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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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望京到平城，近350公里，董天成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一路崇山峻岭，穿梭于隧道里，飞越在高架桥上。这里是太行山余脉与燕山山脉交汇之地，山脉走向或东西或南北，纵横交错。无论朝向那个方向，始终有大山横亘在面前。那种大山迎面而来的压抑感，搞得董天成晕头转向。
平城，在董天成的知识范围内，是个产煤的地方。这里号称煤都，地下的煤炭多的挖不完。叔叔董大个年轻时就在平城挖煤，小时候，在他眼里，叔叔是个有钱人。那时候，普通人的工资都不高，但下煤窑的煤黑子就不一样了。工作虽然又脏又累，还有一些危险，但是挣钱很多。叔叔每次回来，家里都要热闹好几天，邻居们都来看有钱人董大个，叔叔还给街坊邻居们带礼物，那可是非常难得。当时还有人提亲说媒，可能是叔叔在外面野惯了，没急着成亲，结果最终孤老一身。
想到叔叔，董天成有些鼻子发酸。过世没多长时间，他有些想念叔叔了。这次去平城，也是为了完成叔叔的心愿，但愿叔叔在天之灵，能够看到这一切。
不到五个小时，董天成下高速。给吴先生打过电话，二人彼此加微信，之后按照吴先生发给他的定位，开始导航。原本以为煤都平城会是一片乌黑的世界，想象中这里到处都是煤炭，煤尘飞扬，铺天盖地。可是一路走来，董天成发现，平城的环境特别好，天空瓦蓝，云朵洁白。道路平坦宽阔，两旁绿树成荫，连呼吸的空气都是清新香甜。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后悔之前没有来这里旅游休闲一下。
按照导航的路线，董天成将轿车停在一所农家小院门前。看样子还没到平城市里，这里应该是郊区。刚熄火，院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走出来。董天成下了车，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四十左右岁的男子就是吴先生。他比节目里看起来要瘦一些，两眼炯炯有神，戴一副无框眼镜。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宽额长脸，一身休闲唐装。
吴先生伸出手，董天成也伸出手，“吴先生，您好。我是给您打电话的董天成。”
“你好，本人吴悦。你不用总是“您”字称呼。看样子，咱俩年龄相差不多，就不用这么客气啦。”吴悦用力握了握董天成的手。
董天成感觉手骨有些隐痛，“好的，吴先生。”
吴悦请董天成进入小院，一座普通的农家院落，但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子大部分种了蔬菜，有几棵果树。靠着东侧，有一架葡萄，被打造成一个绿色的小凉亭，下面有一个摆满茶道器具的石桌，四个雕花石墩围列四周。
吴悦将董天成带到凉亭下，二人相邻而坐。吴悦为董天成斟了一杯淡淡的香茶，开口道：“董兄弟找我，应该不是为了碧蛇玉玦吧。”没想到，吴悦这么直接。董天成倒是感觉有些不自在，“吴先生，其实我对古董一窍不通，也没兴趣。我联系你，主要是为了我叔叔。”
“你叔叔？”吴悦有些许不解。
“我叔叔觉得，你很像他二十多年前遇到的一个男孩。”董天成观察着吴悦的表情。
吴悦没有任何的变化，“我认识你叔叔吗？”
“哦，你们不认识。有一年春节前夕，我叔叔当时在一辆开往平城市的客车上，看到一个男孩被三个骗子骗走巨款。不知那个男孩是不是你。”董天成斟酌着每一个用词，生怕自己说的话唐突。
吴悦微微一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啊，我有印象。我是被骗子骗走三千块钱。当时年少不懂事，稀里糊涂就被骗了。”说完呵呵地干笑了两声。
“那你知道三个骗子后来怎么样吗？”董天成试探性地问。
“下车啦。把我的钱骗走之后，他们三个先后下车。那时我才意识到，他们三个人是一伙的。当时我也没办法，我还是个孩子，总不能追着他们要钱吧。那还不把我揍一顿呀。”
“你真不知道他们下车后的事情？”董天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吴悦。他在心里想，难道是叔叔看花眼了，当时可是满地的白雪，他是不是气昏了头才看到六只手变成白骨的。
“知道什么。他们下车后，车就开走了，我在车上，他们在车下。我估计他们骗了我的钱后，应该是在春节时都挥霍了吧。那时距离过年也就两三天啦。”吴悦语气平静地说。
董天成有些失望，也许叔叔看错了，吴悦说的是真的。世界上哪有什么怪异的人和怪异的事，这个世界是物质的，一切都有自己的客观规律。什么鬼啦怪啦都是瞎扯淡，早些年红火了一段时间的特异功能不是早就被破解了嘛，都是骗人的，都是魔术障眼法。
吴悦看到董天成没说话，笑着说：“怎么，你知道那三个骗子的事情？”
董天成被吴悦这么一反问，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嗯，哦，我也是听我叔叔说的。他说当时看到你一个小孩被三个大人骗走那么多钱，一车人都没个站出来帮你的。他就想上去帮你，结果那三个人下了车。我叔叔就在车上瞪着眼看他们，没想到，车走出去没多远，叔叔看到，他看到，你被骗去的钱变成了类似蜈蚣那样的虫子，活生生地把三个骗子的手都啃成白骨。”董天成边说边看吴悦的反应。
吴悦缓缓地站起来，在葡萄凉亭下慢慢地踱步。
“真没想到，你的叔叔还有一点侠义之风。那些年出门在外路上不安全。最开始的时候，大山里有半路抢劫车辆和乘客的，后来政府严打，慢慢的变成在车上骗钱。我可以说是受害人，但我这个受害人可不是好惹的。哈哈，当时我以为那件事做的很隐秘，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到了。”
听吴悦这么说，董天成的心一下子悬起来，是真的！叔叔没看错！
他赶紧补充道：“吴先生，你放心，那件事，我叔叔对谁都没说过。只是前不久他因病去世，临终前告诉我。他觉得你是一个异人，一定要我找到你，问问那件事是怎么做到的。这是他老人家唯一的遗愿。”董天成一口气说完，生怕落下什么。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我了。”吴悦又坐回到雕花石墩上。
“也是凑巧，你上了个鉴宝节目，我叔叔生前正好看到了，认出了你，这才想到让我找你。”董天成平复下来紧张的心情。
“真没想到，本来想搂草，结果捎带着打了个兔子。噢，这个比喻不恰当。我上鉴宝节目，真实的目的，是想找一些真正认识碧蛇玉玦的人。没成想，第一个找到我的，居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