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高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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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魏皛皛已经跟李晙说了明天再见，但事实上半夜魏皛皛便被李晙的咳嗽声给惊醒了。魏皛皛想到自己曾经读过的医书里面有说：旦惠、昼安、昔加、夜甚，看着屋内即便有烛火照明仍旧昏黑一片的空间，魏皛皛感慨道古人诚不欺我。
大约是躺的太久了，病体沉珂，李晙这一咳嗽半天停不下来，魏皛皛原本还想着很快就会好，结果忙碌了大半宿，好不容易等李晙睡踏实了，天色也蒙蒙亮了。魏皛皛无视照进来的日光，用被子蒙住头，决定就算是天塌了，她现在也要睡觉。
刚刚准备与周公有一个深层次地探讨的时候，屋外就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
“晋王与王妃接旨！”
刚刚有些朦朦胧胧的脑袋一下子就被惊醒了，惊吓过后，取而代之的就是厌恶！什么时候来不行？这天才刚亮，是有多迫不及待的事情？魏皛皛觉得自己脑袋要炸了，仅有的理智告诉她，外面是皇帝的人，动不得。魏皛皛没好气地打开屋门，来到前殿，准备接旨。
高士和是晏平帝最宠信的大太监，一般的传旨任务是用不到他的，这次特意让他来传旨，显然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但是魏皛皛不懂这些，没有看出这有什么不同。
高士和眼尖，在魏皛皛打开的屋门的时候就拼命地往里瞧，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瞧见。高士和有些不甘地收回目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圣上口谕，晋王身体不适，一切礼仪都免了，只专心养病便是。”
魏皛皛还没来得及下跪，高士和都已经把圣喻说完了，魏皛皛弯曲的膝盖瞬间便直了起来，也扯出一个同款的假笑，说道：“辛苦公公走这一趟，不如多留一会儿，喝点茶水也好。”
“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魏皛皛差点被噎死，堆起来的笑容瞬间就垮了，没听出来这是客套话吗？她现在满脸颓废加不情愿的样子，但凡有点眼色的就该知道别打扰主人家了！
“九苏，去准备茶点，请各位公公喝茶。”魏皛皛说到最后颇有些咬牙切齿，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魏皛皛将高士和让到堂前坐下，她坐在主位上看着底下一排的公公们，实在是无甚话聊。这就是魏皛皛不想嫁入皇家的原因，处处是繁文缛节、人情世故，就连好好睡个觉都是奢侈。
好在高士和并不觉得被怠慢，他此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确认李晙的情况，不然为什么在这种鬼天气他这个大总管要来传递这么一条没有任何营养的圣喻呢？
“呵呵，王妃，不知王爷醒了没有？”
魏皛皛想到折腾了大半夜刚刚入睡的李晙，果断道：“没有。”
“那，老奴去看一眼，不知可否方便？”
“那怕是不方便。”魏皛皛果断地拒绝了他这个无理要求。
李晙折腾了一晚上才刚刚入睡，她自然不想让人吵到李晙休息，而且这人一大早来这里转达这么水分的口谕就是为了要看李晙？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魏皛皛果断地替李晙做了选择。
高士和感到有些头疼了，这晋王睡觉的地方还在大殿后面，魏皛皛杵在这里，他硬闯就毫无理由了。可若是见不到晋王，他便无法向晏平帝交旨，总不能胡乱猜测个结果吧？这却是让人有些难办。
“不知太子殿下可对王妃有过交代吗？”
魏皛皛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太子也就是那天商量婚礼仪式的时候才来过他们魏家一次，按照规矩魏皛皛躲在女眷住的地方，连太子的面都没见，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交代呢？而且当日要嫁的是魏柳不是她，她是后来自己请命的，流程进展地非常快，根本就没有见太子的时间，太子也再没有来过魏家。
高士和见魏皛皛这无辜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太子该不会是所托非人吧？
“呵呵，那王妃今日有什么安排吗？”高士和想要迂回地打听点情报。
魏皛皛想了想，摇头，说道：“没有。”
现在的她只想睡觉，一觉睡到傍晚，谁也别来吵她！
