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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世事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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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送走明月,鸟鸣迎来朝阳。

众人苏醒,以山泉洗脸,以面饼充饥,以美酒当茶,吃饱喝好。魏豹兄弟二十人换上捕快服,同着二十个捕快一起跨上马背,跟在白玉天、谢慕白等人的后头,奔跑于山谷之间。

顿时,林木起舞,溪涧奏曲,鸟儿放歌,马蹄抛香一路,转转相去二十来里。

谢慕白见着前边一条幽深的溪涧蜿蜒而去,勒住马缰,大声说道:“前边就是峡谷了。”

众人会意,下得马来。

白玉天朝前边好好看了几眼,将马缰系在一旁的松树上,用一句“你们在此歇息着,我去迎接一下镖队。”话别众人,腾空而起,纵跃于草木之上,飘然而去,片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翻山越岭,趟水过河,如履平地。一顿饭的功夫过去,白玉天打住了脚步,只因见到一人正在前边树丛里解手。放眼细细辩论一番,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野猪寨寨主朱四武。

朱四武解完手,正要离开,白玉天朝四周察看一眼,见无异样,轻声喊道:“朱寨主,等等。”

朱四武转身,见是白玉天,迎了过来。

白玉天道:“朱寨主,事情有什么变数没有?”

朱四武四围遥望一眼,拉着白玉天寻得一处隐秘所在,坐了下来,道:“总坛派来了青、白左右二使,还从徽州府调来了五十弓弩手相助,此战若是按原来的计划行事,怕是凶多吉少。”

白玉天问道:“青、白左右二使,什么来头?”

朱四武答道:“听宁镇安说,屠龙之下,就数青、白左右二使的武功最高、权力最大,在总坛可独抒己见,在外可一手遮天。”

“独抒己见”与“一手遮天”,用词好似不够恰当,听起来有些别扭,但听明白所要表达的意思不是问题。

白玉天道:“什么时候调来的弓弩手?”

朱四武道:“听说那五十弓弩手是昨天下午出的发,正朝这边赶来,差不多个把来时辰的路途。”

白玉天道:“你确定那五十弓弩手是来相帮屠龙会的?”

朱四武轻轻一笑,道:“这我那敢确定。不过,听宁镇安的意思,就算不相帮屠龙会,也绝不会相帮你们。”

白玉天听后,心中隐隐不安起来。心想,这个徽州知府大人,难道真像谢前辈说的那般,要来个浑水摸鱼,坐等两股江湖势力火拼,待到双方精疲力竭之时,一并将我们收拾了,好为朝廷建功。

朱四武见白玉天一脸忧思,静默无语,不解,问道:“白少侠,怎么哪!那里出错了吗?”

白玉天从思虑中缓过神来,说道:“你去告诉宁镇安,情况有变,此次我们只求退敌,不求消灭屠龙会盘踞在长江以南的势力。还有,官府派来的那五十弓弩手,大有可能是来浑水摸鱼的,坐等我们跟屠龙会拼个两败俱伤之时,一并将我们消灭了。”

朱四武由于先前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白玉天几句快言快语一时难以明白其意思,问道:“你是说,官府派来的那五十弓弩手,不是来相帮屠龙会对付我们的,大有可能是双方共同的敌人。”

白玉天道:“算是这个意思吧。告诉宁镇安,让他将这个意思透露给屠龙会那青、白二使,让他们引起重视。”

朱四武道:“告诉他们干吗,只要我们知道就好了。”

白玉天道:“谁不想这样,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那青、白二使若不明其中厉害,以为那五十弓弩手是来帮他们的,全力以赴地与龙威镖局为敌,我们不也得被迫应战不是。到时,双方争执不下,两败俱伤,谁又有能力去对抗官府。”

朱四武总算明白了其中的厉害,道:“那今日我们七人何去何从?”

白玉天道:“继续蛰伏,搜集屠龙与党项人通敌的证据。”

朱四武道:“既如此,那我先走了。”

白玉天道:“去吧!记得隐藏好自己,安全第一。彼此间切莫过多联系,就算偶然碰到,也要考虑到危不危险。”

朱四武起身,道:“那往后我们若是执行任务,碰到武林正道人士怎么做?”

白玉天道:“我没来找你们之前,你们七人就是武林正道的敌人。”

“好!”朱四武走开几步,回过头来,小声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找我们?”

白玉天小声答道:“什么时候攻打屠龙会总坛,我什么时候来找你们。”

朱四武听后静了静,微微说道:“就怕潜伏久了,是好人也成了坏人,没有了回头的一天。”转身而去,小声唱道:“昨日更像东流水,早已远去不可留。由来明日乱我心,糊涂一装无烦忧。”

“青天悬于头顶,公道自在人心,不计个人得失,方可造福于众。保重!”

