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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老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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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我沉沦在杀戮中时,杀了我!”

苏弦瑜轻声说道,不去看翠花难看的脸色,张柏无言的神情,将手中的汤碗放下,低声细语。

“如果真到了哪一步,就看着我们的情分上斩了我,这对我而言才是真正的解脱!”

说完再一次揉起了翠花的小脸,轻笑着:“当然那时最恶劣的情况,到了那一步你家少爷就是盖世大魔头,有得是正道高人来收拾自己!”

一时之间就连自己都笑了,翠花则是不满的打开他作祟的手,小脸上满是不高兴:“小主就知道欺负翠花。

不过真到了那一步,翠花肯定追随在您身边做婢女,天天煮好吃!”

“那可要努力啊!不然等我成了盖世大魔头身边全是各种绝色仙子,没有你半点的落脚地,只有在厨房中不断的烧菜做饭!”

苏弦瑜嘴角挂着笑,和自家翠花拌着嘴。

唯独张柏望着他,想起他那悲哀的眸子,心中满是心疼,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将今天的话牢牢记下,将他那悲伤的模样记下,避免这最恶劣的情况发生!

三人一小会就把小翁中的鸡汤吃了个大半,剩下的等晚上回来再热热,再吃上一顿!

翠花收拾着桌子,解决了狼藉的战场后,无意间看到一旁的挂历,瞧着上面的日期,七月十九。

心中顿时一惊,连忙扳起手指算起了日期,发觉不妥连忙找到穿起武道劲服,打算打上几套剑招来消食的苏弦瑜,小脸上满是惊慌。

“小主不好了,之前你请的沐假过了,今天是你返回学堂的日子!”

满脸汗珠的翠花,抱着手中的儒袍,急促!

咋咋呼呼的声音,顿时打破了苏弦瑜的招式,身子中流淌的微弱气血也因此一滞,气血相冲下面色白了几分!

“沐假!”低声念叨一句,苏弦瑜想起来了,先前因为青皮出手,迫使他落水,半脚踏在鬼门关的槛上,学堂特意批了半个月的假,随着他苏醒过来,害怕字迹等方面在学堂中的师长露出马脚。

以身子不适为理由,又请了半个月!

如今掐指一算,正好是一个月,也是他返回学堂的日子!

轻轻敲了翠花的小脑袋,给了对方个脑瓜崩,当做刚刚大呼小叫的惩罚。

苏弦瑜接过儒袍打算正打算回屋换衣裳,突然想起先前的打算,琢磨片刻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叮嘱翠花和张柏都换上件干净的衣裳!

回了里屋,苏弦瑜麻利的穿上里衣,内称,外面的罩衫,在将手上套上臂环压住袖子。瞧着铜镜中的倒影。

面若白玉,眉若剑山,眼若星辰,加上习武半月,身子挺拔,隐隐透露着阳刚血气,却带着曾经留下的书卷气,好一个少年读书郎!

心中暗暗夸上一句,苏弦瑜便推来了里屋大门,打算等上片刻,等等张柏翠花换身衣裳,可刚出去就见两人早早的等着。

这才想起她们又不是前世擅长化妆邪术的女生,换衣裳也就只是正常的换身衣裳罢了!

眸子瞧去,张柏此刻穿着一身白衣,粗麻布制成,不染杂色唯独臂肩挽着黑色带子,想起那个唤作张松的大佬,是在为他守孝。

至于翠花则是挑了身墨绿色的长裙,本该土里土气的衣衫在她穿来,显出无言的端庄,和张柏站一起露着几分庄严肃穆之感!

着实出乎他的预料!但望着天上高悬的太阳,临近辰时,正是学堂早课下课之时,再等压下怕是要误了时辰!

遂没说什么,之时领着两人朝着城南学堂走去!

整个北渚县城中其实有着三处学堂,其一是最为正统的官学,由帝朝拨款,供养学生衣食,每月有半石的粟米供以饱腹,以致学。

里面上的多为官宦子弟,县城中做吏的家中子嗣,或是高门大户中的嫡子嫡女,里面的课程大多由老秀才担任,但有时是县丞,县尉等县城中的一把手亲自上课,他们都算得上是县丞,县尉的门生。

也是用这种方式和县城中的大族维系关系!

第二个则是城西学堂,背后是诸多小族寒门和一时乍富的商人共同承办,里面的学生也是他们的子嗣,或者坊市中清白的良家子求学之处。

但终究比不上官学,教课的是年轻的秀才先生,没有什么依靠的根基,在这里教学赚取钱粮以求学。

最后的则是城南的学堂,里面是穷苦人家,而任课老师只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秀才,少时颇有名声,可在考场上恶了考官,自此连考九次,此次名落孙山。

原本颇为赋予的家庭因此落魄,最后在城南百姓的帮衬下立了学堂。

三十年时光中,从中走出五十多个童生,却没有一个真正的秀才!

这一直是老秀才心中的痛,一直期望在能从学堂中走出个真正的秀才,去考中那举人,去证明他的学问!

也因此对苏弦瑜寄以厚望,毕竟学堂中大多数学生是穷苦人家,唯有苏弦瑜一人能真正心无旁骛的钻研。

从苏弦瑜请假后,身形清瘦的老人就会坐在学堂门口,等着他,希望他能重新回到学堂,重新读书,现在距离今年县试还剩二十来天。

如果错过就要等上一年,往后的府试登上四年!

人生又有多少个四年,他已经七十岁了,怕是在也等不到了!

杵着枣木雕刻的拐杖,老人叹了口,慢慢的站起了身,朝里面走了进去,里面虽然说是学堂,却只是茅草盖得大棚,四方由八根柱子撑着,边上则是竹条编成的门窗,用以挡风。

临近金秋,天地间少了几分暑气,多了几丝凉意。

最前方,是刚刚蒙学的孩子。一个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孩子,少年端正的坐在木头板凳上,漆黑明亮的眸子望着前方木板上的大字,低声默念,熟悉功课!

往后则是学了一段时间的孩子,拿着小道刻着竹片,边刻边背。

或者农闲时进来避暑歇息的汉子,坐在后面看着一个个泥猴子苦读,粗狂的面庞上满是感慨,望向慢步走进来的老人,眼中满是敬意!

“咳咳,现在时辰到了,老朽就开始讲课了!

首先是接着上回认得字,清,静!”

没有其他学堂中老学究的故作玄虚,老人讲得极为直白,前排的孩子们听得懂,后排休息的农汉也听得懂。

“清是种状态,静同样是状态,用以形容天地中各种事物。

所谓天清,就是没有云朵,水清就是没有砂石!

这是道家最求的东西,也是我们读书人该保有的品质,更是你们这些孩子要学的东西,心思清静才能看进去书,写得好字。

不然满脑子爬树,偷鸟蛋,逗狗撵鸡;是无法将文章看进去,明白意思的。”

老人话说得很慢,但极为清晰。一如曾经三十年来的每个日夜,或许他手下走不出一个举人,但只要走出一个童生,就意味着一个家庭得以变化,不用再苦哈哈的在地里刨食。

而是给人做账房会计,做文书,去见识九代之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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