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在此处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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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概第一万三千六百次呼唤之后，夏岚收到了第一个信息，顿时便睁开眼睛，进入了其中。
“噗通~咕噜噜噜~”坠入水中以及气泡泛起的声音在耳边划过，夏岚看着这片蔚蓝色的海洋，面露惊异。
虽然他前世的海大都是这种颜色，但他在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见到蔚蓝色的海洋，难免心生雀跃。
“没有海怪的海水啊……不知何日可以见到。”夏岚轻轻叹了口气，但并未吐出什么气泡。
毕竟这里可是精神世界，所谓的还仅仅是表象而已，其真正的意义在于复现一份记忆。
他接着便开始在周围游荡起来，很快便走遍了这片海的海底边界，遇到了空气墙。
“奇怪……不应该是在海里的吗？”他奇怪地自语道，随后便试着浮上水面。
天空是夜晚的星空，浮出水面看见那浩瀚的刹那，他突然便心脏颤了一下，一股落寞空寂之情油然而生。
那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片“大群意志”的精神世界中游荡了多久。
但从体感上来看……起码已经有好十几年了，他已经参与过近千场的入侵与杀戮，倘若一天一次的话也有三年了。
但他飘荡的时间远超过入侵所用时间的千倍万倍。
于是，他转化了自己的状态，就那么躺在了海面上，看着那星空静静出神，想要趁着这美好的时光休息一会儿。
“哗啦~”
不知几时，水面被拨开的声响传来，他下意识地循声望去，看到了一张绝美的侧脸，愣住了。
她看着他，露出了熟悉但又迷茫的眼神。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几秒，就当夏岚反应过来想要呼唤她的名字的时候，她却又轻巧地沉下了海面，泛起一阵咕噜咕噜的气泡。
他瞬间便冲入水中，但却什么都没能寻见，仿佛刚才的相会仅仅是一场梦境而已。
“终于……见到你了啊……斯卡蒂……”
他疲惫地，释然地，喜悦地笑出了声，接着便任凭自己坠入身下的黑暗。
待到他再次醒来，却已经身处于一如既往的虚空之中。
但，这次不一样了。
他的眼前浮现了一条无形的丝线，那代表着思念，那代表着眷恋，代表着命运。
“一切都将结束。”他低语道，接着浑身燃起了紫色的雷霆与金红色的火焰，而在那神力之下是无穷无尽的符文之光。
能量储备什么的再也无所谓了，他一拳撕碎了无穷无尽的虚空（相当于打穿了巨兽的肠子），接着便遁入其中，向着因果所指的方向飞速前行。
绚烂的流光撞破精神构筑的墙壁，侵入了“大群意志”的本源。
浑身灿烂无比的夏岚从九天上坠落，落在一座静谧平常的小镇上。
这片世界给他的感觉与以往全然不同，如果把以前的世界比作体细胞，那这里就是最核心的一群脑细胞。
“没想到你躲在这里啊。”他摇了摇头，接着便顺着小镇中央的道路走去，向着海边走去。
在片刻的宁静之后，他看到了她。
她正靠坐在海岸边的礁石上，歪着头睡着，呼吸平静而又安宁。
淡淡地，轻轻地，静静地。
夏岚呆呆地看了很久很久，总算是从她那恬静的睡颜中回过神来，接着便随意地在坐在地上，收束了自己的力量，打算多看一会儿。
多享受一会儿这份宁静，多看一看她那美丽的脸庞。
她的气质和浊蒂那股迷茫空洞的气质大不相同，她给他的感觉要纯粹上不少，没有那么多考虑与纠结。
“未经人家的允许，这么看着人家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夏岚看着便自语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地砸吧砸吧了嘴。
但他想了一会儿救理直气壮了起来，自我鼓励道：“反正我是来救人家的，看看又怎么了！”
不过话虽如此，但他却并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有些不爽地站起身，看向身后已经遮蔽了整个天空与小镇的黑暗。