白玉天说完,朝着朱四武那孤寂的背影深深一躬,等朱四武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间后,真气运入于脚掌,纵跃而起,践踏于草木之上,朝着南边腾飞而去,感慨一路。

哎!世间事,有时看似美好,实乃一厢情愿。明明为消灭屠龙会盘踞长江以南的势力而来,本已万事俱备,可一举歼灭之。却不料世事无常,人心难测,为求自保,到头来还得去提醒他们别中了官府的奸计,不得不相信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来。

要说朱四武回到屠龙会的阵地,什么也没想,要了一壶酒,跟宁镇安喝了起来。借闲聊之机,将白玉天的想法与忧虑向宁镇安说了一遍,言简意赅。宁镇安听明白、想明白后,快速将壶中酒喝完,顺便要了一壶酒,走向青、白左右二使。

齐左跟宁镇安是老相识,现在又处于一个阵营,情感更是拉近了几分,见宁镇安走来,自是笑脸相迎。

宁镇安也识趣,还了个善意的笑容后,在齐左身边坐了下来,拿好酒壶敬向青、白左右二使,先干为敬。

青、白左右二使早就听过宁镇安的大名,宁镇安此次又办事得力,给上几分薄面,提起酒壶喝了一口。

宁镇安见之,很是高兴,欢喜道:“多谢二使赏脸。”

青衣左使道:“宁镇安,听下边的人说,白玉天那小子是你昔日大哥白天宇的儿子,可有此事?”

宁镇安微微一笑,答道:“回左使的话,白玉天那小子的确是白天宇的儿子。”

青衣左使道:“今日若是有机会见到,你可别手下留情哦!”

宁镇安答道:“左使放心,自从加入屠龙会的那一日起,我跟白天宇之间早已恩断义绝,何来情义可言。”

白衣右使笑道:“好!欲成大事,就该这般,不计小恩,敌我分明。”

宁镇安笑道:“多谢白衣右使谬赞。”提起酒壶敬向二使,顺便也敬了齐左一个。

齐左很是高兴,同着青、白二使喝过一口酒,说道:“二使,徽州府那五十弓弩手靠的住不?”

白衣右使冷言道:“区区一个知府,若敢在我们面前耍花样,怕是命活长了。”

好不容易由齐左挑起了话头,岂能就此放过,宁镇安快速接上,道:“俗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姓岑的一向以孝顺亲长、廉能正直、忠于朝廷自诩,龙威镖局这次押送的是朝廷官银,若丢失在徽州府境内,他那乌纱帽定是不保。不可不妨。”

青衣左使道:“可那五十弓弩手昨天就已出发,且正在赶来的路上,他姓岑的若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何须多次一举。”

宁镇安道:“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那五十弓弩手不是来帮我们的怎么办?”

听到“万一”二字,左右二使心里虽打起了鼓来,相互对视不断,却不好出言妄自猜测,只因他俩还是相信屠龙会跟官府之间的关系坚硬如铁,不能在下属面前动摇了抢劫官银的信心与决心。

宁镇安察言观色,理会到了二使心中有了忧虑,漫不经心地说道:“也许是我们多虑了。知府大人特意调兵前来,不相帮我们屠龙会这些昔日的盟友,又能相帮谁去,怎不能相帮蒋龙威、古槐、黄庭道人那些动不动就以武犯禁的武林人士吧!”

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总算是说到了左右二使的心坎上去了,不得不忧心忡忡起来。心想,昔日官府之所以扶持屠龙会,不过是屠龙会相帮官府对付那些有能力以武犯禁的江湖人士。现今屠龙会明目张胆地抢劫官银,跟以武犯禁的江湖豪杰没什么两样,已与官府的意愿背道而驰,岂能容忍!

青衣左使朝宁镇安跟齐左看了一眼,轻声问道:“那依你们看,这五十弓弩手前来,若不是相帮我们,那是为了什么?”

齐左想了想,答道:“就算不是相帮我们,也不该是相帮龙威镖局。”

白衣右使道:“为什么?”

齐左答道:“主公几十年来,相帮朝廷打压江湖豪杰,可说是任劳任怨、劳苦功高。区区一个知府若敢如此大胆,相帮龙威镖局来对付我们,那他真是嫌命活长了。”

左右二使听后,微微点了点头,好似对齐左的话很是认同。

宁镇安见之,甚觉不妙,故作忧虑之态,慢言道:“就怕这位岑大人是吃生米长大的,为求龙威镖局护送的官银不在徽州境内丢失,逃脱责任,看不见其中厉害,既不相帮我们,也不相帮龙威镖局,只为相帮他自己。”

左右二使一听,相互对视一眼,好似宁镇安的话也有些道理。

齐左沉思道:“相帮他自己,怎么个相帮法?”

宁镇安看了左右二使一眼,得到应答后,慢声细语道:“那就得看我们是先见到那五十弓弩手,还是先见到龙威镖局的镖车了。”

青衣左使道:“说下去。”

宁镇安听到“说下去”三个字,自是高兴,伸直喉咙,张开口腔,道:“要是我们先见到那五十弓弩手,那毋庸置疑,这五十兵马是来相帮我们的。要是我们先见到龙威镖局的镖车,那五十兵马极有可能是来收拾烂摊子的。”

白衣右使说道:“收拾什么烂摊子?”

宁镇安道:“龙威镖局护送官银,我们抢劫官银,各自为了达到目的,定是全力以赴,大打出手。到时两败俱伤,那岑大人为了自身利益,定是要保住官银的。”

青衣左使道:“他会怎么做?”

宁镇安道:“最好的选择,就是下令将打斗的双方一并收拾了,来个死无对证。主公追查下来,他可以将我们的死推给龙威镖局,朝廷追究下来,他可以将镖师们的死推给我们屠龙会,来个置身事外。”

白衣右使道:“若他真敢如此,我绝不让他有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宁镇安道:“这纯属我的胡猜乱想,做不得准。不过,多个心眼总不是什么坏事,毕竟人心隔着肚皮,谁也看不清谁来。”

青衣左使微微地点了点头,拿起酒壶,跟白衣右使碰了一个,顺便也向宁镇安、齐左的酒壶示意了一下,渐渐喝开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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