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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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博轩点点头：“离开长生阁之后，遇见了暗影的人，接触之后发现他们的境遇与我大体相同，于是便参与进来。之后的几十年里，我与暗影的伙伴一起，想尽办法想通过长生阁外门，去探听到长生诀这功法的内容，以及长生阁圣地的真实意图，但至今还是收获甚少。”
“你那朋友...？”张西岭有点疑惑。
“我这朋友刚进圣地当差之时，职位太低，更非核心人员。长生阁圣地等级森严，规则严厉，能将平日所见到的消息送出来，已经是尽了最大力气，冒了极大风险了。要知道，若是不慎暴露，是灭族的罪行。至于现在...”颜博轩神色暗淡：“已意外过世了。而这把匕首，便是他留给我最后一件物事。”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长生阁圣地人员只进不出，历年来不曾断绝，而长生阁的膳食人数却无增加，这又是为何！况且我那朋友也曾告知，自我那至亲打斗之后，圣地内还曾有过零星几次打斗，状况似是一般模样，均是为了逃离而不得。”
“我们查了这么长久，发现长生阁的一众精英，长生宝典修炼的愈是出色，失踪的概率愈大。历年来，长生宝典修炼到第六层，年龄在四十左右的人，除了各部的几位主事，已寥寥无几了。”
“比如我的至亲，比如你的兄长，再比如这位小兄弟...”颜博轩望向张西岭：“年纪不过二十，已有如此外相，前途不可限量，只是恐日后也将不测啊。”
“肃字部属于侦缉之处，自有案宗可查，”张西岭还是有些怀疑：“长生阁为辅助各附属帮派，与其他各帮派厮杀也多有陨落失踪，记录很是清楚。”
“这便是圣地可怕之处。将失踪之人纳入正常帮派争斗损耗之内，才导致长生阁内的各位，在如此长的时间里还毫无察觉。”
谷云虎心系兄长安危：“那我家兄呢？你如何断定我家兄也是在去了圣地，并已丧生？”
“我这少年朋友并不认识你的兄长。至于为什么推定他也可能在长生阁圣地出了意外，就是因为这把短刃。”
颜博轩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短刃，反转察看：“圣地范围颇广，方圆至少十里。那日他一人走在一条山道上，突有尿意，便在附近寻了一偏僻处解手，结果在草丛中看到了你兄长的这柄短刃。看它的样貌，丢在那里日晒雨淋，只怕已有好些时日了吧。”
“只是尚不清楚是谷云龙来时自己故意丢弃，还是不小心遗失，或者也是在逃离打斗时遗落？”颜博轩摇头：“恐遇不测的结果居多。”
“我怎知你的话，是不是在诳我？或许你只是从某处意外得到，然后借口说是在长生阁圣地发现，让我心生恨意，反出长生阁？”谷云虎不尽相信。暗影与长生阁争斗多年，行事历来阴险，听其取名暗影便可见一斑。
颜博轩听了也不着恼：“你家兄长失踪后是否去了圣地，老夫相信你日后总会查清。至于今晚老夫说了这么多，确实是想策反于你，这也是老夫今晚来此的目的之一，当然如今也包括张小兄弟。”
“我等暗影一众，非与各位敌对，与长生阁敌对，便是如今策反你二人，也只是想探查圣地这等不清不楚之事一个真相，消除众人恐惧，抚慰我等丧亲之痛，还世间一个公道罢了。”
“那渤海郡药商行的许进，是否已被你们暗影策反？”张西岭想起渤海细作案宗。
颜博轩点头：“实际上这已是十年前的事了。我那朋友曾提起，到来客人之中曾见过一位女中豪杰，所以也特别加以留意，并将日常食谱传递出来。”
“长生阁并非没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辈，但若说出众，那便只有这一位，想必你们也知道是谁。”
“十余年前的话，阁内报意外失踪殒命的奇女子，只有一位，便是高红英。”谷云虎对她并不陌生：“同期出训练营的同门，成绩她是第一，我是第五，相差甚巨，我尤自记得，当时可是服气的很。”
“正是此女。故此老夫嘱咐我那朋友，将菜肴清单抄录了一份转交许进看后，随即确定了又是一宗伤心之事。”
“高红英是许进的青梅竹马，她失踪殒命之后，许进一直借赌消愁以此来麻痹自己。知道了真实情况，许进便成了暗影之人。”
“而当时恰好有几位龙王府的人想得到药商行的几处药方，看到许进嗜赌，便找上了他，许进担心所作之事以后会牵涉到暗影，便假装被龙王府下套，希望事情若是败露，可将祸水引往龙王府。”
“这件事情中，最可惜的莫过于那梁家小子。他的父亲也是少见之天才，在被招去圣地之前，因其夫人正好已有身孕，心系之下，虽有人在侧监视，在中途还是寻机私下留了信息。”