“异邦……神……进犯……巨兽……人？”那其中传来了一个含糊的意识，大概表示的就是疑惑于夏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既不是人，也不是巨兽，但是又有着这二者的特点，在“祂”的理解之中便是一个怪物，抑或者……
“走出了那一步，但失败了的巨兽。”
夏岚没听明白祂到底什么意思，但从情感上来判断的话……祂对于他的态度是惋惜与尊敬，并且没有任何敌意。
当然，这种态度是夏岚按照经验推算出来的，实际上祂并没有“情感”，只有“做法”。
祂这种情况让夏岚颇为不解，但他也不试图去理解，直接便打算过去唤醒斯卡蒂，然后全速逃走。
反正祂的进化之机已经被夏岚打断了，接下来祂即使重获自由也会进入潜伏期，等待下一个机会的到来。
祂们可没有复仇这种说法，生存与进化才是最高宗旨。
他来到斯卡蒂的身边，正要触碰她时却又愣了一下，因为她身上也带有那种“进化”。
它早就在诞生之时便已经与她的灵魂融为一体，同样赋予了她无限“进化”的可能性。
她在这里并不是偶然，而是“大群意志”正在试图做些什么。
也就是说，如果他没有来这里，那么“大群意志”可能将会彻底把自己献给她，然后斯卡蒂就会发生升华，然后成为新神。
然后让她带领着族群彻底生命层次跃迁？
“嘶……”夏岚吸了口气，但也只能任由它留在她这里。
只要他将她带走了，那大群就会彻底失去机会，这份“进化”将会属于她独自一人。
“醒醒，斯卡蒂？”他试探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是她并未醒来，依旧睡得很死。
“呃……”夏岚看着她，咽了口唾沫，即刻便加强了真言法术，弯腰道：“呃……失礼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怀里，分出三分之二的真言法术用以保护她，然后便开始向上冲。
“咕嘟~”夏岚没忍住咽了口唾沫，又一次强化了两人之间的隔离。
他们现在可是正在灵魂层面的接触，各种情绪与感受相互交融……即使是做了隔离也像是不穿衣服抱着一样。
……
伴随着他开始突破，大群意志开始“阻碍”他们，夏岚在几秒钟之内便将自己的力量催动到了极限，本来就只剩百分之十的能量储备刷刷刷往下掉。
他的灵魂开始变得稀薄起来。
他的能量储备……其实指的是他的一切能使用的能量，用完就相当于彻底燃尽自己。
而到了此刻，他自然不会再放掉这个唯一的机会，要么救出她，要么死去。
在理论上相当于现实二十九年的时光之中，他早已默默做好了准备。
……
危险直觉开始疯狂地报警，但被他完全无视……
没什么用的头发在不知不觉中便已经燃尽……
然后是手指，然后是双手，然后是双脚、双腿……
这火焰开始变得稀薄……
但那海面却仍旧不知在何方。
他面露绝望的苦涩，但又忍不住眷恋地低头看向怀里静静地睡着的斯卡蒂，这份苦涩便又化作了甜蜜。
“继续走吧……继续走吧……”
……
“即使你到最后也无法看到我来过的痕迹，但我也依旧希望你记住这个名字■■■，这是我前世的名字，我希望……”
他说着，却见她突然便睁开了眼睛，愣愣地看着自己。
那双晶莹剔透如宝石、如星河一般的眼睛中，倒映出的是他的脸、他的眼。
“这样……姑且就足够了吧。”
他探出已经薄得如同水流一般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斯卡蒂呆呆地看着他，感受着他那如火焰般炽热的情绪，瞪大了眼睛。
这般熟悉的触感……她记得，她一直都记得……
“■■■！”她喊出了他的名字，但下一刻却见他化作了将自己包裹的温暖火光，消散了形体。
……
在遥远的炎国，一大一小两龙同时抬起了头，瞳孔之中浮现了震惊与痛苦的神色。
“夏岚他……消失了……？”
……
罗德岛号上，凯尔希喝着茶水的手微微颤抖了两下，一滴晶莹的水从杯中摔出，在她的案卷上摔得粉碎。
“如果直接死去，你还会有下一次的机会吗？”
……
炎国的皇城，一位正在练剑的公主突然便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来自世界的恶意又一次降临在了她的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啊……？！”
……
一道极度绚烂的火焰冲出深渊，带着他永世热爱的她回归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