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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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府衙的牢狱，也如同一般县衙一样，设在府衙的南首，只是面积却要超出不知多少。张西岭在狱卒的陪同下，入了牢狱之内，刚踏入便皱了一下眉头。牢狱昏暗，空气之中闻着便是一股霉味，夹杂其中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过道两边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随着两人走过，带起的微风让油灯火苗一阵摇晃，黑影隐隐绰绰，更透出一股阴森之意。
两人慢步前行，想是听到有人走过的声响动静，旁边一个牢房之中，一个满脸污垢的犯人奋力爬起来，半身扑在铁栏上，用双手抓住摇晃，声音嘶哑：“冤枉，冤枉！”
狱卒狠狠瞪了眼犯人，拿着短棍走了过来，喝道：“叫什么叫？给我闭嘴！”那犯人哭道：“冤枉！老爷，我是被冤枉的啊。”那狱卒喝道：“你闭不闭嘴？”那犯人想来是刚关进去不久，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久无人来，已是呆的发慌，听了狱卒的怒喝，反而叫得更响。狱卒大怒，猛的抬腿一脚蹬出，隔着铁栏空隙正中犯人鼻梁处，只听一声惨叫，那犯人翻身滚倒，竟已痛昏了过去。
狱卒啐了一口，骂道：“活该。”转身对张西岭弯腰媚笑道：“这位爷，咱们莫理他，你要的犯人就在前面不远了。”
张西岭见此也只能摇头，心中暗自叹气。自古悲惨之事，尽在牢狱之中，方才这等将对方鼻骨踢碎，对狱卒来说，不过是平常小事罢了。
往前又走了一会，愈发的昏暗。狱卒在一个牢房之前停下脚步，对张西岭说道：“爷，这叫陆小六的盗寇，就关在这里。”说完，用短棍在铁栏上敲了几下：“小贼，出来，有位爷要问你事儿。”
张西岭道：“你开了牢门，我进去问话。”
狱卒道：“这位爷，这门可不能开...”话音未落，手中已多了一锭纹银，怕不有十两之多。狱卒顿时将后面的话咽到肚子里，掏出钥匙开了牢门，自己点头哈腰道：“爷，小的在外头等候，您结束叫一声就是。”说完转身眉开眼笑退的老远。
张西岭进了牢房，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蜷缩在墙角，地上的发霉的乱草之上，鞋子踩上去黏黏糊糊，也不知是烂泥还是淤血积留的缘故。张西岭上前蹲下身子，轻声叫了一句：“小六？”
那人听得动静，不知是痛还是懒，也不起身，只是睁开眼看了张西岭一眼。昏暗中见是一个公子哥模样，知道又是一个来提审自己的，若不配合，只怕又要吃上苦头。这般想着，只得强行撑起身体坐起，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位大爷，你要问什么？小的知道的全都说啦，真不知道张阿瑾在哪里。”话音未完，声音已带了哭腔，想来也知道为了此事，定已吃了不少酷刑。
张西岭心中不禁一阵黯然，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小六的肩膀，说道：“你已无事了，过几天便可放你出去。”
陆小六惨笑道：“这位大爷，你还是莫要拿我消遣了。这几年有多少人过来说只要我老实回答，就会放我出去，到现在我还不是好好的呆在这里？”喘了一口气，又道：“爷，你还是快点问罢，我一定老老实实回答，绝不敢隐瞒。”
张西岭道：“这次可是真的。我这次过来，不是来问话，是来放你出去的。算你运气，前些日子外边来了一位贵人，说愿意保你出去，让我今日先过来看看情形。”
陆小六却只当自己没有听见，闭目不语。自己家中长姐远嫁，父亲早亡，便只剩下老母。若是当初盘龙山未被剿灭，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如今客栈众人全都入了尘土，这世间又有谁还认得自己？
张西岭凑上前去，附耳道：“是一个叫张阿瑾的人要保你出去。”
陆小六浑身一震，睁开浑浊的双眼，抬头又看了张西岭一眼：“这位爷不知道外面都在找张阿瑾么？”
张西岭笑了笑，说道：“当然知道。你暂且继续委屈一下，想来最多三天便会放你出去。”
说罢也不再继续言语，出去叫了狱卒，又塞给他一锭大银，嘱咐他这几日好生改善陆小六状况：“过几日有位贵人保他出去，可莫要出什么意外。”
狱卒虽不清楚这贼寇为何忽然间走了狗屎运，手上的银两却是实实在在重的沉手。也不多问，只是赔笑连声应是，将张西岭送出牢狱之后，赶紧唤人过来，将陆小六的牢房打扫了一番，换了干草，又替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连带平日的饮食，也不再是馊饭泔水，送上来的竟是香喷喷的白米，还有几片大肉。
陆小六哪曾有过这等待遇？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死期已到，不日便要问斩，这些不过是死前的断头饭而已。不料接连几天，顿顿如此，倒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是那张阿瑾改名换姓，过来保自己出去。
张西岭回到多宝阁，和陈管事道：“将陆小六关在牢狱，便是每日拷打问话，又有何用？既然是那张阿瑾旧时好友，在外边才有价值。若是早几年放出，指不定那张阿瑾与他早已暗自接头也不定。”
陈管事如梦初醒，说道：“果然是一行归一行。张兄弟在肃部做事，一眼便看出症结所在。只是如今时间过去许久，再放了那陆小六出来，却不知是否还有这般用处。”
张西岭笑道：“既然关着毫无用处，便当废物利用罢。这陆小六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就当是风声已过，和府衙内的大人商议一下，借个由头放几个人出来即可。之后我们派人紧跟，指不定那张阿瑾也真以为我们已经结案，偷偷过来相聚也不一定。”
陈管事抚掌笑道：“这般计划，甚妙啊。老夫明日便去找府衙大人商议，反正只要给足银两，造个假象再放几个人出来还不是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