“呵，那王爷是否有按时用药？”
“不知道。”她昨天刚嫁过来，哪里知道有没有按时用药，这高士和要真关心李晙，那就去找这王府的小厮去问，问她这个新嫁娘干什么？她跟李晙认识还不到7个时辰，能答上个啥来？魏皛皛都开始怀疑起高士和的智商来，这皇帝身边的也不一定就是聪明人啊！
魏皛皛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迟迟不能给到高士和自己想要的讯息，这让高士和越发确定了必须要亲自看一眼才不会出纰漏，于是高士和正色道：“王爷缠绵病榻日久，圣上很是忧虑，来之前再三嘱咐老奴一定要亲眼看一看晋王如今的状况，也好让陛下和皇后娘娘安心。老奴只在外瞧上一眼，绝对不会打扰到王爷休息，还请王妃恩准，让老奴对圣上有个交代。”
魏皛皛果然被唬住了，父母“疼爱”儿子，想要派人瞧瞧他现在的情况，这不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一件事吗？此时的魏皛皛还没有办法清晰地认识到什么叫做不受宠。
“既然这样，那你小声一些。”
体谅皇帝和皇后的心情是一回事，这要是再把人吵醒了，那她还能不能睡回笼觉了？
高士和自然是满口答应。
于是二人便来到卧室内，高士和一眼就瞥见了躺在床上的李晙，虽然从面色来看确实像大限将至之人，但微弱的起伏说明至少目前人还是活的，看来太子的计划并未奏效。
高士和紧皱着眉头，一副苦涩之象，他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就差这最后的一步，结果出了纰漏，真是让人叹息扼腕！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么高士和也再没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便直接提出告辞，也不等魏皛皛派人送他们就径自离开了。
而此时，九苏才端着茶点姗姗来迟，看着瞬间空荡荡的大殿，九苏问道：“小姐，他们都走了？”
魏皛皛点点头，倒是对此不是很在意，因为她根本没明白高士和来此一遭的目的。
“我们今天得去找个大夫给他看看，还有王府的家丁都去哪儿了？”这身边只有九苏一人，还要忙里忙外的，人手上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此时，王府外，魏崇信带着一干小厮、侍女停在门外。昨日王府内的情况他也看见了，自家妹妹明显是被人故意怠慢了，因此在跟父母商量之后，今早他就带着一干小厮和侍女来到晋王府外，想送这些人进去供魏皛皛驱使，但是守卫的禁军不肯放他们进去，就连魏崇信也不让进。
就在两方人马僵持之时，九苏从里面走了出来，不出意外地是她同样也被守卫拦住。
“大少爷。”
“九苏，你怎么出来了？皛皛那边没出什么事情吧？”
“少爷放心，小姐那边没事。小姐让我出来找郎中，说要给王爷看病，但是他们不让我出去。”
魏崇信想了想，说道：“你先回去照顾皛皛，请郎中的事情，我来解决。”
魏崇信知道这些禁军就是奉命守卫的，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想必是不会放自己进去的，那么就算找来郎中，进不去也是没用，于是魏崇信决定回去找他爹想想办法。
魏光度这个兵部侍郎果然给力，在下朝的路上遇到了魏崇信，听他这么说了后就直接求见了晏平帝。而此时的晏平帝正在与六部尚书等重臣开小会，这小会还没散，魏光度便已经在殿外求见了。
此时，晏平帝已经从高士和那里知道了情况，正是不悦之时，本想直接驳回魏光度的上奏，但是却受到了御史大夫与宗正等人的阻拦。因为魏光度提出的这些请求都是合情合理的，换句话说，唯一不合理的地方便是晏平帝派来的禁卫军将晋王府团团包围，还不准里面的人出来，也不准外面的人进入，这件事情本身就不合理。
晏平帝理亏，一时之间想不到合适的理由，不想撤回禁卫军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能准奏，但心里已经是不悦极了。
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时间已经接近未时。
而在昏睡了三四个时辰之后，李晙终于悠悠转醒。视野所及，还是始终如一的风景，这一日与以往的那些日子似乎并无不同。但唯有一点，他竟然还活着？李晙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不认为太子会拿这种事情来消遣他，说了要让他的王妃送他一程那就一定会做到，而他之所以还活着，或许是因为太子所托非人。李晙思来想去只能将这一切归为魏家的那个“庶女”，这人连这种小事都没办好，可见脑袋是真的不灵光。
“你醒了？”魏皛皛看到李晙醒来，松了一口气。
昨晚的那个架势，真让她担心这李晙会不会睡着睡着就没了呼吸，虽然两人素未谋面，但这新婚的当晚就守了寡，还是有些骇人的。