酒这个选项的,她把酒杯凑到嘴边,微微喝了一小口,立刻眼前一亮。
这酒甘而不辣,回味悠长,清清甜甜的,像小饮料,很好喝。
于是她几口喝完了这一杯,觉得不过瘾,又要去倒,却被郁安拦住了。
他清润的嗓音透着几分无奈:“你喝醉了。”
云遥不高兴地蹙起小眉头,说:“没有,我酒量好着呢,才一杯怎么可能醉。”
说着她就要把郁安挡在前面的胳膊扒拉开,却愣住了,傻兮兮地说:“相公,你怎么有十根手指。”
“你喝醉了。”郁安叹了口气,手轻轻抚过她滚烫的小脸蛋,说:“我扶你回房间。”
云遥只感觉刚才脸上有个东西冰冰凉凉的,她捧起郁安的手,重新贴在脸上,小脸蛋来回蹭了蹭,感觉很舒服。
郁安只觉心头一热,红晕又爬上他的耳根,他语气温柔地问:“还站得起来吗?”
“嗯。”云遥点了点头,乖乖站起来,像个懂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走在郁安旁边。
她虽然脑子混混沌沌的,但还记得郁安的腿疾,于是把着扶手,一步一步试探着台阶,慢吞吞地走回房间。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屋子里不怎么亮堂,黄昏温柔的微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郁安给云遥铺好了被子,转头却见她正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腿窝里。
郁安一愣,轻声唤到:“遥遥?”
云遥抬起头,她不知想到什么伤心事,鼻尖红红的,眼眶微醺,秋水般的瞳眸下是两道清晰的泪痕,嘴唇微微抽搐,看起来难过的不行。
郁安心口痛了一下,想要把她扶起来却做不到,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没用,只能伸出一只手,想要轻轻碰一碰云遥。
谁知云遥突然起身,把郁安逼得向后退了一步,他腿弯碰到床沿,一下子摔坐在床上,拐杖从手中滑落,磕到一旁的桌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云遥一把扑上前,轻轻抱住郁安没有知觉的双腿,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的好大声,震天撼地,边哭还磕磕巴巴地问:“疼不...疼?”
郁安一阵错愕,原本风轻云淡的脸上浮出一丝慌乱,他连忙说:“不疼,它没有知觉。”
“你骗人!”云遥哭得更大声了,又哭又喊:“怎么会不疼?我觉得你疼!”
她边哭边把脸贴上去,轻轻护着那条腿,像捧着什么珍贵的东西,泣不成声地喊着:“疼...你疼...”
湿热的眼泪浸透郁安的裤腿,他轻轻拍着云遥的肩膀,一遍一遍地柔声说:“我不疼的。”
只是不知为何,说的次数多了,他的眼眶也开始有些酸涩,感觉胸腔里涨涨的,有些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几个世纪,云遥哭累了,声音渐渐变小,竟然就这么坐在地上,头靠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天已经彻底黑了,郁安吃力地把云遥拖到被窝里,温柔地盖上被子。
她身上还萦绕着淡淡的酒香,睫毛湿湿的,在睡梦中下意识掖了掖被子,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面。
郁安轻轻擦过他的眼泪,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他的腿伤让她心疼了。
别人看到他的腿,只会觉得他是个瘸子。但她会关心他疼不疼,会为他难过。
郁安躺在云遥旁边,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不知不觉也渐渐睡去。
黑蛋喵了一声,扒拉开一条门缝,像液体一样挤进来,跳到两人中间,在郁安的脸上闻了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卷成一个球,眯眼睡觉。
突然它竖起耳朵,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房顶。
盯了一会儿,声音不见了,它打了个哈欠,再次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