“之后长生阁内又按惯例以失踪丧生处理，其夫人聪慧，知是遭遇不测，连夜脱离，直到与我们相遇。”
“梁家小子长大之后，性格极其坚韧。知晓此事后誓报父仇，便主动请缨，先是进了长生阁在渤海的一个附属帮派中，原本想寻机进入外门总坛，但一直未能如愿。”
“三年前眼看无望，正要脱离之际，不料忽然被推荐前去修炼明心诛魔功，之后便去了渝州，只可惜壮志未酬啊。想来应该是在入那附属帮派之时的身份装扮出了差错，最终酿成大祸。”
“我们当时考虑或可一试，现在想来，这计策是好的，只是时间紧迫了些，身份出了漏洞。”
颜博轩站起身来，转眼望向窗外，神情极是落寞：“为了清查圣地之事，暗影损失极其惨重。只是以我等能力，想来便是查清，也无能力得以复仇。与之展现的武力相比，我等便如蝼蚁一般，不可撼动其分毫。“
“只是天网恢恢，只要能够真相大白，总有一日，有能人将其收拾。而我等现在要做的，便算是飞蛾扑火，也要将其燃成熊熊烈火，以告世间人知晓。”
“今晚之事，便到此为止。各位待老夫等人离去后，自可到偏房解救其他人等，想必也算功劳一件。”
颜博轩掏出一瓷瓶：“里面膏药取一点抹在鼻下即可醒转。只是今晚所说之事，还望各位放在心中，老夫不期待各位反出长生阁，但也望各位能在能力之内可为此事出一分力。”
“最后还有一句话要告诉张小兄弟，”颜博轩看着张西岭：“若老夫所料不差，在你修炼长生宝典至五层圆满之时，便会有人推荐你入内门，实则内门就是圣地，圣地就是内门。一旦入内，便是你危险来临之刻，切记。”
颜博轩等人离去之时，已是天色将明。二人过去解救了偏房众人，只说是谷云虎力战不退，正抵挡不住之时，恰好张缉拿过来寻找补给，二人合力赶跑了歹徒。至于何方帮派，既然对方没有留下姓名，也就不知，若要猜测，大约暗影居多。
至于补给点的库房金银，颜博轩倒是留了大半未取，皆散落在地，示意是匆忙逃离。只是颜博轩身边的人却甚是不解：“颜老，为何不直接绑了这两人过来？”
颜博轩微微一笑：“原本目标是谷云虎，有其兄长的事情，策反自是不难，今晚应该已相信大半。只是那年轻人我看其长生宝典前三层的基础功法，修炼的扎实程度，只怕还在谷云龙之上，若能说动他，以后作用只怕不小，故此不能操之过急。”
“另外，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年轻人手上的剑？来头可不小。”
手下有些惊讶：“看他手中握着的剑鞘，好像很不起眼...“
“若是没看错，应该就是东平剑庐左伊子铸造的剑，剑名吟龙，可是大大的有名，原本听闻在叶卫那里，却不知怎么到了他的手上...这年轻人很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将来或许会给我们惊喜也不定。”
不提颜博轩等人如何言语，补给点却是另一番景象。被救醒的众人惊魂未定，对谷张二人自然千恩万谢，而二人心里暗自苦笑，表面上还是喜笑颜开，与众人一一应酬，等诸事停当，天色已是大亮。
二人来到谷云虎房里，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那把颜博轩留下来的破旧短刃刀鞘各自不语。最后还是谷云虎心中挂牵，先开了口：“张兄弟，你看这事，可相信几分？”
张西岭皱眉道：“侦缉历来讲究实证，颜博轩所述，证据颇多，若是非要编造一套说词，就看其中有无漏洞。我听了一晚，却也找不出。但就算此事为真，失踪的众人并未殒命，而是入了圣地，既然如此保密，那想来也必另有缘故。圣地做事，难道还需我们底下的人指手划脚么？”
“可是...”谷云虎欲言又止。
“有机会还是加以查证为是。”张西岭资格虽浅，但从属长生阁外门肃部，以后或许有机会探查一番。再则自己原本就是盘龙山盗寇余孽，叛不叛长生阁并无心理压力，更多的只是如何确保自己的安危：“谷兄，圣地的事情还是先放一边，这次的事情该如何上报，可是一件麻烦事情。”
谷云虎心思正乱，还未想到这层：”终归要如实上报吧？“
“如实上报的话，你想想，” 张西岭苦笑道：“暗影过来策反，我等被俘后宁死不屈，最后两边居然相谈甚欢，握手言和，对方自行退却？谁会信呢？”
“尤其是谷兄你，其中又牵涉到你家兄长之事，难道也如实上报对方所言？我等提到圣地，已是大逆，更别说谷兄你居然还认同对方所述，怀疑圣地在行苟且之事。”
“这...”谷云虎顿时哑口无言，想了半天，才道：“张兄弟所言极是，牵涉到圣地，必定徒惹是非。还是按先前解救众人时所言上报吧，我们这样也算大功一件，否则反而说不清道不明。”
商议既定，两边对照修改之后，各书一封信件上报。随后张西岭也不再多加逗留，补了银两换了马匹之后，便辞了谷云虎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